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蝉鸣渐歇。
回廊下摆着一把摇椅,余晖撒下昏黄,许清妙厌厌的躺在上面,望着天际,思绪万千。
鹊枝讲的很详细,她不由能想象当日情形。
京郊游玩是稀松平常之事,不过这回长公主家大娘子邀请许清妙出游是别有目的。
早在回京途中那艘船上,那位大娘子便对许恪一见钟情,如今回了京城约清妙郊游不过是要趁机向许恪表露心意。
只是没想到,大娘子刚要靠近,许恪便退开一丈远,冷面拒绝她凑近。
大娘子很难堪,还好也不再纠缠,只是对许清妙的热情肉眼可见的冷淡了。
而游玩途中遇到胡庆堂纯属意外,也正是因为这个小意外,让本不该在婚前见面的俩人见了一面。
那胡庆堂长相尚可,仪表俱佳,可许清妙见了他就是不喜。
她讨厌他的装腔作势,更不喜他看她的眼神,火热而不加掩饰。
他摇着一把折扇,故作风度地告诉她:“三娘请放心,我已经遣散了家中通房,往后也不会纳妾,只一心待你,我们必能举案齐眉。”
谁要跟他举案齐眉了?
自作多情。
她讨厌他。
收用通房时全为了自己快活,如今丢弃了却要将这种事情当做一种他对她看重的证明。
“看吧,我为了娶你,通房美婢都可以遣散,足见诚意吧!”
许清妙想这大概就是胡庆堂的真实想法。
这次见面,更加坚定了她退婚的决心,可现实却是开口说出拒绝都难。
大雍朝女子婚事,全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能做主的也就是在父母选定的人选里挑一个。
如今家里只给了一个选择。
许清妙依在车窗上哭泣,半卷着的帘子随风吹起,郊野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她却觉得自己了无生机。
明媚生动的脸上笼上愁云,这样默默垂泪的一幕落入了许恪眼中。
他骑着马行在车旁,眼底晦暗难明,不消片刻又变得坚定。
他抬起右手示意。
马车在一声喝令下停在了路旁,许清妙尚不能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只呆呆地趴在窗沿,看着路旁的芦笛。
一阵风吹过,车帘被人牵起。
她模糊着双眼望去,原来是许恪弃了马凳车而来。
束袖骑装穿在他身上,利落飒爽。
马车重新启动,晃晃悠悠。
鹊枝坐在了驾车的小厮旁,帘子拉下,车厢内只剩他们俩。
“三妹妹,你确定不想嫁给胡庆堂?”
许恪坐在她身旁,语气淡淡,像是在说今日确实不想吃稀饭一般。
许清妙茫然地看着他,少倾,毫不犹豫地颔首:“哥哥,我不想嫁给他,他早就有好几个通房,如今为了亲事随意就将人打发了,这样的人薄情寡义的。”
许恪定定地看着她,像是在计划什么。
许清妙伸出手拉了拉他短短的衣摆,目含期待地看着他。
她知道自己这位状元郎长兄一定有办法帮她。如今他开了口,说明他起了意定会管她。
许恪低头盯着她拉着自己衣角的手,白白嫩嫩,整个身体更是不自觉得往他身前凑,淡淡的幽香传来。
他没有动,仔细感受这种与人靠近的感觉,他发现自己没有厌恶更没有那种闻到女子香味的恶心感。
就像上一回他将她从水里拉起来时一样,他抱着她,第一次与人这般接触,也是在那时,他惊喜地知道自己不排斥许清妙。
他也已经知道许清妙不是许家血脉,跟他毫无血缘关系。
就是这样一个被他当成妹妹看待的女子,他抱在怀里不会感觉恶心想吐。
许恪的面上淡淡,眼底却风起云涌,瞬息万变,直到那只抓着他衣摆的手再次晃了晃。
他撩眼看向她,微微笑了一下。
“三妹妹可愿意嫁给我?”
他的话简短浅显,许清妙却半响没听明白。
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呆愣愣地看着他,“哥哥说什么?”
许恪低头凑近,望着她的眼睛再次重复了一遍:“愿意嫁给我吗?”
许清妙惊得往后倒,他们是堂兄妹怎么可以成亲的?
她的惊惧全写在脸上,许恪抬手扶住她不至摔倒,淡淡道:“三妹妹并非三叔血脉,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许清妙觉得他这句解释的话比前一句更加可怕,什么叫她不是爹的血脉,什么又叫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不,我不信!”
她是偶尔迷糊,得过且过,但大是大非面前她分得清,更分得清谁对她真心好。
父亲虽然常年在京城任职,很少见她,可每个月往家里捎回来的小玩意不计其数。
她的小瓷人、精巧的小金锁,还有许许多多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京城时兴的,各地特产的,她有好多,全是父亲从各地带回来送她的。
她不信,这样事事时时记挂她的父亲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许恪似乎料到她不会相信,将只未封的信封递给了她。
“这是祖父托我带给三叔的信,你自己看。”
这几日刚到京城,三叔正好在外公务,他还没来得及将信递过去。
许清妙伸出手指接过信封,薄薄的一张纸却让她觉得千斤重。
她甚至有些不敢打开,因为她从心底知道哥哥不会开这种玩笑。
许恪耐心地等着她鼓足了勇气展开信,很快就见她边看边哭。
信里老爷子简单交代家常,提到许清妙身世也是一笔带过,着墨提醒许老三好好为许清妙送嫁,让她风风光光嫁出去。
许清妙抹了眼泪,抬起一双红得像兔子的眼睛看着他。
“哥哥好残忍,我如今可怎么办呢?”
许恪捏起她的帕子,轻轻给她擦去眼泪,缓缓道:“是不是许家血脉没有关系,我们家都认你,你要是想嫁给胡庆堂我们依然是你的娘家。”
许清妙捏紧了衣角,咬牙道:“我要是不想呢?”
许恪将手帕还回她,认真道:“那我想请三妹妹嫁给我可好?”
虽是再次听清这句话,许清妙还是没法当真。
“哥哥,你不是梦魇了?”
大雍朝是礼仪之邦,许家更是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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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传家,他们即便没有血缘关系,那名义上的兄妹身份还是存在的。
许恪突然很莫测地笑了下,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
“三妹妹只管考虑愿意还是不愿意。”
许清妙不敢想,沉默不语。
许恪也不催她,只等她慢慢静下心来,才细细考量。
许清妙想起闺中女郎对许恪的评价,想起自己在祠堂门口许下的心愿,再看着眼前冰壑玉壶的长兄。
如果是他,有何不可呢?
一旦破除兄妹的禁咒,她会毫不犹豫选择他。
“哥哥,你有办法?”
“我不要嫁给胡庆堂。”
听到她开口,许恪暗暗松了一口气,眼底流光溢彩般看向她。
“三娘只需在有人问你时候,坚定的告诉他你愿意嫁给我就成,其他的我都能处理好。”
车架缓缓入城,许清妙没有更多犹豫,只轻轻应了一声:
“好!”
而这一日她的这声“好”,彻底改变了她的生活。
*
天边渐渐暗淡无光,她从摇摇晃晃的摇椅上起身,屋外凉风渐起,夏日的热渐渐散去。
她站在院门口等着许恪回家。
鹊枝从侧屋出来,见她还站在院子里,走近提醒她:“少夫人,您还是进屋等翰林吧,这几日翰林都是戌时才回的。”
许清妙摇了摇头:“鹊枝,我想马上见到他。”
她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告诉他那一日发生的事情,问问他有没有办法知道后面他是如何说服家里人的。
鹊枝见劝不动,又进屋拿了件薄衫给她披着,虽然不冷却能防防蚊虫。
夜幕下的京城,灯火辉煌,街上夜市热闹,坊间歌舞升平。
许恪骑着一匹温顺的乌蒙马从宫门出来,太子养在宫内,外臣得赶在宫门下钥前出来。
这几日他都是踩点下钥的时间出来,只最近皇帝考教太子学问,太子恐惧答不上来。
天子隐怒,罚了太子功课,他这个侍讲便多给太子讲了一些。
可惜,再多讲也没什么用,太子还太年幼,哪里领悟得了太多政论时策。
可皇帝很在意太子的才能,隐隐透着急躁。
这不是个好兆头。
他记起自己恩师韩烈曾说过的话:“教书育人切莫揠苗助长,操之过急,太子还小需循循教导。”
可惜这话韩烈能对他说,他对皇帝却说不得。
许恪骑在马上想着事情,经过城里最热闹的艺轩坊,这里是官员文士流连忘返之处,坊间秦楼楚馆数不胜数。
许恪不会往里走,路过主道也不往里看,如喧嚣红尘中一颗明珠。
今日,却有一富户小厮突然拦在他的马前,喊到:“许翰林稍等,我家公子请您过去一聚。”
许恪皱眉,看向那莺莺燕燕的热闹街市,“你家公子哪位?”
那小厮道:“禀翰林,我家公子乃翰林昔日同窗余屏。”
许恪不由一震,余屏不是在袁州做知州吗?怎么此时回京,他给余屏写过信至今没接到回信,原来他人已经在京城了。
“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