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夫是一位鬓角霜白的中年人,脸黑话少,一只手搭在许清妙的手腕上把脉,眼睛看向别处。
屋里安静得能清晰听见窗外的声声蝉鸣,许清妙抵住困意,打起精神等候他的诊断。
沉思良久,林大夫才用古井无波的声音道:“宫寒体虚,难以受孕,以前看过郎中吗?”
许清妙望了眼许恪,微微颔首:“看过的。”
林大夫也看了眼许恪,略顿,问许清妙:“夫人可需要回避说话?”
“啊?”
她一时没想明白为何要回避说话,难道病情很严重了?
许清妙迷糊地将目光投向了许恪,许恪眸光一闪,了然林大夫话里深意。
他朝许清妙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头对林大夫淡然说道:“不用回避,林大夫大可直说,她的情况我早就清楚。”
许清妙抿了抿唇,哥哥在诓人,如今连大夫都敢诓。
林大夫似乎见怪不怪,见她迟迟不吭声,也就不再犹豫,直言道:“夫人寒气入体已久,宫寒之症有些年月,要想尽快有孕不太可能,但悉心调理后,是能痊愈的。”
许恪颔首恭敬道:“不知林大夫可有好法子?”
林大夫收回了把脉的手和垫枕,慢悠悠道:“法子倒是有的,只是此法需遵守的事项繁杂,你们能一一照做吗?如果不能倒不如不用,免得没有疗效还砸了我的招牌。”
许清妙错愕地看向这个一本正经的医者,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接,不听医嘱就不治。
林大夫并不在意许清妙的眼神,只淡定地收拾随诊的医箱。
许恪连忙起身,双手交叉行了一礼,诚挚地说道:“还请林大夫明说需遵守的事项,我们诚心求医自当遵守。”
林大夫听了颔首,却没马上答应,只是看向许清妙,等着她表态。
许清妙略一想便知道这大概是林大夫的“怪规矩”。
据说大雍民间流传过一些关于名医的传闻,据说他们医术高超,但想得到他们的医治,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一些古怪规矩,只有遵守了他们的规矩才会被收治。
“我们定当遵守,还请林大夫医治。”
许清妙给了承诺,林大夫才坐好,开始面无表情地说话:“治病救人本就是需要大夫和病人双向配合,如果病人自己不配合,我就算是神仙在世,那也是治不好的,所以丑话说在前头,还请两位见谅。”
俩人不敢有异,纷纷颔首。
“需要你们配合的事情就俩件,第一按时服药,内服外敷泡澡都得按时按量进行;其次,治病期间房事有规律进行,阴阳调和见效最快,每三日一次即可,不可贪多也不可没有。”
前面的话,许清妙都认真听着,等到听清最后的话,她尴尬地抠手指。
她低着头不吭声,许恪脸上平静地颔首:“定当遵守。”
林大夫突然生硬地扯出一个冷笑:“夫妻敦伦人之常情,不用害臊,等下我把方子写下来,你们按方抓药,内服药和外敷药包分别放置,具体的使用方法我也写清楚在纸上,你们自己照着做。三个月后,我再来复诊,如果没有按要求做,下次复诊我就不治了。”
这脾气不可谓不臭呀!
目送林大夫走远,许清妙趴在椅子上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这林大夫可真硬气呀,都不怕哥哥的官职吗?”
许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有本事的人有点脾气很正常,名医更是如此,别说哥哥这个芝麻大点的京官,就是太后娘娘要治病也得捧着他们,生死面前无人能侥幸。”
许清妙起身坐好,看着桌子上的药方,三张草纸写的满满当当,字迹清楚,服药步骤详略得当,确实是一位很周全的大夫。
只是不由想起那最后一项事情,她就觉得局促,偷偷看了眼许恪的神情,丝毫不见异样。
“我去将药方再誊抄一份,再让随安去抓药,三娘先回房午休?”
许恪自然看得出许清妙的不自在,但有些话不适合现在说,他打算晚上与她详谈。
许清妙自然求之不得,喊了鹊枝进来,伺候着她进了内室休息去了。
许恪拿着药方走了,他并没有直接叫随安去抓药,而是另外誊抄了一份带在身上进了宫。
等到给太子讲课结束,他特意留出来半个时辰,匆匆往太医院去了。
太医院的医正里有一位精通妇科的圣手李医正,只是他供职太医院,无诏很难给外面的人瞧病。
许恪能知道李医正,还是因为他在书房见到了这位医正亲写的药方,但这药方只是治疗普通的风寒之症。
这很奇怪,但既然这三年的他留着了,那说明他对这位李医正还是信任的。
太医院到了下值时分,并不忙碌,他匆匆赶到,倒没有跑空。
李医正今日正当值。
许恪并没有进去,而是让人将李医正叫了出来,俩人在院子外的树荫下说话。
李医正见是他,皱紧了眉头,喃喃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可是有什么人病了?”
语气关心,神情却有些紧张。
许恪觉得奇怪,却说不出所以然,只将药方拿了出来:“还请医正瞧瞧,这方子可是治宫寒的?”
许恪看过很多史书典籍,医书看的也不少,但并不精通,这样的名医开的方子,他不敢擅自肯定与否。
李医正松了口气,接过来快速看了一遍,边看边点头:“好方子,开这方子的人医术高深,你可以放心用。”
得了他的肯定,许恪心里有了底,知道自己是多担心了,但事关许清妙,他不觉得多此一举。
“多谢医正帮忙。”
李医正脸上皱纹深如田间沟壑,皱着张脸问他:“这是给你夫人用的?”
许恪颔首,也不隐瞒:“是的,以后我们想有个孩子。”
李医正浑浊的眼睛看了他片刻,颤巍巍拿过他手里药方单子,指着药方说道:“那这里面的这味桃仁换成芍药花,这桃仁恐会令人不适。”
许恪谨慎应下,他知道这药方的君药用的桂枝、吴茱萸,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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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用的川穹、当归,又配了麦冬、阿胶,李医正将桃仁换成成芍药会更柔和,对整个药方只是微微改善了,确实没问题。
李医正说完后,就晃悠悠往回走,“行了,你回去吧,好好照顾夫人。”
许恪恭敬道了谢,心里却不由疑惑,这李医正似乎不仅对他熟悉,对清妙也是认识的。
许恪目送着李医正走远,也利落地往宫外走,得赶在宫门关闭前出去。
夕阳西下,余晖撒在宫苑墙角,李医正回身看向已经走远的许恪,低低地叹了口气。
他这辈子能知道主子有一丝血脉尚在,已经知足了,万万不敢让任何人知晓,包括这位机敏过人的许翰林,他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到死的。
还好,他这这把年纪没有两年好活了。
只有他死了这个秘密才能永远埋于地底,小主子才可以安心地活在外头。
·
烈日晒了一整个下午,屋里开着窗户也开始热气蒸腾。
许清妙是被热醒的,屋外的蝉吟不知几时停了,风声也没了,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她坐起身来擦了擦汗,身上穿着轻薄的白色中衣,长衣长裤,好热。
床前的架子上摆着一盆清水,她站起身去洗了脸,凉水洗过人也清醒不少。
拉了拉衣袖,她眼睛瞥向另一个架子,那上面挂着各式夏衣,有清爽的褙子,有低领无袖的短衣,都很凉快。
可是,她从没穿过,或者说三年前没嫁人时她从没穿过。
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捂着脸一会看看短衣一会看看窗外。
这三年里的她,变化太大,各式各样的饰品,衣裙,最大的变化还是她整个人都大胆又自信了。
咬了咬牙,她拉响了铃铛,鹊枝闻声进来,“小姐,是要换衣服吗?”
“嗯!找套凉快点的给我换上,刚刚热醒了。”
她特意强调热,鹊枝果然拿了衣架上那套短衣短裤过来。
“鹊枝,这套会不会太短了?”
鹊枝惊讶道:“小姐,你不是最喜欢这套夏衣吗?在自己院子里穿没关系的,出门再换裙子就成,而且这套衣裳是你自己打的样式,让我照着做的呀。”
许清妙无语扶额,竟然是她自己让做的?
那就试试吧!
她换上轻便的短衣短裤,短衣没有长长的袖子,裤子也只堪堪盖住膝盖,脚下的鞋袜是轻纱薄款,再踩上一双丝质镂空绣鞋,整个人过分凉爽舒服了。
突然就想感谢曾经的自己。
她笑意盈盈地坐在屋子里喝了碗银耳莲子羹,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拾,许恪就从门外进来了。
许清妙想都没想,一溜烟的扎进了拔步床里,将厚厚的床幔给扯了下去。
挡住了,许恪看过来的目光。
“我穿太少了,哥哥你别看。”
鹊枝见许恪进屋,默默地拿起托盘往外走了,顺便关上了房门。
她就不信,翰林见了小姐这般样子还能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