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
“啪——”
云筱连话都未曾脱口，一巴掌便将她掀倒数米远。
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声，音乐停滞，舞女离场，在场的人也在一瞬安静下来，眼神紧紧锁定在她身上。
似恶狼盯着碗里的猎物，口吐涎水。
云筱“呸”了声，吐出口中的血水，该来的总要来，她还是躲不过去。
走来的两名壮汉架起她，拖着重新跪至中央，王爷面前，
“先生？哈哈哈……”王爷拽起她的头发逼她抬头，“这细嫩脸蛋，被打成这样还真是作孽啊！”
“小人想知道王爷为何要这样对待小人？”云筱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是小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吗？”
“你当真不清楚？”王爷抬手轻拍两下她的脸，“装的还是真的蠢货？”
云筱闭闭眼睛，“小人真的不知道，死也得让小人死个明白啊。”
“哈哈哈！”王爷狂笑，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扔到一边，给两名壮汉眼神，示意他们将云筱拖到太子那边。
云筱再次被粗鲁架起，双腿无力的在地上摩擦，
王爷坐回主位，道，“犯了如此大罪还敢狡辩，念你是读书人，给你层薄面，竟然还妄图挑衅，那就让在场的贵客们听听，这一小儿到底做了多大的恶！”
云筱被压着跪在太子面前，太子怒吼，“你可认罪！”
“小人不知是何罪，又有何可认！”
“大胆狂徒！”太子怒不可遏，掀翻食桌，一脚踹到她肚子上，云筱双膝滑出去半尺，又被两名壮汉拽着胳膊给拉了回来，
“呕——”腹部绞痛，云筱呕出些饭渣。
太子发问，“你可知罪？”
云筱缓缓抬头，嘴角仍是挂着笑，“小人…不知。”
“啪——”一巴掌打在另一半脸上，嘴里顷刻间盈满铁锈味。
太子再次发问，“你可认罪？”
“小人……”云筱直起腰，整张脸以肉眼可见速度高高肿起，她吐掉嘴里被打烂的碎牙，接上后面的话，“……不认。”
太子看她像在看一条残废的野狗，轻声感叹，“真是顽固。”
两名壮汉掐住她的胳膊向后折，逼她低下身，太子狠狠踩向她的右手，“那本宫就在这说清，你到底犯的滔天大罪。”
“其一，是舒妃之死，是在东宫槐树下发现的尸体，翻找后舒妃死亡悲怆，手心肉里钻进去一个护甲，闻太子妃言，这是她赏给这罪人的。”
“其二，本宫新娶的妾，昨日在东宫西处的打水井旁发现尸体，身边发现梅花花瓣。”太子指向太子妃身侧珠，“你那日是不是和罪人摘梅花！”
“奴，奴婢……”翠珠浑身发抖，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太子妃拉住她的手，“实话说之。”
翠珠吸吸鼻子，“是，那日奴婢是在和先生摘梅花，分开后奴婢便不知先生何去了。”
太子看向她，势在必得道，“这两桩罪，证据全然摆在你眼前，足够你斩头浸猪笼了，你可认罪？”
云筱忽的疯了般大笑，“所以说…牡丹死了？”
太子嫌恶的撤开脚，再猛地把她踹倒。
云筱剧烈咳嗽，痛苦的捂住肚子看向太子妃，口中呢喃，“你骗我，你骗我，哈哈哈…哈哈哈…”
太子妃始终低着头，未言一语。
“这罪，你不认也得认！”太子掐住她的脖子逼她。
“我不认，我凭什么认！”云筱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挥开太子的手，颤巍巍的站起身，嘴角挂上一抹笑，极具嘲讽意味，指着在场的人，拼了命的喊道，“什么证据，全都是捏造，我没做过的我为什么要认，你们这是压迫，压迫，我看这些全都是……唔…”
小腿被用力踩下摁倒在地，“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
太子恨恨踢着她，“你疯了？你疯了？”
云筱抱着脑袋，身子蜷缩成一团，无力反抗，任他踢打。
最后还是王爷拦下来，“殿下，人踢死了，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踢死也算是我为……”
“让开！让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让我进去！滚开啊！”
场内人甚至还未看清是谁，一人就被踢飞进来，直直撞到太子脚边。
太子惊恐的向后退。
“筱！”一声凄厉呼喊在看在看清云筱是何处境后默了下来，
席然瞬间红了眼眶，心脏起伏剧烈，手里的打棒直接被攥成两半，眼神在场上所有人环视一圈，步子迈出去的下一刻，将军摁住他的肩膀，“席然，莫冲动，你先去看看先生。”
席然深呼口气，快步跑到云筱身边，将她翻过来，抱进怀中，“筱，筱，你别吓我，筱！”
云筱浑身血污，头发被血黏在一起，脸上青紫肿胀，看不清原本的姣好面容。
她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慢慢睁开眼望着他。
太子被席然的气势吓到，立在原地，吐不出半个字。
席然立刻打横抱起她要出去寻医官，两个壮汉拦截在他身前。
“滚开！”席然大喊，“滚开，给我滚开！”
将军扫了一眼云筱的伤势，先行向王爷行礼，“王爷，先让先生出去医治，无论多大罪恶，死了总归不能交代。”
王爷摆手，似乎不满今日这场闹剧，“去吧！”
席然快步而出。
太子这才反应过来，指着跑远的席然，破口大骂，“就是他，他跟这罪人是一丘之貉，应当一齐判罚。”
“目前可能是行不通了，这人还必须是要活着的。”将军嗤笑着看向太子，“殿下这局怕是要白做一场了。”
“这话是何意？”太子气势一下弱下去，“将军难不成是想保两大罪人，也对，席将军就是你的人，谁又知道这背后有什么隐情？”
“你莫信口雌黄！”将军掏出怀中物品举高，“还不快跪！”
赫然一看，那竟是皇帝谕旨！
众人立即跪下，“接皇上圣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军揭开谕旨，念道，“席志教授知识，过大于罪，今边关战事，人手紧缺，若席志助战事功德，可戴罪立功，免去一死！”
“谢皇上旨意，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起身，将军拜礼，“既然这样，那人我便带走了，至于她能不能活，也就掌握在她自己手里了。”
将军退场，这寿宴倒成了一场笑话，太子软了身子，满头大汗。
“筱，醒醒，醒醒好不好？筱，我求求你！”席然泣不成声，云筱挂在他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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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息渐弱，“筱，筱，你别睡了，我求求你……”
平日里觉着极近的医馆，今日竟觉得这般远，
眼泪顺风落在云筱脸上，席然哭的视线模糊。
不知跑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声轻叹，“席然，胆小鬼。”
“呜呜…哇哇…呜呜”席然彻底绷不住，“我是胆小鬼，我就是……”
云筱抬手虚搂住他的脖颈，也滑下颗泪珠，很快便昏了过去。
再次有意识睁开眼时，是被吵醒的。
“席…然，水……”生理性渴求战胜理智，她断断续续喊道，屋内立刻霹雳乓啷起来，嘴角很快感到湿润，她被扶起来靠在榻边。
模糊中，她见到席然，还有……太子妃。
渴的有些很，一杯水很快下肚，意识也逐渐回归，昏过去之前的记忆在脑中蔓延开。
“我昏迷了多久？”
席然浸棉布给她擦掉额头的汗，“两天。”
云筱抬起右手看了看，被纱布裹得跟个馒头一样，那天只记得撕心裂肺的疼了，身上哪哪被打的都疼，便也没太注意到这。
“先生，我……”太子妃主动搭话，“我是有苦衷的，我也不想……”
“娘娘。”云筱打断她，“小人很是感谢您没有揭穿小人女子身份，这一点就足够了，但如今小人连站都站不起来，叩拜礼等日后定会补上。”
“先生这不是在挖苦本宫吗？”太子妃心急道，“本宫，你相信本宫，本宫也不想那样的。”
“小人当然信娘娘。”云筱颔首，“只是小人现在有些累了，需要休息，还望娘娘海涵。”
赶人的意思明显，席然显露烦躁之意，“先生的确需要时间恢复，娘娘还是先回吧。”
太子妃愧疚的看着两人，“那，我改日再来看你们。”
“谢娘娘。”
待人离开，席然厌烦之色彻底展露，他从盒中拿出个药丸，“太医说，在醒后吃这个恢复的更快。”
云筱看着药丸，犯了大难，“苦吗？”
“应该…挺苦。”席然挠挠后脑勺，安慰道，“没事，我特意买了山楂糖，甜滋滋的，吃完药再吃个糖就不苦了。”
“真的？”
“真的。”
哄了再哄，云筱才把那个药丸吃下去。
席然帮她揉腿，“身上很疼对不对？”
“嗯。”云筱被揉的犯困，“不过现在不疼，很舒服。”
“都怪我。”席然像是听不懂话，又陷入了自我责怪的怪圈。
“怪你什么？”
“我来的太晚了。”席然委屈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到手上，“如果我早点来，你就不会这样，现在也不会……”
他抽泣着，只剩下哭腔。
云筱微微叹了口气，揉了揉他脑袋，“你确实来的晚了些，但我不怪你，我不怪你，你也就不要自己怪自己，这次晚了，下次就早一些。”
席然认真点头，“我要最早。”
“不要。”云筱抹掉他的眼泪，“你不能这么说，你应该说，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我们永远不分开。”
两人相视而笑。
温存还未多久，门砰的一下被推开，将军踏步而来，扔到桌上一张图，“这是初步勘测图，你们需要快些了，陛下催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