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疯了,你看她把随州打成什么样子,我早就说过,不要把她接回来,她已经被外面的人给教坏了,你非不听,现在随州受伤,你心疼了吧?”
医院走廊,男人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也不管身边踩着高跟鞋的女人能不能跟上他的步伐。
陈平茵一路小跑,鬓发散乱,眼眶微红,睫毛还蓄着莹莹泪花,她抓着自己的小包,紧紧地追在丈夫的身边,神情怯懦而又不安,乍看上去和沈小花有三分的相似,只是相较于羸弱,干枯,好似野草一般的少女,她脸上虽然有岁月流逝的痕迹,却充斥着金钱保养过的胶原蛋白。
“小花再怎么不好,也是我和你的亲生孩子,当年的事情,说到底,也是我们对不起她……”
“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说法,她会被抱错,就说明她没有那个享福的命,袅袅来到我们家,是一种缘分,我们精心培养了袅袅十八年,付出了那么多的金钱和心血,决不是所谓的血脉能够取代的!”
沈远东的声音冷酷,他并不是不重视自己的血脉,只是已经有了作为继承人的儿子沈随州在前,女儿就显得无关紧要,有一个已经培养出来的沈袅袅作为拿得出手的联姻对象,沈小花在他眼中自然一文不值,如果她是一个知进退的聪明人,或许看在血缘的份上,他愿意出一笔金钱供养她,但很显然,从沈小花这些天的表现来看,她明显不够聪明。
既想要沈家的财富,又想要父母亲人的爱,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陈平茵不说话了,她在丈夫面前,向来是一个如同菟丝花一般的女人,享受着沈家带来的富贵的同时,就注定了她要以一个附属品的身份出现在沈远东的身边,而寄生者,向来是没有发言权利的。
两人走进病房,已经接受完抢救的沈随州,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血气全无,看上去就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陈平茵的眼泪在看见虚弱如此的儿子那一刻,就又涌了出来。
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永远不会干涸一般,有着流不完的眼泪。
沈随州睁开眼,见到的就是哭泣的母亲,他下意识地开口道:“妹妹……”
他想说沈小花疯了,得到的回答却是:“袅袅还在外地,听到你出事的消息也很着急,已经买了最近的航班正在往回赶。”
沈随州突然一愣,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沈袅袅,下一刻他才反应过来,母亲以为他口中的妹妹,指的是沈袅袅,他心中升起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觉,但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思索,就听见父亲开口道:“既然她疯了,就让她永远做个疯子吧,养一个疯子的钱,我沈家还是出得起的!”
沈随州的思路被打断,又重新回忆起被沈小花控制的恐惧,浑身止不住的战栗起来。
陈平茵注意到儿子的异常,忙伸手抱住他,像哄小孩一般地哄道:“州洲,州州,你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妈妈给你喊医生……”
“不,不用,我没事儿,妈你别担心。”
沈随州哪好意思说,自己是想到沈小花,抑制不住内心的害怕,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就是沈小花那双平静中带着死寂的眼,以及反反复复地在脑海当中回荡的声音——
“你不是我的亲哥哥吗?你为什么要向着她?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啊!”
“你根本不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你根本不知道我替沈袅袅承受了多少!”
“凭什么?我只是想赶走她,有错吗?我受了十八年的苦,她享了十八年的福,我只是想把错位的人生换回来,有什么错?我甚至没有让她赔我前十八年的精神损失,我对她难道还不够好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眼里永远只看得到沈袅袅,我难道不才是和你们血脉相连的亲人吗?”
那声音凄厉,嘶哑,一声接着一声的在沈随州脑海当中回响,就好似来自地狱的诅咒,让他反反复复回忆起沈小花被找回沈家之后的一幕幕——
明明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少女,沈小花却比沈袅袅矮了将近一个头,不是沈家人的基因不好,而是沈小花的营养太差,手臂瘦的只剩下一根骨头,皮肤更是粗糙的不像话,那一头枯黄的头,更是无论如何打理,都看起来和稻草一般毛躁。
不同于沈袅袅的明媚张扬,沈小花脸上的表情永远是怯生生的,那双乌黑的眼睛,用一种自以为隐蔽的方式,偷偷地打量着四周,沈随州最讨厌的就是她这样的表情,总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这让他非常的不爽,他不明白沈小花为什么不能像袅袅一样,做什么都大大方方的?
果然是贫民窟长大的女孩,哪怕体内流淌着高贵的血液,没有后天的培养,也上不得台面!
我那时竟然是这么想的吗?翻阅着过往的记忆,沈随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沈小花面前的高高在上,他以沈袅袅作为标准,去要求出生于贫民窟的沈小花,却从未想过,两人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和享受到的资源天差地别,非要做比较的话后者自然是哪哪都比不过前者,可前者所拥有的一切,分明是本该属于沈小花的东西……
思考到一半,被打到重度脑震荡的头,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把陈平茵吓得够呛,匆忙喊来医生,诊断一番后得出结论,“没什么大碍,让病人好好休养一番即可。”
陈平茵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她不解地道:“小花平时都是挺乖的一个孩子,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一旁的沈远东却是不耐烦地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些底层人惯会察言观色,装乖弄巧。你觉得沈小花是你的女儿,自然看她哪里都好,事实上,她早就被教坏了,你看这才几天,不就暴露出来了吗?你还是多把心思放在袅袅身上,袅袅虽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可她从小在你身边长大,和你感情极好,眼看着女孩要不了几年就嫁人了,你别光顾着沈小花,和袅袅离了心,把这么多年的心血全浪费掉!”
陈平茵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怕她太顾忌沈小花,让沈袅袅觉得心里不平衡,沈小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将来恐怕很难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沈袅袅却是圈子里有名的贵女,还没成年就已经颇受追捧,只要细细筹谋,哪怕并非血亲,也绝对能通过她结下一名结实有力的姻亲。
对于商人来说,血脉亲情,在利益面前,不值得一提。
陈平茵只能把对亲生女儿的牵挂放在心里,表示自己一定会照顾好沈袅袅的心情,绝不让她和沈家离心,沈远东知道她向来听话,这才满意点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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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抚摸自己宠物一般摸了摸她的面颊,哄道:“乖。”
仅仅是言语的安抚,便让眼眶通红的陈平茵,露出幸福的笑。
……
“……妈妈对我还是很好的。”
十八岁的“沈小花”试图向十年后的自己证明,沈家并非一无是处。
“是啊,她对你很好,只是你要排在沈远东,沈随州,沈袅袅,甚至是沈家那条狗的后面。”
“沈小花”不说话了,显然是被沈小花戳中了痛楚。
虽然彼此之间相隔着十年,但她们俩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人,自然能轻易地窥探到对方内心深处的想法。
沈小花在脑海里轻笑,“陈平茵之于沈家,就像是裹在毒药外面的那层糖,而你是个从来没有吃过糖的小孩,哪怕明知道把糖皮舔破了以后,就要吃到万箭穿心的毒药,也要奋不顾身的去尝一尝。”
“你难道不是如此吗?”
“是啊,我也是如此。”
两人沉默半晌,最后,还是年轻的“沈小花”开口道:“虽然我们是同一个人,但我总觉得,你和我是不一样的,你没有自杀过,对吗?”
“我为什么要自杀?用自己的死亡去惩罚他人,是最愚蠢的做法!只有活着,活着才能报仇,活着才能看到仇人的下场,我就算要死,也绝不会是用死亡去赌其他人的愧疚,而是拉着所有人给我一起陪葬!”
“你做到了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应该做到了。”
沈小花“嗯哼”了一声。
“你好厉害!”“沈小花”的语气里崇拜至极,“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我也能像你一样吗?”
“你想像我一样吗?”沈小花的语气里满是勾引的味道。
“我可以像你一样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想,你就能做到……很容易的。”
沈小花的语气轻飘飘,好似天上的云,很轻,却重重地砸在“沈小花”的心里。
“我、我要怎么做?”她有些紧张地问道。
沈小花却没头没脑地说道:“沈随州受了重伤,作为他最疼爱的妹妹,沈袅袅今天应该会回家吧?”
“应该?”“沈小花”不确定地说道。
“那我们今晚偷偷地回去。”
“要、要杀人吗?”“沈小花”十分不安。
“你怕什么?”沈小花翻了个白眼对她说道,“你现在可是急性精神病,手握免罪金牌,就算真杀了人,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沈小花”深吸一口气,好似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对沈小花说道:“好,我杀了她!”
明明应该是杀气腾腾的语句,却被她说出了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味道。
沈小花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啊,那么天真,那么可爱。
她抬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好似是在抚摸“沈小花”一般。
“说什么呢,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哪能随便打打杀杀?
“我们只是要偷偷回去,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惊喜而已。”
不知道为何,“沈小花”总觉得未来的自己在说道“法治社会”这四个字的时候,有股子意味不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