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日落渐早,朝霞布满了天边。
唐二郎率先策马回到人前,随手将马背上的箱笼扔到了地上。好奇的百姓们纷纷凑热闹往前探去,只见箱笼里装了满满的猎物,众人望向他的目光又多了一丝敬佩。
小厮倒出笼子里的猎物,一只,两只......足足有二十六只带有标记的猎物。
人群中称赞的声音络绎不绝,云韶此刻却在一处隐蔽的角落跟重则大眼瞪小眼。
这南诏国的使臣怕是眼神有些不好,自己装扮成这样还能夸她好看?
若是旁日里有人夸赞她也便罢了,落在今日这种情形里,她觉得有些可怕。
重则显然不解云韶为何不肯跟他做朋友,一脸执着,拽着她的袖口就不松手。
眼前的小娘子虽然装扮奇怪了些,但他向来就喜欢好玩的人和事。
眉毛粗可以剃掉一些,嘴唇大可以少涂些口脂。至于那颗大黑痣,回南诏找擅长美容的老婆婆绞面大概就能切掉了。
实在不行,若是她喜欢,留着也没事嘛,看看就习惯了。
最重要的是,他喜欢跟她一起玩。
僵持许久,云韶终于败下阵来,编了个蹩脚的理由:“那个,我已经定亲了,这样拉扯不成体统。”
重则挑眉看向她,摩挲着下巴,显然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见他神情略有松动,云韶顺势将袖子抽了出来。
“只有你们大越才有什么狗屁一夫一妻制,凭什么你们男子可以娶多个女子?不像我们南诏的女子,可以有四五个夫婿,即便是做小,我也是不介意的。”
“更何况我年纪尚小,能陪你的日子更多,你也不吃亏。”
云韶显然被他这副理论绕蒙了,细细琢磨感觉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她并不想听太多他的话,重则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像乌鸦一般。她正苦恼这人怎么这般难缠,只见对岸已经有人狩猎回来了,她提裙快跑,想快些回去见李珹。
见小美人又跑了,重则便又朝着她的方向追过去,不料半路碰到了梁公公,原来是李珏觉得无聊准备回宫了。
他依依不舍地看向云韶的方向,一步三回头,长叹一声,不知下次何时才能见到她了。
下次就见到她一定要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去南诏国。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云韶不慎掉落的耳坠被人捡了起来。
云峥面色凝重,看向已经满载归来的唐二郎和谢大郎。
谢大郎一介文人不擅骑射,倒也是装满了箱笼的猎物,数了好几次,生怕多了少了,没想到竟然也有二十六只。
这下二人打成了平局,李珹却迟迟未归。眼见着最后一炷香的时辰就要到了,若是李珹再不回来,这一局恐怕就要落了下乘。众目睽睽下,即便云峥想放水也无可奈何。
这是云韶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谢家大郎,不知为何,她觉得此人有些奇怪。
据说谢樹并非长安人士,如今赴考借住在外祖家,云峥暗地里查过他,并无错处,递上来的自荐信也没有问题。
要说奇怪的就是,他看起来并不像习武之人。
无论是练剑还是其他兵器,习武之人手指处几乎都有薄茧,但谢樹却没有。不会武功却来参加陌生人的比武招亲,根本不会赢,除非他有其他目的。
谢樹握着手中的弓箭,手指太过用力导致微微发白,不由得有些紧张。
方才林中他费尽了力气,也只堪堪射中了两只野兔,远不及唐二郎的数量繁多。无奈之下,他将弓箭瞄准了另一方的李珹。
李珹手臂被他射伤,趁他不注意时快速抢过了李珹的箱笼,将自己的放了回去。
箭矢上并无标记,即便李珹出来指认他,他也大可以不承认,或者说误伤了也可以。左右猎物已经是他的了,又有何证据证明是他将二人的箱笼调换。
他低头看向腰间的玉佩,想到那人含笑的眉眼,紧张的心松懈了许多。
既然她想要他来巴结云家,那他照做就是了。
云韶快步赶回来,张望了一周没看到李珹的身影,看向深林中的方向心下一沉,一向明亮的双眸瞬间失去了光彩。
“李珹呢?”
云峥摇摇头,耳边鼓声响起,抬眼望去,香炉里最后一炷香也灭了。
云韶担心他的安危,顾不得那么多,牵起云峥的红鬃马就往林子里走去。
凭着上一世李珹教她学骑马的记忆,勉强骑上了马背。幽深的山林仿佛看不到尽头,她万般疑惑,以李珹的身手又怎么会迟迟未归?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受伤了,此事一定有蹊跷。
“召......你回来。”
云峥扶额,这个妹妹实在是不听管教,更何况,她根本不会骑马,眼下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她孤身一人又怎么去找人。
他正欲再去找一匹马去拦下云韶,不料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快看,是明王殿下回来了!”
李珹翻身下马,左手手臂自然垂在身侧,玄色的衣袍湿了大片,呈现暗红色的诡异。
经过谢樹身旁时停顿了一下,却并未出声。
谢樹吓得有些腿软,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
瞒得住众人却瞒不过向来敏锐的唐二郎。他也好奇,这样一个软弱无能的书生,怎会突然间猎捕这样多的猎物,现在看来,恐怕是使了手段。
看来小瞧此人了。
“不多不少,二十七只!”
“第一局,明王胜!”
振奋人心的鼓声再次响起,如骤雨般急切地击在李珹的心上,宣告着这第一场比试的胜利。
“发生了何事?召召去林中寻你了。”云峥见他手臂似有不对劲,“你的手臂......”
话音未落,只见李珹迅速上马往林中折返。
*
“李珹。”
云韶骑着红鬃马在林子间慢悠悠地走着。
天色却来越暗,方才走得急,忘记带火折子,视物愈发艰难,只能通过声音来寻人。
行至一颗百年大树下,马儿忽然停下了脚步。视线虽模糊看不清,但云韶依稀能嗅到这里有血腥味,心神开始慌张。
能闻到味道,说明血还未凝固,是刚留下不久的。云韶眉心微拧,拉紧缰绳,调换了个方向。循着血腥味的路线继续行走。
一阵狼嚎声传来,划破天际,刺入云韶心扉。
她感到有些冷,缩了缩衣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山中时常有野狼野熊出没,只是能进深处的猎户们多半会有一些身手可以躲避或者降服,眼下却只有她一个弱女子,若是继续呼喊,声音很容易将狼引来,若是停止呼喊,寻到人的几率就更加渺茫。
这该如何是好。
心中正犯了难,身下的红鬃马像是察觉到附近的危险,开始不停狂奔起来。云韶用力勒住缰绳,岂料马儿发了疯般一直胡乱向前冲去。
她力气不够,即便死死拽着缰绳,也很快就要被甩了下去。
这样不行。
云韶沉下心,将脚从马镫中脱离,手松开缰绳,纵身翻滚在草地上。
草地柔软,除了衣裙有些狼狈,所幸并无大碍。
夜晚辨别不出方向,她吸了吸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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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随着方才经过之处,试图通过气味辨别身处位置。
走到一处,忽然闻到有一股桂花香气,她记得林中入口处种植着几棵桂花树,想来这里应当是距离山脚不远。
“嗷呜~”
野狼的声音越来越近,声音凄凉哀鸣,像是要把她活吞了一般。
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回头,一直向前。
下一瞬,野狼悲惨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一声沉重的闷响。
李珹负剑站在月光下,脸上溅染了一些绯色,踏过野狼的尸体和身下那一片湿热鲜红的血液,缓缓朝云韶走来。
云韶看着野狼的尸身,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你去哪了!”无数的委屈尽数涌上心头,本想责怪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对不起,我来迟了。”李珹张开双臂,将云韶抱了个满怀。
云韶将头埋在他胸口,任由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双手顺着本能环上了他的腰身,却摸到了一处湿热的地方。
她想到方才经过那颗大树下的血腥味,立马跳出怀抱,翻看李珹身上的伤痕。
因着动作幅度过大,碰到手臂时,李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你受伤了。”云韶倒吸一口凉气,“可有处理过?”
“无妨,只是中了一箭。”李珹见她没事,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捏了下云韶的手背:“真的没事。”
云韶不信,仍要仔细检查,被李珹抬手制止。
他顺手掏出了事先准备的火折子,昏暗的丛林中瞬间有了光亮,只见云韶哭的眼睛红红的,大而黑的双眸布满了泪水,愧疚感再次升起。
“这点小伤无碍。”
云韶没有回应,她的腿间早已被马磨得疼痛红肿,现下怕是走路都没了力气。但她又不好意思告诉李珹自己那里受了伤,只静静站着看看是否能缓和一些。
李珹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想到这一世他还未教过云韶骑马,如今大腿那里只怕有些不舒服。
伸出手正欲将她拦腰抱起,却忘记了手臂上的伤口,拉扯间有些撕裂。
云韶抱着他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吐在李珹的耳畔:“这里应该距离入口不远,我问到了桂花的味道。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会,等一会阿兄他们派人来寻我们吧。”
“好。”
李珹将马拴在了一旁的树下,简单的捡起一些树枝,点了个简易的篝火。
秋日的夜晚有些凉爽,若是不点火,只怕云韶明日就要感染风寒了。
云韶顺势坐下旁边,撕开衣裙的一角,给李珹的手臂轻微包扎了一下。虽简陋了一些,但起码能止住血,聊胜于无。
火苗在眼前跳动,她摸着怀里的香囊,今日被她捏了一天,外形有些发皱,已经不是最好的样子,踌躇许久不知该不该送出去。
她的小动作和欲言又止均被李珹看在眼里。李珹有些好奇她怀中藏得是什么东西,便捉住了她的手。
云韶手倒是快得很,飞快将香囊塞回了胸口。
李珹停下来的手悬在了半空中,饶有意味地看着她:“藏了什么宝贝,不让我瞧?”
“还是说,你要让我自己去取?”
云韶脸色瞬间变的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衣襟:“你敢!”
李珹身形一顿,反复咀嚼着云韶的话,目光漆漆地看向她。
云韶见他迟迟未有动作,紧绷的心舒展了下来,倏地,李珹高大的身躯朝她压下来,黝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的唇角。
“召召猜我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