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小院伙房灶台上正烧着一大锅热水,水汽蒸腾。
“不用添炭了,水温着就成。”
“怜丫头,你鹊枝姐姐让你来的?这都好久没让备这么多热水了,今儿少夫人屋里头又有动静了?”
烧水的婆子是个话多的,不敢在鹊枝面前瞎打听,就拉着跑腿的怜丫头磨牙。
炉子里的炭火通红,俩人坐回窗边风口上乘凉。
“朱婶子,你可别拿主子屋里事嚼舌,仔细也被赶到园子里去养猪。”
怜星本是云田老宅的下等小丫头,如今被少夫人赏识带到了京里,不仅给她取了好听的名字,还让她在鹊枝手下做了二等丫头,这份恩情她是铭记在心的,自然见不得有嘴碎的下人编排主子。
朱婆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过嘴瘾,主子的事的确不是她能说三道四的。
俩人闭嘴不再说话,守着炉子渐渐打起瞌睡,却不敢真睡,半分清醒地等着主子叫水。
幽月下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只见那正屋的窗户透出点点光亮,一道修长清俊的身影映在窗上。
许恪捧水洗了脸,如刀削的鬓角上沾着点点湿意,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看向床榻,许清妙两只月白的胳膊正抱着他的枕头睡得香甜。
女郎额间碎发被汗打湿,黑色贴着雪白,卷翘的眼睫上似是还隐着泪花,一张粉唇瓣微微肿起。
似海棠半含朝雨。
不想身下再次传来意动,许恪克制地收回目光,却难以抑制地回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控。
彼时,许清妙躲在床幔后不愿出来,许恪担心她中暑,刻意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让随安抓了药回来,你可想好了几时服药?”许恪撩袍坐在床前矮踏上,隔着一层床幔轻轻说着。
床幔后的人正捂着丝帕蒙在脸上,闻言,撩起帕子侧头看向他。
“饭后即可,哥哥可备了霜糖?”
许恪温声道:“自然备好了,你要不要出来同我说话?”
许清妙迟疑片刻,缓缓伸出手牵起床幔往外瞟了一眼,见他坐在塌旁守着她。
她刚想松开手躲回去,不想被他捉住了手腕,轻轻地拉过去包裹进了掌心。
“三娘为何还这般避着我?”
许恪声音轻缓,似是有些困惑。
许清妙本想抽出手腕,又停下,反而倾身隔着床幔靠近了些。
“哥哥!我只是没穿过这样清凉的衣裳,有些不习惯。”
许恪握着她的手,低头把玩,指尖粉白,手指纤细白嫩,小小的被他一只手全部包裹住。
“那就慢慢习惯,先把床幔拉开好吗?”
许清妙轻轻地嗯了一声,身前的床幔便被缓缓拉开,许恪一只手握着她,一只手拉着床幔,仰头望着她。
“哥哥起来吧,不用坐踏上。”
那脚踏惯来是给守夜的丫头坐的,他如此坐在那里,倒像是要服侍她的侍从了。
可哪有如此俊俏的侍从守在女主子床前的?
许清妙脸上发热,低头拉他起身,俩人并肩坐在了床上,粉色绣幔被撩开挂上了金钩。
窗外的余晖映出晚霞,染红了整个天空,渲染得屋子里晕红一片。
“哥哥要与我说什么呢?”
她的手仍被他握着,她便用手指戳了戳他掌心,唤他。
许恪自觉有些失神,收敛心神回道:“想问你林大夫交代的事情,你怎么想?”
许恪问的隐晦,但许清妙立马就知道他在说每三日一次房事的奇怪医嘱。
这种事情,可以不想吗?
“哥哥呢?你怎么想。”
许清妙前日翻过床内侧的小匣子,里面装着几本图册,她一时好奇翻开看了看。
这一看,看得她小脸通红,连忙合上,但没过一会她又重新翻开了,因为她实在好奇。
既然想继续与长兄做夫妻,她就得好好进步。
于是,那天午休后,她躲在屋里红着脸看完了那两本册子。
原来成婚后,夫妻不仅要亲亲抱抱,还要这样那样,才算是真正的夫妻。
许恪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愿与你做一世的夫妻,所以我不急。”
许清妙回望着他,“哥哥,你的意思是你也喜欢我,对吗?”
许恪闻言浅浅勾起唇角,“对,不止如此。”
许清妙闪亮亮的眼睛,惊喜的看着他,“哥哥,我很开心。”
她忘了身上的衣服,也忘了害羞,推开盖着的轻纱扑进了他怀里,两只雪白的手臂缠在他的腰间紧紧搂住。
许恪心底猛的一震,视线难以移开,他的身体甚至比他更加熟悉怀里的娇躯,手臂有自我意识般抱在了她背后,将人紧紧地锁在胸前。
许清妙闻着许恪身上清爽的气息,心安又熟悉,似是跋山涉水的旅人回到了故土。
两个原本就彼此熟悉习惯了的身体,抱在一起不可避免地起了反应。
许恪搂着她不动声色地暗暗调整呼吸,既舍不得推开她,又怕吓到她。
许清妙只觉得面红耳赤,画册里的画面都在她脑海里变成了她和哥哥的模样,实在太过羞耻了。
“那哥哥,我们会遵医嘱的,多吧?”
她开口的声音软软糯糯,依赖着他做决定。
许恪闭了闭眼睛,哑声道:“嗯,说话算数。”
“那我们试试?”
许清妙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但话已出口,她也不反悔,反倒是有些期待。
许恪一愣,不由低头看向她,白皙的手指轻轻托起她的下颌,“现在?”
许清妙面若桃李,圆润的眼眸忽闪着,暗道糟糕,哥哥好像误以为她说的试试了。
她低垂着眼眸不吭声,似是默认。
既然哥哥想现在试试,那也不是不行。
不待她再开口,一股温热清新的气息迎面而来,她的唇瓣被他轻轻咬住了。
对,没错,是咬住了。
接着便是不同于上一次轻柔克制的亲吻,而是火热中带点酥麻的轻咬。
她不由轻呼出声:“哥…”
却被他卷走了所有声音,搂着她的手掌捧在她的后颈,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地捏住,控制着她。
“怕了?这么大胆让我试试,现在还要吗?”
许清妙仰着头看向许恪的眼睛,如湖水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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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渐起涟漪,倒映出她的样子。
微张着的红唇泛着水光,欲语还休的眼睛,她明明没有半点害怕。
“不怕,哥哥怕了?”
“我知道哥哥有洁癖,不喜跟人亲近,是哥哥还有不快之处?”
她轻声细语,缱绻旖旎。
许恪以唇轻点她的鼻尖,缓缓下移:“我不喜外人亲近是真,但夫人不是外人。”
话落,滚烫的呼吸再次覆过来,直到她迷迷糊糊间喘不过气来。
许清妙搂着他的脖子,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她喜欢他亲她。
哥哥还叫她夫人!
窗外天色渐暗,许恪却没有再停下,一直搂着她亲,从额头眉间,到下颌颈窝,渐渐一路向下。
床幔不知何时落下,挡住了仅有的些许天光,不知是谁的衣物先落下,直到传来一声轻呼。
“害怕了?”
许恪暗哑克制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她说怕了,他就会真的停下。
许清妙伸手推他,却被他抓住了手指,十指交握。
“没有…没有害怕…”
明明嘴里说着不怕,可还是抖得不行,可怜兮兮的又勇敢无比。
许恪知道自己失控了,他从懂事起遵从的克己复礼、修身养性,完全不够用了,他一遍遍沉迷其中。
听她叫着哭着说怕了,怕了,他也没心软。
贪欢成瘾。
等到风停雨歇时,她已经累得睡着了,而他仅仅站在床前看她一眼,就心绪难平。
天色已经全黑,他亲自出去叫了水。
鹊枝低着头不敢看许恪的样子,她早有经验,这时候的翰林不能看,是会夺人心魄男妖精。
她可不想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许恪穿着长袍,盖住了身上的痕迹,却盖不了屋子里的气味。
鹊枝身后跟着的丫头,拧了帕子想过来伺候,被他一个眼神制止,红着脸退了出去。
鹊枝只管拧了帕子去给许清妙收拾,只是刚走近床前,就被许恪打断。
“你也下去,一刻钟后进来收拾。”
鹊枝恭敬退下,什么话也没多说。
这样的情况也发生过,翰林给小姐擦洗收拾干净,可第二日,小姐就闹了,不让翰林帮忙。
后来,翰林收拾完还让她进屋收拾一趟,纯属走过场。
许恪自然不知道有这些讲究,拧了毛巾给许清妙擦洗。
这一夜,那伙房灶台上的热水用尽了,丫头婆子都知道屋里两位主子又“和好”了。
隔日,日上三竿,天光刺眼,许清妙才缓缓清醒,这一夜她睡得很沉,也很舒爽。
身边已经没了许恪的人影,她松了口气,不在才好,不然她少不得羞涩一阵。
昨儿夜里的画面冲击太大,比她看的画册吓人多了,冷清清的长兄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不要脸的话。
许清妙捂着脸冷静好一会,才拉了铃唤人进屋伺候梳洗。
等到再次坐在厅里用饭时,她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只是刚搁下筷子,屋外就传来许恪的说话声。
“夫人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