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风数着水滴又过了十七天。
镜幻一直没有出现。
从被掳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
她不会发完疯忘记在鬼域还囚着三个人呢吧?
卫长风心中腹诽,不过还是有值得高兴的事。
她修炼的速度和以前一样快。
四岁那年突破筑基只花费了一年时间。
当时师祖都赞她天赋绝佳。
如今轻车熟路,又比调皮捣蛋的四岁还要勤勉,很快便达到筑基境中乘期。
只是……卫长风举起右手仔细端详,不知道为何,即使修为一点点恢复,可这只手却使不出半点灵力。
【不管去了哪,好好修炼一定能再拿得起剑的。】
师姐温柔的脸庞浮现在眼前。
她甩甩手,笑了起来。
师姐说得对。
只要好好修炼,一定还可以用剑。
右手不行,那就换左手!
贺笙趴在不远处,眨巴着眼睛小声嘟囔,“一个人天天傻乐什么呢。”视线却无法从那张笑颜上移开。
镜真虽然看不见,同样能感受到卫长风散发出的快乐。
她偏过头问道:
“长风施主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为何中洲人坚信她是魔族?又执意要将她送上诛魔台?”
道修长生,佛渡苦厄。
即使中洲与西极在修仙一途上的理念大不相同,镜真依然疑惑不解。
血脉之别,不过皮相;善恶之心,方为本源。
众生皆有佛性,何必执著于外相?
若因一人之血脉而定其罪,岂非心中早便生了无明偏执?
不问过往、不计出身,唯观其心,修其性,佛法皆在此处。
西极的罗刹教,甚至在八百年前收留过一个魔族弟子。
对比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魔族,卫长风却被追杀到这般地步,实在让她不解。
贺笙伸了个懒腰,目光仍在打坐的人身上,唇角扯出讥讽的笑,
“你信奉的那套‘众生平等’,在中洲可不好使。”
“自诩为‘名门正派’的那群老东西,满口仁义,却只认血族不问是非。西极一直高高在上,又脱离中洲,早忘了人族的宗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娘亲决绝的背影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他的眸色顿时暗了下来。
镜真听了这话,陷入沉思。
第一次魔族大乱,人族险胜。
那时中心大陆灵气充沛,魔族虽强,却终究不是人族的对手。
在处置魔族俘虏时,佛道产生分歧。
佛修一致认为,慈悲为怀,以度为先。
七十二门却认定,魔族天生恶劣、不可改正,不值得怜悯。
妖界事不关己,鬼域还未形成,蓬莱又远在东海。
没有第三方势力从中调节,佛道最终分裂,中心大陆至此分为两块:莲华净土和中洲……
“镜真,贺笙,突破筑基境后,咱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随着修为的增长,她发现此处的结界并没有想象中高深。
结丹后大概有几率冲破阵法,重见天明!
卫长风的声音本就清亮,带着笑时仿佛能驱散洞中阴暗。
镜真恍惚地抬起头,师尊出走,修为尽废,鬼域遭囚……经此大变依然心志坚定,乐观不屈。
这样的人没有被挫折打败,却要因为一朵九幽莲被送上诛魔台?
她垂下眼眸,突然明白上古之时,先祖们为何执意离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
洞内突然亮起光,卫长风眼神微动,一个箭步冲到镜真和贺笙身前。
无形威压逼近,贺笙不由自主发出低吼声。
洞外的人背着光,浑不在意地将什么东西扔进了洞内,然后歪着头打量起卫长风。
她的眼神带着纯粹的赞赏,满意地点点头,
“天赋确实不错。”
说完瞥了一眼卫长风身后仿若稚童的人,嗤笑一声离去。
镜幻一离开,窒息般的威压便消失了。
三人刚松了口气,只听得一阵啜泣从角落传来。
镜真转过身,‘看’向角落处,面色突然变得苍白。
卫长风和贺笙没有发现镜真的变化,他们瞪大眼睛惊奇地看着角落的‘人’。
那是个美得令人窒息的男子。
海藻般的长发披散着,裸露的胸膛上两点朱红若隐若现,让人浮想联翩。
他的肌肤如珍珠般洁白无瑕,湖蓝色眼眸温柔动人;五官极尽妖媚之色,神态却懵懂纯真。
许是因为害怕,望着两人一狐的眼神流露出胆怯。
男子轻咬下唇忍着哭,泪水还是不断从美丽的脸庞滑落,一落地就变成了晶莹的珍珠。
洞内诡异的寂静,只有水滴声和珍珠落地的清脆声响。
卫长风失神地看向更奇怪的部分——男子的下半身。
他没有腿,腰部以下是一条闪烁着炫目光泽的、布满鱼鳞的——尾巴。
仿佛感受到惊奇的目光,鱼尾轻轻颤了颤,拼命往角落里藏。
鲛人?!
他们不是早就绝迹了吗?
“呜……”
压抑不住的哭声溢出口,本就楚楚可怜的男子泪眼婆娑,能让最冷酷无情的人软下心肠。
卫长风心中震惊还未散去,听到哭声才回过神。
她意识到此刻这个鲛人有多恐惧,于是慢慢蹲下来平视着他,轻声道:
“我叫卫长风,这是贺笙和镜真。我们都是被那个坏人抓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呢?”
鲛人神色不安,他听不懂眼前的人在说什么,但看着她温柔的笑容,殷红的唇微微张开。
富有磁性的声音仿佛从深海传来,缥缈轻灵,即使语言不通也让人觉得十分悦耳。
贺笙皱着眉,他虽然与鲛人同为妖族,但却听不懂是在说什么。
听不听得懂倒无所谓,主要是……这家伙怎么长成这样!
他瞥了一眼卫长风,她正怜惜地看着那条鱼……
贺笙愤愤地转过头,鄙夷地看着男子。
鱼怎么了!鱼也得穿衣服吧!简直不知羞!
感受到一道充满敌意的视线,鲛人心中慌乱,又是一串珍珠落下。
“他叫洄音。”
镜真平淡地说道,缓缓上前,伸出食指点在鲛人的额头。
鲛人吓得想躲,泪水盈满眼眶又要哭,这时脑海突然响起温柔的声音。
【我们都不会伤害你,别怕。】
洄音眨了眨眼,族人?
卫长风蹲在旁边,眼见着鲛人神情越来越放松,不由啧啧称奇。
镜真居然能和鲛人对话,简直太厉害了。
她低头看向趴在自己脚边的贺笙,好奇道:
“贺笙,你也听不懂鲛人的语言吗?”
以前苍陌说过,不同的妖族有不同的语言,但是彼此之间却能心意相通。
贺笙轻哼道:“我又不是海狐狸,听不懂也正常。”
卫长风哦了一声,又问道:“海狐狸是什么?”
“是一种粉红色的鱼,据说很好吃,又名鲯鳅。”
“你吃过?”
“没有……从未见过。”
“那它们为什么叫海狐狸?”
“我怎么知道!你问题好多。”
“噢。”
没有得到回答的卫长风默默想着鲯鳅为什么叫海狐狸,很好吃的话下酒一定不错。
贺笙偷偷瞄了眼沉思的人,刚才是不是不该这么说?她没有生气吧?
可是问题真的很多!
因为她不知道才问的啊……
但是他也不知道啊!
一人一狐心思各异,没注意到镜真已经走到面前。
“长风,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赤子心吗?”
镜真居然没称呼她施主,也没自称贫尼。
卫长风看着那双白色眼睛,认真道:“记得。我还记得你说上一次出现是一千五百年前。”
“洄音便是赤子心。”
卫长风哦了一声,四下静默,她倏地站起身,“啊?!”
……
现在的情况非常紧急。
已知镜幻得到了金刚体、赤子心,哪天再带回来一个不屈魂……
三宝聚首,再加一个疯子,大家全都要玩完。
一人一尼一狐一鱼围坐在一起,愁眉不展。
镜真不停地往嘴里塞苔藓,卫长风闭目打坐修炼得更加勤勉。
狐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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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大眼瞪小眼,彼此语言不通,相顾无言。
贺笙斜了一眼那个妖艳的男人,转过头问道:“哎,小光头,你说这条鱼家在风止海?”
镜真嚼着苦涩的苔藓,微微颔首:“他的母亲是大鹏,父亲是鲛人。父母双亡后就一直在海里游荡。”
传说远古时代,妖族之祖死后,眼化风止海,身是无极渊。
这两处既是她的遗骸转化而成的天地奇景,同时也是孕育无数妖族力量的源头。
无极渊幽深莫测,暗无天日。十五年前又因为魔界结界的原因,现在更是无人敢往。
而风止海,顾名思义,即使狂风大作天雷轰鸣,也不能撼动其一丝波光。
海面晶莹剔透,在阳光下会折射出奇异的光芒。海底天材地宝无数,堪称妖族圣地。
“他在风止海这么多年,居然没被人发现?”
镜真默然不语,贺笙心底的疑惑就越来越大。
鲛人这种东西,早就消失几百年了。
风止海虽是妖族领土,却也挡不住利益熏心的人族总去那里盗宝。
他居然能无声无息活到现在。
贺笙眯起眼睛,看着那张天真无邪的脸。
这条鱼绝对不简单。
洄音委屈地攥着镜真的袈裟,尝试躲在她的身后。
那只海狐狸的眼神好可怕。
见那两人‘狼狈为奸’的样子,贺笙翻了个白眼,又想起一事,抬了抬下巴问道:“小光头,你怎么会鲛人语?”
镜真咽下最后一口苔藓,淡淡道:“贫尼不会鲛人语,只是因为父亲是大鹏。所以知道怎么和他交流。”
贺笙‘蹭’地站起来,眼冒精光,断然否定道:“你明明是人族!”
他声音急音量高,洄音被吓得甩着尾巴直往镜真背后躲。那么大的个子往小孩身边藏,看上去滑稽又辛酸。
镜真安抚地拍了拍鱼的肩膀,轻声道:“贫尼的母亲是人族,父亲是大鹏。我是……半妖。”
贺笙深吸一口气,眉头皱了半天,摇着头焦躁道:
“妖族祖训不得与人族双修,大鹏一族自古便驻守边界,不可能会明知故犯!”
他仿佛在说服自己,直勾勾盯着镜真:“所以你在撒谎。”
镜真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说完也不再理贺笙,继续低头吃苔藓,这时额头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
【你不要吃这些】
低沉优雅的声音在镜真脑海响起。
洄音湛蓝纯净的眸子盛满担忧,五指连着蹼,轻轻贴在她的额头。
镜真看不见他的神情,但依然安抚地笑了笑,【无事】
贺笙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干脆后腿直立,像人一样背着爪子走来走去。
一边喃喃自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边下意识地看向超然物外专心修炼的卫长风。
不知想到什么,他脸一红,又像受到什么惊吓,慌乱地用爪子拍脸。
卫长风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她的意识正在沉入识海。
识海中心渐渐浮现一颗金灿灿的小球,仿佛旋涡吸走了所有的灵力。
她猛地睁开双眼,金光四溢,照亮了洞府。
贺笙正埋头苦思,被这阵强光吸引。
他看着卫长风全身发光的样子,唇角微勾,眼眸深处藏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骄傲。
卫长风呆呆地,不敢置信般喃喃:“结丹了?”
灵力充沛,暖烘烘的金丹在识海浮动。
她突然大笑起来,
“我结丹啦!”
卫长风兴奋地冲过去抱起贺笙,又窜到镜真面前牵着她的手摇晃。
“终于能出去了!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洞内,贺笙被紧紧按在怀里,恼羞成怒想要呵斥她别发疯,但抬头看见那双笑眼,话到了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镜真向来平淡无波的脸庞也忍不住微笑,祝贺道:“长风施主,恭喜了。”
洄音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却被阴暗地洞内难得的欢乐氛围感染,眼眸弯弯。
寒风吹来,另一道光芒照进昏暗的地洞。
镜幻喜不自禁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好孩子,你真没叫贫尼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