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周小柔又打孩子了。
蒲香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她把饭碗往灶上一放,直奔隔壁。
石大富家和隔壁周小柔家紧挨着,两家的灶房一东一西,正好是对着的,中间就种了一排高杆的木槿当篱笆,将两家隔了隔。
也有相邻的人家像他们这样的格局会打个围墙隔开,但是隔壁莫阳家他爷爷辈和蒲香莫阿妹他爸是堂兄弟,到了莫阳和石大富这辈,两家的血缘关系就更远了。
但有着这一层关系在,两家就算没有人情往来,也比别人家更亲近一些,这围墙也就没打起来。
这会儿没有围墙,倒是方便了蒲香。
她大长腿一跨,几步就绕过了那一排木槿,这会儿天已经有些黑了,灯也不亮,她看得不太清楚,但还是可以看到记忆里那个瘦瘦小小的人影正被一个纤细苗条的女人拿着竹杆子往身上抽打。
他们这地方几乎每家屋后都会种点竹子,春天吃笋,竹竿子当个晾衣杆,或是扎个扫把,给瓜果搭个架子使。
手巧一些的,还能拿来编个箩,编个筐,编个抓鱼篓子,能编竹席子的就是手艺人了,能靠着这养活一大家子。
作为农村人,随手拿根竹杆子打孩子的不在少数,细长带着韧性的杆子,一杆子打在皮肤上,能直接起一道红痕,打重手了,能直接打出一片青紫,能打破皮,打出血。
越细的杆子,打人越疼。
那个纤细的女人就是周小柔,蒲香看她那打人的手劲,可和纤细、温柔完全不沾边。
被打的就是莫阳的女儿,莫晶晶。
后妈打继女。
这是蒲香多少年的恶梦,就怕自己要是狠心离婚了,儿子留给石大富,最后也会落到这样的后妈手里。
她几步冲上前,周小柔只觉得突然有个人影到了眼前,还没看清来人的脸,手上拿着的竹杆子就被人给一把夺了过去。
“谁,谁啊!”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手臂、大腿上就挨了好几下。
“啊啊啊!谁啊!疯了啊!”
蒲香抽完,将竹杆子往地上狠狠一摔。
她心里舒服了,原来这么多年来,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莫晶晶才四岁,多大点孩子,一个大人竟然那么打她,真是太恶毒了。
现在竹杆子打到自己身上,知道有多痛了吧!
蒲香一伸手,就将莫晶晶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这可瘦的!
这一拉,蒲香只感觉到那手腕细得只剩下一根骨头,半点肉没有。
这年头农村的孩子,没有几个胖的,但是也很少瘦成这样的。
现在都是独生子女,莫阳就这么一个女儿,他家底子条件不好,但是架不住莫阳这人肯干啊,这些年农田承包到户,再加上改革开放了,大家也能做点小生意,虽然他们这地方敢出去闯的人不多,但莫阳就是其中之一。
他跟着外地的家具老板出去跑船,帮着卖家具。
不知道他挣了多少,可是想来日子也是没有那么苦的,毕竟家里就一家三口,孩子还小,吃用不了多少。
就前两年,莫阳老婆还活着的时候,莫晶晶这小姑娘虽然也不胖,但好歹身上看着也有点肉。
周小柔进门才多久!
蒲香正心疼孩子,周小柔这会儿也已经看清了她的脸。
“蒲三妹!你发什么疯,竟然打我!你男人呢,让他出来,我倒要找他说说理!你凭什么打我!”
后妈打孩子这种事情说出去总是不好听,周小柔平时都是避着人,没想到这天都黑了,她关了大门,还是在后边灶房前,蒲香竟然从后边过来。
而且一过来就抢了她的竹杆子打她。
要说周小柔的性格,她不是不想打回去,可两人身高个头摆在那里。
蒲香1米68的身高,她就1米55,还是纤细苗条那种,两个人的身板放在那里,周小柔要不傻,不想再挨两下子,就不会冲上前。
蒲香一听这还要告状,直接就冷笑了。
“好啊,你去啊,正好等莫阳回来,我也和他说说你打孩子这个事情。”
要论告状,谁怕谁。
蒲香活到65岁,要说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一是养了石佳杰这个白眼狼,二是没和石大富离婚,三就是隔壁家这打孩子的事情,她没有出手阻止。
其实严格说起来,蒲香也不是真没有阻止过。
她撞上过几次周小柔打孩子的场面,农村教孩子,就没有不打的,如果只是打几下屁股,她也不会说什么。
后妈难当,教孩子也不容易,她不想坏人名声,给人找事。
但是,她发现周小柔打孩子那是真狠,和教孩子半点不沾,她就是心情不好了打,看着烦了打,全把孩子当个出气筒。
甚至她就是在虐待小孩。
蒲香当面阻止过几次,想着周小柔要是能改了,她也就不和莫阳说了,人家再婚夫妻,本来也不容易。
但周小柔根本不改,蒲香后来憋不住和莫阳说了。
那一天晚上,莫阳和周小柔就吵了一架,周小柔又哭又嚎,她们住隔壁听得清清楚楚。
动静闹大了,她公婆还过去劝了两句,周小柔也不是个笨的,蒲香见过她打孩子,又阻止过她,莫阳没抓个正着,看样子就是听说了这事,她一猜一个准,一说蒲香的名,莫阳的反应就证实了。
周小柔就逮着石海和莫阿妹闹,指着人骂蒲香想要拆散她的家庭,还骂蒲香是不是看上了莫阳,想要自己来当后妈。
饶是石海这人一向冷静,也是气得脸色发黑回家。
莫阿妹这个当婆婆的,回到家就追着蒲香一顿骂,石大富一看这情况,也是加入战局。
这一晚,蒲香简直是经历了一场批斗大会。
而第二天再看莫阳家,虽然夫妻两个也是板着脸,但是莫阳要外出工作,孩子还得周小柔带,情况半点没改变。
甚至莫晶晶这孩子的处境更加不好,周小柔打她、虐待她的时候做得更隐蔽了,眼看着这孩子一天比一天瘦,一天比一天阴沉畏缩,蒲香也是半点办法没有。
只能偷着给点吃的,喝的。
至于莫阳那边,蒲香后来又找他说过这事,莫阳说他准备和周小柔离婚,然后想把孩子托给她,他每个月给钱。
两家本来就挨着,照顾起来也方便。
这事情蒲香一口答应了,可惜,莫阳那一次外出,竖着出去,横着回来。
据说是在外面卖家具的时候,看到人家养的宠物小狗可爱,竟然把人小狗装衣服里偷走了。
当晚那狗的主人带着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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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壮汉追上来,把人打了一顿,估计是打出了内伤,回来的半路上,他就吐血没了。
这事情是莫阳自己不好,偷狗在前,被打了也活该,和他同行的几个人,也没有人愿意为他出头。
找莫阳出去的那个老板,给了百来块钱,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当时蒲香还猜测,莫阳这偷狗不会是看狗可爱,偷回来给女儿玩吧?不然他一个大老爷们,偷只小狗干什么?
要偷只大狗吃狗肉,她倒还能理解,那年头人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水,狗肉也是肉。
直到后来很多年,才有人说出真相,那偷狗的根本不是莫阳,而是他们同船的另一个人。
那人偷了狗被人追上来,看到那些许人凶神恶煞,他就害怕,一害怕就把狗扔进了河里,打死不承认。
他们那一船,莫阳是最早跟着老板干活的,其他人都是他后来带着出去的,出了这种事,老板都快吓死了,那时候民风可彪悍,就推了莫阳出去交涉。
莫阳先问了同船的几个人,没有人承认,他也挺起腰板去和人交涉。
哪里想到,小狗天生就会游泳,扔水里没淹死,自己游上岸,直奔主人,这下证据确凿,已经被安抚住的人直接就上手开打了。
把他们当傻子耍呢!偷狗,还敢装得一脸正气!
打,往死里打!
莫阳就那么挨了一顿,死也死得冤枉。
那几个同行的回来的路上一合计,怕被家属赖上要赔钱,老板一看,这样他也省麻烦,点头同意了,直接就把事全推到了莫阳头上。
从那之后,莫晶晶的事情,蒲香就更管不着了。
周小柔拿了老板给的钱,给莫阳办了后事,这莫家的房子和莫晶晶,只要她不改嫁,就都在她的名下。
莫阳这人也是比较惨,家底子差,爸妈死的时候他才两三岁,上头有一个大哥,一个姐姐,当时也都是孩子,父母那边又没啥亲戚,好不容易才活下来。
大哥出去当了上门女婿,二姐也嫁得远,几乎不回来,而且家里条件都不好,当女婿和儿媳的没有话语权,把莫晶晶这个侄女带去养更是不可能。
记忆里,莫晶晶就那么成了一个锯了嘴的葫芦,不说话,不和任何人来往,小小年纪就开始洗衣做饭,脸上的表情也一天比一天木然。
蒲香想到这里,再看周小柔,就更觉得她不是个人。
她自己还有个亲生的儿子,一起带过来的,就住在莫家,怎么从来不见她打骂?
周小柔一听蒲香说要告诉莫阳,眼底里顿时浮起一点慌张,再看蒲香就恨得牙痒痒,她打孩子,关她蒲香什么事!
简直是狗拿耗子。
“好,好,你去说,我还怕你?我打孩子都是有理由的!她不听话,我才管教她,你就是看我是后妈,我要是她亲妈,你能多说一个字?蒲三妹,你就是欺负我一个死了丈夫再嫁的女人,你刚才还打人,天啊地啊,这日子可没法过了,欺负人,这也太欺负人了!”
周小柔开始在那里嚎。
这是她最拿手的本事。
蒲香可没准备和她掰扯,这种人,根本就不是讲道理的人,和她讲道理,更是对牛弹琴。
她感觉到被她牵着的莫晶晶瑟缩了一下,弯腰伸手就将孩子抱了起来,转头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