裴衢州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总是会莫名的感到疲惫,此时已经是第二天响午了,裴寂不知道去了哪里,于是小猫也不在意。
他实在太困了。
然后他做了个梦。
皇宫宫廷深处,观天塔里,那楼阁间被封禁的内室里挂着一幅美人画卷,恍惚间,似乎从那画像中飘出了一缕灵魂般洁白的白雾,穿过砖墙瓦片,透过佛幡来,在皇宫上方游荡。
此时的佛子居室里,清执端坐,呼吸极其浅薄,显然一副闭关模样,在感受到那白雾游离出塔时,他兀自睁了眼,目光里满是悲凉,是看着那白雾远去的不知所措。
他张开手向前伸去,却空空无所依。
“清渊...天转凉了。”
“不要怕冷。”
小猫儿熟睡着,意识欢迎着被禁锢已久,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那一缕洁白清澈的灵魂,跟着那白雾,回到了那几年前的盛世北境。
此时的京城张灯结彩,十分热闹,不论这一年来遭受了多少蹉跎,年总是要过的嘛,老百姓总是朴实的,只要能好好种地,家业也都安全,都能吃饱,那百姓就是对君王满意的。
就算他道德不端,囚禁国寺清净子为妃。
这是这位贵妃首次愿意在人前露面,尉迟昭难得的大喜,令所有藩王爵士入京,同贺新年。
康王尉迟桓赫然在列,他想陛下估计是被迷得没得边儿了,连他这种不清不白被废了继承权,处于尴尬地位的闲散王爷也要召回去。
贺什么?贺先帝废弃嫡长鼓立幼子么?
直到踏入京城的土地,他才感受到什么叫做尉迟桓对于贵妃病态的爱。
宫廷里种满了桃树和茶树,但此时时候不巧,看不见花开,但也能想象到花开满宫廷的震撼了。因为贵妃身子娇气,受不得冷,尉迟桓甚至令数千工夫在宫道上修建地龙用于冬季的埋碳取暖。
此次宫宴,为了迁就贵妃,地点安排在后宫深处。
被仕女引领着进了后宫的地界,尉迟桓一瞬间感受到的是铺满而来的荒凉,只见一片落寞之景。早知尉迟昭不设后宫,整个宫廷都是为了那传说中贵妃而布置。
但为何这后宫靠外设置得如此....荒凉?甚至走几步就能看见守卫和带队巡逻的御前亲卫小队。这些人看见了被侍女引领进来的大臣宾客们,但依旧不闻不问,似乎本就不是为了他们而设的。
尉迟桓听见背后有一老臣的声音,回首看去,是常青书院的新任山长常怀义带着一众清流大臣,他听见他们正在谈论关于这次宴会事情,没有多加在意。
在继续走了挺长的一段路后,周围的景色突地变换了,首先便是感觉气温上升了很多,仔细看去,便是那皇帝一意孤行在宫道处设下的地龙,还有那冬日里依旧盛开的桃花,山茶花....细看去,那每一朵花苞底下,都用金银丝吊着一小小火烛,为那花朵提供了适宜温度。
尉迟桓感觉那宫墙的材质也不一般,就见后方有臣子小声惊呼道。
“你们看!这路沿旁,铺满的莫非是...”
“金子,珍珠和被磨去棱角的金刚石。”
答话的是最近在陛下面前颇为得用的御史大夫,欧阳黍德。
尉迟桓在心中默默震惊,金刚石是异国进贡的极其稀有的珍奇珠宝,号称世间第一坚固,尉迟昭是用了什么法子将其磨去棱角,又为何如此之为呢。
前方有负责的侍女,见了群臣这样,脸上不做颜色,只是向康王微微福身,随后带着大家入了这传说中的清欢殿。
殿中有钟乐清茶作陪,原本应是美酒佳酿的,但听说贵妃闻不得酒味,座席上也有见有先到的臣子。
尉迟桓进了这殿,只觉与现实有极大的割裂感,此地就如同那蓬莱仙境般,群臣玉带金装,盛装出席,还有那被雕刻成各类神兽的蜡烛盛放在由各色宝石堆砌的烛台上。
他落了座,拒绝了侍女想为其斟茶的举动,他一向是个好酒之人,在那段被先帝废弃,母后也对他避之不见的日子里,唯有杜康相陪。估计是那阵子养成的坏习惯。
说是贵妃将会在宴会中出席,尉迟桓看过去,只看见尉迟昭的身侧,有一极其华丽厚重的白色帘子,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个人影,看起来有些娇小,能看出并非是女子的那般丰韵,可能真的是身子不大好吧。
宴会进行到一半,不知道帘子里那位妙人儿是不是觉得无趣了,突地掀起帘子,尉迟桓一下子就被那柔弱无骨,纤细白皙的手臂给吸引过去了。
清渊此时感觉脑子子突然多了点什么,昏昏沉沉的,加上坐了那么久,脾气也上来了。
掀起帘子,随意摸到了一个白玉杯子就狠狠的朝尉迟昭砸了过去,那尉迟昭也不躲闪,生生的接下了。
看得出是用了些力气的,瞬间尉迟昭的额头上便起了一片红色。好在宴会过半,群臣们大都在忙于欣赏歌舞和品尝美食,并没有多少人看见。
看见的臣子虽然极度震惊,但好歹都有些必要的求生欲,迅速的低下头,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尉迟昭视线向下环视了一周,没有发现异常,而后他没有先处理自己的伤势。以及处理被杯中酒水泼到的地方,而是在尉迟桓震惊得无法遮掩的面容下,起身向帘子里走去,被帘子遮了视线,群臣都没发现什么。
唯独尉迟桓所在的位置极其特殊,较为靠前,借着视角,他惊讶的发现。
尉迟昭进入帘子后,并不是蹲下或者坐下,而是极其熟稔的,半跪于那贵妃身旁,一国之帝王,跪于贵妃身旁,似乎是想把上半身靠过去,以自己额头的伤口讨得对方的怜悯。
荒谬。
也更是荒唐至极。
不过很快他就不那么认为了。
不知道从哪儿吹过来的一缕风,将帘子掀开了些,尉迟桓又正正好微微向前倾身。
他正正的对上了清渊的眼睛。
清渊此时眉头微微皱起,抿着朱唇,心里正闷闷的,表情似娇似嗔。突然他也感受到了对方的视线,抬眸,瞥见尉迟桓身上似乎被一层淡淡的龙气笼罩着,想着虽然浅薄,但确是有帝王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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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咱是靠吸食龙气吃饭的......
于是他对他笑了一下,很淡的一抹笑。
于是康王得到了他这辈子最短的致命咒语。
后续什么尉迟桓记不清了,他沉浸在那惊鸿一眼,不记得尉迟昭似乎察觉到了,他向尉迟桓投过去一个带着极寒冷意的探究眼神,不像在看活物般。
在那年宴会结束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封地,是一个较为偏远的封地,物产也不丰富,可以说是荒凉了。
没有任何可称为上是威胁的东西
奇怪的是,从那次经历后,他在政务上屡屡受挫,总会被各种挑刺刁难。也再没有接到入京的诏令了,如此看来,是谁指使的不言而喻了。
就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形下,温孤出现了。
他自称是乡野孤儿,前来投奔尉迟桓,希望能助其东山再起,对于他的身份,尉迟桓没有拆穿。
尉迟桓认得他的,或者是认得那几家因为站错夺嫡队伍,被尉迟昭上位后下令清扫的那几个倒霉家族。
温孤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尉迟桓母后事发东窗之前,被先帝作为储君培养的他,是早已经摸清楚了他所在阵营所有家族的底细了,就连公仪家的看门狗喜欢多大的肉骨头,他都能摸得一清二楚。
所以在他们统筹好一切,拉拢了朝臣,勾连了外邦,开始商议何时适合逼宫的时候,尉迟桓道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当时温孤一改之前的病弱书生作风,歇斯底里的向尉迟桓怒吼,质问他为什么会被废弃继承权,质问他什么没有护着那几个被清扫的家族。
尉迟桓少有的冷淡起来,甚至恶心到不想触碰对方,他和对方拉开距离,没有解释对方的任何一个问题。
他说。
“你要做什么,或者对我和尉迟昭怎么报复。”
“甚至说你要让这个国家怎么样。”
“我都不在乎。”
屋子外是狂风大作,有暗雷声响起,片刻便是大雨如倾盆般打在屋檐下,打在瓦片上,将他的声音冲淡了些。
他说。
“我们协议好了的。”
“我只要他。”
日月更迭变换,麦子熟了几次,转眼间啊,尉迟桓被裴寂囚禁在御书房里,宫外是裴家大军。
就如同他当时设想的逼宫尉迟昭一般。
尉迟桓陷入这种处境,他显得不那么惊慌,恍惚的看着裴寂,半响他问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说,是不是我当时果断一些,将计划提前一点。”
“就可以再次见到他了。”
“我是不是甚至可以,让他亲口告诉我他的名字。”
在裴寂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袖中滑出一柄短刃,径直了断了自我。
死前他的目光还钉在那面空白墙上,那突兀的木钉依旧没有挂上东西。
尉迟桓的灵魂在飘散之际,叹息了一下,他想。
他原本只是想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