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里的木炭被烧得滋滋作响,坐在炉子上面的,是一只表皮焦黄的烤梨。
裴衢州缓缓地睁眼,先是闻到一丝果香,然后再是熟悉的降真木以及香灰的味道。
他睁开眼,发现那原本挂在墙上的美人画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撤了下去,此时,这墙上只突兀的剩了一颗木钉。
还死死的钉在墙上。
裴衢州现在只感觉头昏脑胀,四肢也不太有力,浑身燥热又时不时打个冷战。
还没等他开口,从屏风那边,清执掀了帘子,慢步而来,裴衢州看见,他右手端了一个朴素的木碗,里面装了些许热汤。
裴衢州撑起身子,清执也刚好坐在榻上了,先是将那碗热汤搁到了旁边的小桌子上,再挽了衣袖,取来了炉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上去的梨子。
那梨子外皮已然焦黄发脆,清执试探性的按了按它的外皮,这外皮便裂开来了,软化的梨肉滑嫩,甜香的汁水也迅速迸出,被迅速的倾倒进了木碗之中。
再将梨子汁水尽数榨干,混入热汤后,他拿着一支小汤勺,搅了搅,重新放回了桌面。
裴衢州看着他,他却不看裴衢州。
只是低垂着眼眸,俯身过来,扶着他的背靠着了墙,予他在腰间垫了枕头,又仔细地将棉被从他腰间拉起,将裴衢州裹得严严实实。
在他起身时,耳尖刚好擦过裴衢州的唇。
清执故作平稳的去拿桌上的木碗,拿起汤勺试图舀起些什么,却失败了好几次,实在手抖得厉害。
“这是什么汤?”
“梨汤。”
汤勺被对方小心的递到嘴边 ,裴衢州小口小口珉了几嘴,便感一股清甜果香在口腔中四窜,本来因为生病,口中带苦,此时却被化解得一干二净。
汤底带了几分其他的中草药味,本极其寡淡,融进有着香甜果香的烤梨梨汁后,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裴衢州前几日也自己烤过一只梨,但是因为甜得发腻,吃了两口也不愿意继续了。
“里面加了什么药吗?”
“车前防风。”
裴衢州点点头,又嘬了几口勺中梨汤化药。
“我没有记忆。”
裴衢州如实对他说,突兀的打断了屋中的沉寂,裴衢州没有想着对方能告诉他一切的原因,也并不抱有任何期望,只是突然的,想向人抱怨一下。
“不必担忧。”
出乎意料的,对方回答了他。
“既然没有记忆。”
“那么,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窗外的风声愈发大了,然后是雨滴被扶摇绑架着,僵硬撞击着窗户纸的声音。
清执说话时,视线一直固定在裴衢州身上,他的一缕发丝搭在被子上,被他自己拿去,绕在手指上盘玩。
“陛下来过了。”
裴衢州也不搭理。
清渊便缓慢的讲给他听,他不常说话,声调也平稳。
“怀良将军,领了命,要去衢州赈灾。”
怀良将军……
“程安?”
裴衢州闷闷开口,他有些困了,不知道是不是喝了汤药的缘故,身上也没有那么酸胀了,抱着被子一角,蹭了两下,便躺了下去。
清执淡淡答应了一声,替他掖了掖被角,眼神缱绻又宁和,任他安睡。
一夜里,先是大雨,再是细风小雨,等到了晨时,雨已然停下。
裴衢州起来时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将被子推到一边,却仍不见清执的身影,只见床头留了一张信纸。
整理好衣服,他原本打算按信中所交代出了奉天塔,却突然听见了,来自上方的一声响声。
不大,但是极为清晰,像是什么木制品摔在地上的声音,于是裴衢州出了房间,顺着楼阁梯子向上走着,于离塔顶不过两层距离,他发现了一间被锁链紧紧锁着的屋子。
裴衢州在门口绕了两圈,没发现任何突破口,正焦灼时,他突然撇见于门底下的缝隙处,一张粗糙淡黄的纸,露出了一角。
他立刻趴下身去,将那张纸片拽出来,压低了头打算通过缝隙看看屋内的景象,却只见漆黑一片。
于是裴衢州起身,看向右手手心,是一张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淡黄色糙纸,上面有几笔黑色墨迹勾勒出的轮廓,他左看右看,各种方向看看,也没能看出是什么形状。
将其收到里衣囊内,拍了两下,确保其安放好了后,叹了一口气,按照信中交代,出了奉天塔。
于不远处宫道,有一驾步辇正停着,旁边站着两位侍卫,看身段气质,不似寻常宫人。
“大人。”
裴衢州向他们点头示意,刚想询问是不是裴寂派来的,又自顾自的噎了回去。
明摆着的事。
一路上,裴衢州还在想着奉天塔和清执,在清执身上,他总有一种熟悉的亲近感。
似乎把他的佛经都用爪子撕掉,在再上面踩几个梅花印子,对方都不会拿他怎么样。
说不清楚,哪怕是从一开始就在他身边的裴寂和程安,都没有给他这种感觉,裴衢州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确认那张纸还在。
还是不得其解,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这步辇抬着到了御书房,走进去,却不见裴寂的身影,也没有程安的身影,于是裴衢州便坐在外殿厅椅上等候,许久过后,外面传来脚步声。
他看过去,却只看见了右相。
对方依旧是面上带笑,看起来精明又忠祥,裴衢州不知道要做什么,于是站起来,向对方微微点了点头。
右相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
还没等裴衢州询问裴寂的去向,右相便开口。
“小少爷,陛下给我们留了几个任务。”
“嗯?任务?我?”
裴衢州指了指自己,表示一无所知,右相对他笑了笑点头。
“小少爷可知太傅已罢朝多日?”
“不知道。”
右相噎了一下,笑容依旧。
“那小少爷可知为何太傅罢朝。”
废话,裴衢州很想白他一眼,还好忍住了,睁着大眼睛对右相摇了摇头。
对方笑容都不带僵硬一下的,也不管裴衢州的脸色,自顾自的接上话头。
“太傅本是保皇一派,保皇一派世家之子最为居多。”
“但是陛下上位后,明里暗里都是在针对世家,前些日子,更是抄了几家堪称京中头首的大姓。”
裴衢州听着,大概明白了一些。
“所以太傅这是罢朝示威?”
右相沉默了一会儿。
“亦不能猜测罢,不过,关于此事。”
他看着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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衢州。
“小少爷,你可愿前去太傅府,去帮我向太傅询问一人踪迹。”
“为何是我?”
右相深沉的笑笑,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看着他的眼睛。
“……也是我忘记了,小少爷初来乍到,并不知道。”
“我与太傅是朝中之敌,实在是谏言不和。”
“如果不是陛下急着要此人的消息,我也不会将此事托付给小少爷。”
裴衢州思考一会儿,虽然心中依旧有疑惑,但是左来也无事,与其待在宫里发呆,不如出去走走。
于是他问右相那人的名字,对方又磨磨蹭蹭的,最后告诉他,等他到了太傅府见了太傅,跟他说是右相指使他去的,太傅必定知道该如何处理。
裴衢州吸了一口气,很想放弃这个任务,又咬咬牙接下了。
“裴寂呢?”
右相似乎并不震惊于裴衢州敢直呼陛下大名,依旧是面容带笑,裴衢州总感觉他笑起来像一只精明的老狐狸。
“早朝时,怀良将军自请去衢州赈灾,陛下此时应该在与他商量,至于在哪儿。”
右相还是笑着,甚至脸都不带僵的。
“那就不是我们臣子可以猜测的了。”
裴衢州点点头,突然问到。
“大人,你知道哪儿有吃的吗?”
在吃了几盘小鱼干后,裴衢州擦擦嘴角的油渍,跟着右相出了侧宫门,门口停着一架马车,看上去十分简朴。
裴衢州掀开帘子,里面也是表里如一的,极其简朴,他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不过想着来都来了,还是爬上马车,告别了不停挥手的右相。
等马车径直出了京城,走在了郊野山间,裴衢州这才想起,他没有问太傅府到底在哪儿。
车夫也是尽职尽责得很,不知道几个时辰过去了,先是太阳当头,再是日头偏照,甚至快到夕阳时分了,马车依旧不知道在哪个山间里头行走。
裴衢州现在只幸运于他上车前吃了好大几盘小鱼干。
上天不会亏待每一只爱吃饭的猫咪。
马车驶入了一片竹林,裴衢州懒懒的倚在车窗旁,看着一排竹子从身边跑过去,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看见了几个黑色人影,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突然,是尖锐嘶鸣的马叫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裴衢州只感觉一瞬间天昏地旋,耳朵里又迅速传来车夫下马,刀剑相击,箭意破空之声音。
裴衢州突然发现车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蹿进来的一个黑衣人,覆着面,眼神锐利又寒凉无比。
对方倒是很有礼貌的对裴衢州点点头。
“大人。”
他看着裴衢州惊恐的眼神,恍然大悟般,拉下覆面,向他展示了自己舌尖上的刺青。
‘裴’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声音慢慢削减下去了,黑衣人却突然拧眉紧张,裴衢州甚至能看见他脖颈处跳动的肌肉。
突然,一只手从车窗径直伸入,手里还攥着一把染血的短刃。
裴衢州被吓得半死,那刀尖上的血液滴落,正正好滴在了他的肩上。
与此同时,黑衣人脚尖借力,似飞蹿一般跳出了车窗。
裴衢州被推近地面。
他清晰的听见,信号弹发射的声音。
还有利器扎入肉,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