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是陛下准许的?”
“自然。”将军倒是不客气,自己给自己斟茶,“不然那场面,这么多人恨不得撕了你,你以为凭我几句话你就能走?我到底是有多广大能耐啊!”
云筱感激,“那日当真要谢将军了,不然不一定还能再见着我。”
“筱。”席然不高兴的敲了三下木床,“不能说丧气话。”
“哈哈哈……”将军看着两人,心里泛暖,“你们两兄弟关系倒是好的紧,你要感谢也得谢谢席然啊!那日他可是求我许久,差点带着我杀进皇宫,若不是我拦着,还不得闹出什么乱子,你这弟弟可担心你的紧。”
“是吗?”云筱勾起嘴角,揉了揉席然的脑袋,“席然年纪小,做事总有疏忽,还望将军多多关照!”
“行了,行了,你谢我我谢你的,我就不愿跟你们读书人打交道,墨迹的很,你们也算是帮了我大忙,失地地形坎坷,愿意去的几乎没有,要不是有你们来趟这趟浑水,也许现在在疆域的就是本将军了。”将军将勘测图扔过去,“但你们也要抓紧时间了,你这伤虽是严重,但陛下那也催的紧,说你是带罪欲立功,别功没立,人先逃了。”
“陛下所明期限是什么时候?”
“后日。”席然率先答道,一脸不悦。
云筱笑笑,“不算坏消息,这说明你我还能过两天轻松日子。”
“你倒是心态极佳!”将军转身将离,“本将军喜欢坚毅之人,自然有时也真是佩服你,走了,你们也早早准备为好。”
木门开合,一张一闭间,风夹杂着一片新生的嫩芽裹进,
席然捡起新芽在眼前晃,兴奋的向她展示,云筱望着他开怀的身影,才产生一股劫后余生的安全感。
这春,还真是要到了。
“皇上为何要救我?”云筱摁下喂到嘴边的粥,“可是你同他换了什么条件?”
“我倒是想。”席然撇撇嘴,“我急得差点把命卖给他,可人家是皇上,皇上会稀罕我这条贱命?喝些粥,多吃些。”
“不可这样说自己。”云筱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皇上为何要救下我?”
“我看他就是想耍咱们玩!”席然越说越气,“提起那天我真是燥的想……,算了算了。”
席然微不可察的叹息声,“那日我同将军商量失地一事,将军说这事他无法决定,还需皇上定夺,我怕你出事,赶忙往皇宫赶,现在想来那一路也真是太平,几乎没什么人拦我,像是要知道我会去一般,很快我便看到了皇上,他什么话也没说,扔给我谕旨后便让我离开了。”
“什么话也没说?”云筱蹙起眉,问道,“你当真没忽悠我?”
“我忽悠你作甚?”席然一副经受大敌的模样,“筱怎能不信我。”
“可这也着实奇怪的很。”
她在王爷寿宴上遭受的一切,绝不能是太子一人所为,而王爷为何能答应太子在他宴上如此妄为必定是能得到好处,杀了她,王爷能得到什么好处?
凭他们一面之词想要扳倒将军尚不为服众。
皇帝即使在忌惮于将军军威也不能在不服众将的情况下轻易调换。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若想成就一场完美棋局,皇上必是主棋人,除他,也再无谁可操纵联合如此大盘,那他又为何要救下自己。
明明只有她的死才能成全这一切。
这中间到底还会有谁的参与让棋局发生变故,她不得知。
云筱看着席然,并未言语。
可能是受了太子妃的嘱托,太医来的十分频繁,仅仅是这两日,屋内便堆满了各种药物。
太子妃未再来过,云筱亦不会去寻她,两人之间竖了一条人命,云筱迈不过去这个坎。
可她也只能怨恨自己,时常陷进难言的愧疚之情。
很快到了日子,为避免引起过多,两人选择在夜中出行。
云筱身上的外伤大大小小好的差不多,仅只需每日涂抹药膏直到淤青消散,只是内里被踹出的伤调理需要较长时间,席然带的包裹便一半都是他需要服用的药。
“偶尔少吃一天没事的?”
“筱,我现在可脾气不好。”席然恨恨瞪着她,云筱憨憨一笑,也不能再说什么其他。
踏上马鞍,云筱抬起右手的包扎,在月光的映衬下,竟奇异的搞怪。
“手还疼吗?”
云筱摇摇头,待他上马后踩进马踏,“只怕日后作画读书会有不便。”
“那有何妨?你教我,我帮你画画写字!”
“就你。”云筱笑他,“席然,人要有自知之明,你的字……唉……”
席然急的脸红,“筱,你笑我,你怎得学坏了!”
“哈哈!”云筱只觉许久未这般畅快,夜晚的风拂在颊侧,吹起额前的碎发,带着少年的肆意和张扬,前往未知的旅程。
会顺利吗?
谁又知道呢!
“这次我们是什么角色?”席然问她,语气里是兴奋与动容,危险的前路竟然成为他们此段时间最是放松的时刻,他们无需再假装成熟,自信,要字字句句斟酌话中意思。
他们可以大声的笑,大声的骂,反正无人会知,也无人会在意。
“将军给了那么多银两!”迎着夕阳拉长身影,云筱抱紧他的腰,“就扮作逃出府的少爷和书童如何?”
“谁是少爷?”
“自然是我!”
“筱仗势欺人?”
“哈哈哈——”
“哈哈哈——”
寒冬终是过去,春日缓缓而来。
裕城守卫森严,两人蹲守几天也没见得可以进去或在四周勘察的门路,但两人算是幸运,在大漠扎营的第五天,遇到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商队主动邀请他们一起。
“家道中落,父母锒铛入狱,我这实在是没有活头了,才不得不来裕城投靠亲戚,只是这亲戚也不知道身在哪里,只知道他在裕城。”
“真是可怜的娃啊!”
“您呢?”
“我这一看就是个生意人啊!这荒年,生意越来越不好做的很,这才出来,不然谁愿意远离家乡啊!”
云筱配合一笑,“老兄,可冒昧问问咱是来这做什么生意的?要卖何货?”
“老兄我就喜欢你们这种文邹邹的读书人,你既然问,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怎又会不告诉你!”说着便神神秘秘掀开身旁的木箱,“看,这是我家的丝绸布,你摸摸,如何?”
“当真是软和的紧。”云筱夸道。
两人一路你一句我一句,攀谈起来,倒是聊的火热。
云筱用余光瞥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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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往日安静的很的席然,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并未说什么。
云筱他们混在货队中,货队有通行证,进城很快顺利通过检查,两人本想就此告别,但队主态度异常热情,云筱拒绝不得,想着一群人待在一起也好有个保障便未推辞,和他们住在同一客栈。
“你们两个大男人挤一间房?”
“我们携盘缠不够,一间房也足够。”
“没事,我们有钱。”队主说着要再开一间,云筱推辞下来,“队主,已经很麻烦您了,千万再不可。”
队主见她为难,也没再坚持。
进去放东西时,沉默了一路的席然才有点动静,“和他们住在一起会不会不大方便。”
“有何不便?”云筱翻出药丸,这几日天天吃,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习惯了这个味道,“和他们住在一起,遇到危险时还能有一层保证。”
“万一咱们勘测时被发现怎么办?”
“小心为上即可。”云筱往布包中塞入草纸和眉笔,“咱们出发吧!”
“你带女子用的东西作甚?”席然状态还是不太好。
“毛笔不便,眉笔这东西虽然不大好使,但急用还是可以的。”
“哦,但你真觉得方便住一起?”
“真的。”
“真的?”
席然不依不饶起来,吵了她一路,云筱耐心应他,两人从城南晃到城北,再从城北溜达到城西,转了两天多,城市内部结构大概也就记了下来,
云筱右手拿笔时还不大稳,白日里就用眉笔简单画图记在手心,等晚上回去再整体细致描摹一遍。
因着是来寻亲戚,倒也未引起过大怀疑。
城内大致了解,明日只需再注意一下细节便可去城外探查,只是城外守卫只会更加严谨困难。
云筱思虑下,去问队主,他们何日离开。
队主挠挠脑袋,却先反过来问他们找到亲戚否?
云筱摇头道,“寻遍整个裕城也未发现,我们打算即日启程离开,这里气候干燥,我们想去寻个环境适宜的地方久居。”
队主点点头,只说让他们注意安全,在当天夜里,睡梦迷糊间她觉察到屋内动静,眼睛微微睁开条缝,地铺上的席然不见了踪影。
“哼……”她哼笑声,翻身继续睡去。
果然在第二日,队主说他们也要去下一个城去,可以顺带捎上他们。
这种美事,云筱自然不会拒绝。
她感叹,“真顺利啊!”
“是吗?”席然笑应。
商队出城,在原本定的方向上行去,因着手里有通行证,并未引起过多关注。
却在行进一半时折返,说走错了方向,绕城另一边回,正好环整座裕城一圈,让云筱可完美把握裕城外围情势。
他们中途见着一客栈,临行下车,同队主道别。
夜里,裕城的整片形势图在云筱手下彻底完成,她将图纸塞进外衣,话都没说几句便倒到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听到她清浅的呼噜声,席然翻身而起,从她外衣中翻出图纸,笔落在纸上,一军事重地打上叉号,心中巨石落地。
图纸还未塞回衣服里,就听到一声,“席然。”
“想做什么,还要趁我睡觉的时候。”
席然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