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再次冲动
    是因为还沉浸在故事中,宋槐双眼发空,没有聚焦。

    宋槐觉得他口才特别好,自己像见证他人生的一份子,心底缓缓涌来悲伤,似乎像条线把他们穿起来,感知彼此情绪,心跳。

    今晚的温诚与众不同,他眼神中除了悲伤,竟然还有不甘心。

    冗长的安静中,谁也没打破一种平衡。

    直到。

    直到温诚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趁宋槐来不及反应,指腹从五官轮廓行至如瀑黑发,极尽轻缓的揉着她的头。

    修长的,略微冰凉的手指,没经过宋槐允许就开始抚摸,像孩子对待礼物或小猫一样悉心爱护,舍不得加重力道,宋槐在对视中没有以眼神作询问,反而格外平静的面对他。

    并亲眼见证那表情捎带诱哄,告诉她:“所以我的爱情观也一样,谁让我心动就去追,我不在乎我们认识多久,够不够了解彼此,有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足够了。”

    温诚在思考。

    他的爱情观很疯狂,很任性,像极了他的秉性,绝不瞻前顾后的确定关系,哪怕别人说这叫不成熟。

    他们可以冲动,不顾一切,轰轰烈烈,比如在雨里狂奔,只为了去便利店买爱吃的关东煮,凌晨六点坐飞机,只为了看一眼南京的梧桐树,一天内花光这个月工资,只为了让自己开心。

    “那你找错人了,温诚,你要的那种感觉我没有,我也不会追求,更不会向往,我和你在一起不会有化学反应,我们不是一类人。”

    “所以我才说,喜欢是玄学,没有答案,我就喜欢你啊,没办法。”温诚强撑着复杂的心情,端起她的大麦茶,仰头一口闷了,感受唇齿间的苦涩,“那你要一直这样下去?”

    “哪样?”

    “为了活而活,恪守陈规,不觉得无聊?”

    “你不会明白,踏踏实实才有意义......”宋槐实话实说。

    后话宋槐没补充,她想让生活平平淡淡,早晨起床,睁眼看到天亮,自己还有心跳脉搏,那就继续赚钱,吃饭,洗漱,睡觉,学习,日复一日。她也找不到任何乐趣消遣,因为没空闲时间资本,时间在人生中算得上宝贵财富。

    而她,物质贫瘠,精神贫瘠,干脆就这样无聊一辈子算了。

    “那你想不想做我女朋友。”

    “不想。”果断拒绝。

    宋槐侧脸躲开他的手,整整背包,重新挎上朝门口方向走,“十天假太长,我休息两天就够了,明天找我免费洗车。”

    面对密码锁,宋槐还是有些生疏,她愣了几秒后打开门,站楼道里声音发翁:“谢谢你收留我,添麻烦了,外卖的钱我明天从银行取出来,再转给你,总共八百三十七。”

    依旧很客气。

    温诚不喜欢这种客气,“你跟我客气什么,还有,看看现在几点了?”

    “八点多快九点,我送你回去。”温诚没留她反驳的机会,外套一披,拉着宋槐乘电梯。

    整整一段路,车里氛围变得凝滞,温诚想开口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被宋槐拒绝整整两次,不对,四次?已经数不清,只能保持缄默,眼风偶尔扫过,略过她的嘴唇。

    宋槐没他那么多思绪。

    她只有累和焦虑,妹妹在幼儿园怎么样?会被小朋友欺负么?孟衫和季鹏飞如何了?阿金拉上投资了吗?明天工作到几点?

    唯一流动的,只有路灯光影,从车头急速划过挡风玻璃。

    一直沉默到汽配店前。

    温诚把手刹一拉,指尖敲方向盘打量旁边火锅店,他记得布局陈设,住人肯定不舒服.....想想就来气,他家不好么?非要蜷在店里自虐,然后再病一场,挣的钱都白费。

    张张口,最终没说。

    他余光看宋槐解安全带,看她那双洗车的手,那张不点自红的唇,陡然来了勇气,把车门一反锁。

    咔吧一声。

    宋槐神色露出惊讶,整个人跌进他幽幽的目光里,脑海忽然闪过无数片段,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暧昧不清,温诚的眼神中,好像有点儿难过。

    安静,沉寂到她能听见自己心跳,任凭坚固的钢铁,都怕被凿个缺口。

    “宋槐,你知道Cinderella么?”密闭空间里温诚不自觉喑哑着声调,沙沙的,像她踏入秋日秘密花园,脚下每片脆叶作声。

    门口那颗柳树遮挡月光,车里气氛在黑暗中涌动,他继续说:“你们有共同点。”

    宋槐没有回答。

    “所以我想问,如果你是她,你会选择去皇宫参加晚会么?哪怕只有一天。”他问。

    宋槐在犹豫。

    哪怕只有一天。

    小孩子的童话是Cinderella,有勇气的善良姑娘,驱南瓜马车向皇宫狂奔,迟到了也敢踏入宫殿。但小朋友的童话不可深究,因为深究会发现,Cinderella被爱前提是——漂亮,善良,不争不抢,没有攻击性,何尝不算对女性的束缚呢。

    而现实远不是这样,作为女性,如果你善良,不争不抢,毫无攻击性,只会吸引更多坏人来侵犯你的领地,正因见识过现实的残酷,所以宋槐不想再把精力分到任何人身上。

    “想不想和我谈一天恋爱?约会一天,试试看,体验下当我女朋友,如果你满意我们可以继续。”温诚眼神没从她脸上挪开过,可惜车内太黑了,看不见宋槐的表情。

    “只有一天而已,你勇敢点儿。”温诚的话无异于诱哄。

    宋槐不说话了。

    “你活了二十多年,就不想找找自己兴趣爱好?或者说你现在有什么爱好。”

    “......”

    宋槐想回答,一口气刚顶到喉间,又呼出去。

    有什么兴趣爱好呢?记得小时候爱摘槐花,采下几朵编进柳枝里,就是一顶皇冠,小心翼翼端在头顶上,跑家里照镜子。

    槐林之所以取“槐”字,就是因为路边有数不尽的槐树,到夏季时开槐花,香气宁静舒适,沁人心脾,粉白色花朵一串串挂在枝头,丰满高洁。槐花并不娇气,它自由生长,树干通常直冲云霄,枝丫旁逸斜出,是槐林最美的风景线。

    这是十年前,后来槐林要拓马路,把槐树全砍了,以及柳树,不少人投诉春天柳絮过敏,也砍了,最后换成没什么特色的杨树。

    温诚一直看着宋槐,单手撑住方向盘,“你自己考虑吧,不勉强。”

    随后探身给她拉开车门,在宋槐斜身下车时,眼神扫过她露在月光里的脸,依旧那么冷,对任何事无所谓。

    宋槐往前走几步,越走越慢,直到听见汽车疾驰,才转身看车飞速消失在这条小路,变小,变小,在路灯下变成一个点。

    这条街,叫明镇路,它周围没有小区,入夜很安静,唯一热闹的恐怕就是汽车穿梭而过的引擎声。

    晚上九点多,温诚心里不是滋味,一个电话把乔潭立call到公司附近新开的酒吧,并且做好不醉不归,被保安扔到大街上的准备。

    爱喝酒这毛病是上班后养成的,有人的地方有江湖,搞广告走南闯北,自然少不了酒精,他酒量越来越大,甚至喜欢半醉不醉的感觉。

    乔潭立家住酒吧附近,比温诚早到半小时,订下核心卡台,能听驻唱弹吉他哼《南方姑娘》和《成都》,点几杯罗斯福10,古典,尼罗格尼,看温诚走进来,还满脸颓败,招招手:“诶,坐这儿!”

    温诚随手脱了外套往座位上扔,握住杯柄,先一口闷了啤酒,喝完伴以皱眉,“不好喝。”

    “靠,不好喝你一口闷!一滴不给我留啊。”

    “......”

    温诚不说话。

    一整晚喝了不少,都是闷进去,但他喝酒绝不邋遢,没半滴从嘴角流出来,他也不刻意让酒液顺下颌划过喉结,像吧台有些男人一样,用这个吸引女生,挺他妈没品的。

    他看谁也想骂两句,心情比吃了屎还难受,喝进去的酒没味道,入耳的歌不成调,总之第二次光明正大表白被拒,还栽倒在同一个人上,挺没劲儿的。

    “不是我说,你疯啦!少喝点儿行不行,明天还上班呢,大家看你这样又要八卦了,每次八卦都是我受罪吧,把我拉进无数个小群里来回问。”乔谭立幽怨的看着温诚。

    “我很差么?我招人烦讨人嫌?她凭什么拒绝两次,”温诚问的来气,直接挽起袖口指乔潭立鼻子,“你那张嘴被下咒了?你有那能耐怎么不憋点儿好话呢?”

    乔潭立坐沙发椅上有点傻眼,怎么就怨上他了?

    “我说一句话你至于么,揪着我不放,骂那么长时间,神经病啊,你追不上人家怎么不多找找自己原因,反过来怨我一句话.......我嘴要真那样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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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票,辞职去马尔代夫养老了,还用在这儿当牛做马!”

    说白了是迁怒于乔潭立给他的失败找理由,找台阶下。

    温诚清楚,无非不愿意承认。

    -

    几天后宋槐遇到了新面孔,听孟衫说是附近大专的学生,叫张晨曦,周六日或平常没课来火锅店打工赚生活费。

    挣钱主要为了在学校附近租房子,找合适房型很难,什么房东邻居,押一付几,没出社会很难搞定。张晨曦硬着头皮上,逼自己一步步向前迈。因为宿舍关系不合,父母希望她专升本,她每天学习,舍友大多玩游戏,或者晚上和男朋友彻夜煲电话粥,这算冲突,或者舍友睡觉她挑灯夜战,学校明确规定不让装窗帘,大家嫌她灯晃眼。

    一来二去就吵架,谁另类谁滚蛋,加上张晨曦性格软软的,说话声音小,半句话不到就要抬手推推黑框眼睛,气势上先输,肯定吵不过。

    她整个人很文静,喜欢穿白短袖牛仔裤,非常简单朴素的搭配,和性格相得益彰。

    性格被原生家庭影响,父母从小管教严,嫌她脑子笨,什么都学不会,尤其写数学作业,磨蹭到半夜写完还错一堆。

    小学五年级开始打手板,打到高一住校,板没挨手张晨曦就哭,她爸就瞪眼睛吼:“再哭!还有脸哭!打你了没就哭!以后再也不管你了,根本不是学习的料!”

    学生时代最有杀伤力的一句话莫过于:你不是学习的料。

    火锅店汤底油碟味儿很浓,开窗通风也散不开,凉风鼓鼓往里吹。

    宋槐竟然看到阿金坐在那儿,问孟衫要来几瓶高度酒,小口小口抿着喝。

    “阿金,你怎么喝酒呢,”宋槐以为他遇到伤心事,走过去看酒瓶后的度数,四十多度的,“因为去内蒙拉投资的事儿?”

    “害,他没事儿,”孟衫摆摆手,笑着解释,“就他这每天傻乐呵怎么会借酒消愁呢。”

    “?”宋槐面露疑惑。

    “因为他想锻炼酒量,觉得人家内蒙老板都特能喝,怕你们年底去那儿喝不开。”

    “阿金,你不是说陈丰没喝酒要求?你还跟我夸他。”宋槐笑着把包放到沙发上,上阁楼卫生间换衣服。

    一身儿白短袖和运动裤,睡觉穿很舒服,她去厨房拿了盘花生,环顾一圈没看见季鹏飞,又坐到阿金对面,推着盘子到他那边,“少喝点吧,空腹喝的?吃点东西垫垫。”

    阿金彻底醉了,趴桌子上睡大觉,孟衫过来推他,“诶,懒虫,起来点儿,你睡着我们小槐晚上睡哪儿?”

    “哦,对,小槐住这儿呢,那我喝完这杯走,”阿金刚拿起却被孟衫抢走,孟衫说他:“别喝了,还喝,快收拾东西回你爹妈家睡,让他们看看自己儿子喝成什么熊样了。”

    孟衫没埋怨的意思,说阿金带着笑和调侃,孟衫经常拿他开玩笑,觉得这孩子没心没肺太逗了,整天傻乎乎闷头莽,脾气也好,就算有点缺心眼儿也讨厌不起来。

    说到睡觉地方,孟衫突然转头问宋槐:“小槐,最近谈恋爱了吧。”

    “没有。”

    “那你前两天去哪儿住了?”

    孟衫观察她最近变化,气色明显变好不少,面色红润精神气很足。

    “就在广场附近的短租啊,公寓.....”宋槐撒了个谎,眼神飘忽不定,“待一天好了,就来上班。”

    “是吗?”

    “是啊。”

    “哼哼你还装,你再装.....”孟衫的八卦眼神另宋槐吃惊,“我猜猜,前两天都和温诚待一起吧,在他家睡的?到哪个地步了?”

    孟衫亲眼看到前几天晚上,大概八九点左右,她刚从火锅店忙完,准备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就看到柳树后停着辆黑车,外观特别帅。

    当时觉得眼熟,多瞄了几眼,看到车里温诚和宋槐坐里面,温诚表情认真的说话,宋槐则一言不发,靠着玻璃思考什么,哇,那场面别提多美,俊男美女最养眼。

    她的信息太滞后了,撬不开宋槐嘴巴,只能摇晃醉酒的阿金。

    阿金迷迷糊糊的挤牙膏,说温诚前天还给他打电话,要给宋槐请十天假。

    “什么都没发生,单纯收留我。”

    “不是男朋友?”

    “我不想谈恋爱。”

    “为什么啊?”

    “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