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内,云筱脸蒙黑色面纱,身裹黑色斗篷,缓步来到一脏污杂草堆中。
狱员打开铁链门锁,冲瘫在草堆之上昏睡之人大喊,“快些醒醒!有人来看你了!”
草堆之人揉了把脏乱的头发,抓着身上的破布紧了紧,懒洋洋打个呵欠,自嘲道,“谁还能来找本宫?如今本宫可是阶下囚啊!”
狱员侧身,恭敬请云筱而进,“莫不要不识好歹!”
“哈哈……”那人歪着脑袋仰躺下,“那就当本宫自作自受,同你又有何干?”
狱员面露凶恶,迈步向前去,“你……”
“莫得。”云筱紧忙拦住他。
狱员不服气的退回来。
“哈哈…听话的狗!”
扑鼻的恶臭气味迎面袭来,云筱皱了下眉,示意狱员离开,“这里由我来便可。”
“那行!”狱员叮嘱道,“这小娘子脾性大的很,你当心些!”
“嗯。”
牢门合上,狱员离开,周围瞬息安静下来,
云筱深吸口气,缓缓揭下斗篷,俊秀的脸蛋露出,干净整洁,面容柔和温顺,与此处环境格格不入,她轻声唤道,“娘娘!”
“啊啊……”太子妃厉声尖叫,在见到她面容的那一刻,浑身便不断发抖,过往种种折磨无限膨胀于心间,立即要炸开,她口不择言,“你滚,你……”
嘴唇哆嗦着,蹬腿上扑而去,直愣愣压上前,云筱毫无防备,后撑向地才避免未磕到脑袋,手掌同地面摩擦擦伤破皮,血液划了一地,“娘…额…”
太子妃甚至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压住她的肚子,下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空气缺失,喉管收缩,云筱的脸以肉眼可见速度胀红起,“娘…娘…”
“不要喊!不要喊!”太子妃疯狂摇头,面容扭曲到一起,清澈的眸中此刻只剩下仇恨,“你也配喊本宫!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咳…咳…”云筱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手从怀中迅速掏出一物,太子妃眯起眼,仇恨一时被清醒所替代,
那是…易璟的玉佩!
玉佩精致透亮,通体呈绿黄色,玉佩尾端是一丝绸质细线所坠。
云筱压着最后一丝气力,“娘娘…小殿下还…”
太子妃瞳孔猛地一缩,卸了力气,眼珠子转了两下,立即拽过东西,翻身爬起后退至角落,缩成一团。
眼神中满是迷茫与痛恨,大颗泪珠滚落出,“你竟用易璟威胁本宫!他这般依赖于你!”
云筱忙起身,捂住脖子剧烈咳嗽,好不口软,“咳咳…娘娘倒是清醒过来了!”
太子妃怒吼,“你太恶毒!”
“那也是怪娘娘识人不清了!”云筱缓缓起身,脖子被掐出一圈紫痕,脸色缓和不少,迈着步子慢慢靠近她。
“滚!你滚!”太子妃紧紧怀抱着那枚玉佩,怒视着她,眼眶通红,头发胡乱披散于四周,“不要伤害我儿!”
“娘娘。”云筱微微俯下身,温柔撩起她额前碎发,“娘娘,小殿下平安无事!”
“滚!”太子妃听不进去,一掌打开她的手,往后不停缩,嘴里神神叨叨的念着易璟的名字,“易璟,易璟!”
“娘娘!”云筱大声喊道,趁她慌神,一把将她怀中玉佩夺过狠狠摔到地上,玉佩四碎而开,太子妃跪起爬着往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主子现如今落了地底,成了受人践踏的蛆虫,张着嘴不停喊,“不要,不要…”
云筱心中犯疼,搬起一旁的水桶猛然将里面的水倒满她身上,“你清醒清醒!”
冷水浇盖全身,头发湿乎贴在身体,本就破烂的衣服更是看不得样子,贴在皮肤上,遮不住原本,太子妃一个激灵,忽的停下动作,神经冷静下去,一把抹掉脸上的水,神态从疯癫转变为无辜,憋屈的看向云筱,多日委屈在见到云筱后得到可以宣泄的地方,她眨眨眼,好似光明之日往往前来,她闭了嘴,眼眶中又在瞬间蓄起泪水,声音虚浮,“先生为何要害本宫?”
云筱将水桶扔向一边,俯身用力抱住她,紧紧抱住她的腰,“娘娘恨小人吧,千万不得麻木,恨和爱都能让人有活下去的欲望,小殿下还在等您。”
“我恨你,我恨你。”多日的不堪受辱再也忍不住,眼泪喷薄而出,太子妃抓着她的衣服,把脑袋埋进她颈间,热烫的眼泪湿了衣服陷进去,烫的皮肤颤栗,“呜呜…呜呜…恨你,恨你…呜呜…”
拳头不断捶打在后背,云筱闷声不吭,轻轻揉她后颈安慰,任她动作,太子妃小声呜咽,“恨你…呜呜…”
她睚眦必报,毫不手软,可现如今见着太子妃悲凄模样,怎也狠不下心去,也许在骗她那一刻,来的路途中,她就已经心软过千次万次。
云筱抱着她哄诱,直到太子妃情绪稳定下来,云筱柔柔抚起她的脸,拿出手帕替她抹掉眼泪,又再怀中翻出个玉佩递给她,“哭的眼睛都肿了。”
“这是什么?”太子妃啜泣道。
“玉佩。”云筱露出柔和的笑,“刚刚是骗你的,那是假的,这才是真的,属于小殿下的玉佩。”
“你…先生是,混蛋。”太子妃又气又笑,脑袋歪倒到她肩上擦眼泪。
云筱同变戏法一样又从衣袖里翻出个热乎的鸡蛋,“都肿了,拿鸡蛋揉揉。”
“肿了又如何?”太子妃抹掉眼泪,置气的夺过鸡蛋滚眼睛,她无法理解现在感受,只是见到可以依靠之人,心中那点气愤也不想再去寻找原因,藏在心中多日的恨与不安现如今也无了再要寻问的想法,她只想抓着这根救命稻草,让生活不这么悲怆。
“娘娘。”云筱扶起她,快速从带来的包裹中翻出新衣服和些点心馍馍,“那些菜带不进来,娘娘先吃些这个垫下肚子。”
太子妃还是持着优雅姿态,拿起馍馍咬了一大口,“本宫,不,我何时才能出去?”
“很快了。”云筱露出笑,打开水盏递给她,“吃完这顿饭,小人就送娘娘出去。”
“莫要唤娘娘了。”太子妃略带狼狈的咽下嘴里的东西,她确实很多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牢里的饭难以下咽,饿的紧,如今软和的馍馍也是香的,吃起来便有些顾不得。
云筱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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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抹掉嘴角沾到的碎末,“娘娘在小人这永远尊贵。”
太子妃也未再说什么,慢慢吃起来。
两人之间的隔阂疑似不相存在般,陷害谋杀被埋藏于彼此心间,触不到底。
直到太子妃吃完换好衣服,云筱拿着梳子给她略微梳起一男人妆发,“娘娘扮男子也为俊俏的很。”
太子妃心中不安,握住她附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们是要一起走吗?”
“娘娘先离,小殿下想您了。”云筱收好东西,把斗篷披到她身上,系好带子,“小人日后会去寻你们。”
“日后是多久?”太子妃不舍相望。
云筱给她盖上斗篷,“出去后会有人接待你,很安全,春晓也在府上,一切小人都同她交代好,娘娘无需过多费心思,她是个能交的朋友,娘娘可多多放心下,小殿下也很健康,这些日子甚至还长了些肉。”
斗篷遮住视线,太子妃看不到云筱的眼睛,只是在她推着她离开时,她突的对此地产生了不舍,她想再陪着云筱一会儿,又或者,她知道云筱也会离开是在骗自己,她不想在欠她一条命来。
“先生。”太子妃拽住她的胳膊,“为何要陷害我,那把短刀是你放的吗?”
云筱未否认,把包裹收拾好给她挂上,边解释说,“是小人所放。”
“为何?”
“因为小人不是大义之人。”云筱轻声叹道,“小人记仇的狠,娘娘在小人被殴打冤枉时未伸出的手让小人还不能忘,小人总是想寻个机会报复回来,这些日子就当是小人自私罢。”
云筱拉开铁链,“娘娘快些……”
声音戛然而止,太子妃环住她的腰,在云筱不解回头时,轻柔的亲了下她的侧脸,不带欲望的,单纯的似鹅毛,她问,“为何还要来找我?”
云筱默住,盯着太子妃漂亮的眸,半晌后道,“小殿下离不开您。”
“先生会更恨我吗?这地牢入了再难出,先生会死吗?我……”
“娘娘。”云筱打断她,“再不出去就来不及了。”
“可……”
“小人能进来自然有法子出去。”云筱掰开她的手,手掌在她后腰轻轻一推,同她狡黠一笑,“娘娘不是知道,小人是厉害之人。”
太子妃扒着木栏,“先生可以告诉我名字了吗?”
云筱别过头,“小人名为云筱。”
太子妃口中相念,"云筱。"
狱员而来,送她离开。
云筱望着狭小窗户映进来的月,觉得有趣的紧。
人总是这样,矛盾不堪,扭捏不能,有些事无法脱出口,却不得不言,而有些事会一辈子藏在心里。
所想象的剧烈争吵没有出现,她们的相见平和安定,环抱于一起,对所有都可理解,仇恨与不舍,复杂交织。
云筱这一晚做了很多梦,梦中有席然,有太子妃,也有易璟,那是个世外桃源,相熟之人在里面生活幸福美满,不会需要别事发发出战争抢夺,一切都很快乐。
醒来时,恍惚间,她见到了太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