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死又何惧 独跪天明
    “姐、姐…你听说了吗?麦…麦老爷…家的大小姐不见了。现在正在悬赏……”一道稚嫩的少年音由远及近传进屋内,声源却正好到门前停住。

    那位少年刚迈入门槛,望着屋内两位生客呆愣,嘴里还不自主地呢喃着:“怎么是两位……”

    声音虽很小,却还是被萧沂捕捉到了。

    他微皱眉,向刘付清泠使了个眼色。

    刘付清泠仍气定神闲,抿了一口茶,轻点了点头。

    萧沂收回目光,以为刘付清泠会意了。

    没曾想,旁边幽幽飘来一句。

    “这茶不错。”

    萧沂扶额。

    那位白净姑娘见自家弟弟回来了,连忙起身,将他拉了进来,到桌前对着他们二人拂身,脆生生地开口:“二位公子,这是舍弟,方才下学归家,不懂规矩,恐冲撞了二位公子。”

    说着,将少年的背向下按,嗔道:“成儿,快给二位公子赔礼道歉。”

    成儿略显生疏地抱拳,躬身半跪着,对面前二位公子说道:“成儿向两位公子道歉,求二位公子原谅。”

    萧沂轻轻一笑:“这位成儿我瞧着倒是颇为可爱,道歉就不必了,快些起身吧。”

    成儿试探性地抬头,看到姐姐点头示意,才哆嗦着站到姐姐身旁。

    “说下去吧。”刘付清泠这时才开口,看向那位怯生生的少年。

    “什…什么?”

    “你刚刚说到麦老爷正在悬赏,都赏些什么?”

    “赏…赏黄金千两和……一柄剑。”

    “什么剑?”今天刘付清泠的心情颇为不错,她耐着性子问着。

    那少年见眼前的人并没有敌意,看起来是个好相与的,于是也大胆了些,朗声回道,

    “那柄剑好像叫什么青莲剑。听说是一柄罕见的宝剑,从莲霄山流传下来的,后来不知为何到了麦老爷手里,成了麦家镇宅之宝。”

    ……

    “鱼儿上钩了。”

    “姐姐…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有福之人无灾,无福之人难逃。”

    “自求多福吧……”

    木门渐渐掩上,淹没屋内人的喃语,阵风蹭过屋顶,扬起檐上的艾草风铃,叮当作响。

    ……

    “那杯茶有毒,若是你求我…”

    萧沂的话语里夹着嘲意,纤长如蝶翼的睫毛微垂,将眸子掩了大半,看不出情绪。

    “我知道。”刘付清泠漫不经心地开口。

    “知道你还喝?”

    “我百毒不侵。”

    “你有病?”

    不知是咒骂还是询问,萧沂一把扯过刘付清泠的手腕,双指按在她腕间脉上。

    半晌,他一脸不可思议地抬头,对上刘付清泠那双清淡的眸子。

    这个人简直就是疯子,大大小小的毒素游走在她体内,却又互不侵犯、互不干扰,维持着一种极为诡异的平衡。

    萧沂从未诊过这种脉。

    这种脉象看似极其稳定,但若是一不小心打破了这种平衡,药石无医,她必死无疑。

    “喂,你…”萧沂柔声开口。

    萧家医训第一条,对待患者要温柔。

    “摸够了?”刘付清泠的嗓音如霜似雪,不带丝毫感情,她一双潋滟眸平静无波,将萧沂的表情尽数收入眼中。

    这人是在关心她?

    刘付清泠的心里无端涌入几分烦躁,好像有什么她抓不住的东西出现了。

    她感到厌烦。

    萧沂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若是说‘你体内的毒素是怎么弄的’,显得过于亲昵,仿佛情人之间的娇嗔软语。

    他若是说‘你可能活不长了’,又显得过于无情,好像咒人家死亡一般。

    思来想去,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你不怕死?”

    话一出口他就愣了,这话实在没有道理,是人哪有不怕死的。

    他正想着怎么圆回来。

    没曾想,眼前人转了转眼珠,认真地回了句,

    “人生无常,死又何惧。”

    刘付清泠大步向前走着,背影高挑,簪发据傲。

    日光尽数洒下,将她身影镀上一层金光,仿佛即将带领士兵踏入战场的冷面将军,让人不自主地敬仰、追随。

    “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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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皆畏死,我却早将自己视为已死之人。只剩一口气吊在这世上,了无牵挂,无甚羁绊,来去自如,这样甚好。”

    萧沂望着她的背影出神,末了勾唇笑道,

    “这刘付二小姐,果真是有趣的。”

    刘付清泠沉默地走着,她忽得忆起些往事。

    怕死吗?她以前比谁都怕死。

    当初攻打南蛮时,她带兵误入一片瘴气森林,南蛮之地迷雾缭绕,湿气遍布,周围皆是泥沼深潭,毒虫丛生。

    她和她的士兵被困在那片绝望之森中整整五个月,饿了就吃毒草,渴了就喝泥水,眼看着和她一起出生入死的士兵不敌毒素一个个死去,她心痛如绞又无可奈何。

    最难的时候,周围的毒草都被她吃完了,她甚至还吃过蝎子蜈蚣。她求生意志异常顽强,只要想起在京城的父母姐弟,她就会燃起心底那片对生的渴望,她要活着回去见他们。

    最后,在她坚持不住快昏过去时,援兵终于抵达,将他们救了出去。

    她是活下来了,可她想见的人,却永远不在了……

    罢了。

    都不重要了。

    ……

    孟家祠堂

    三炷香冒着点点星火,烟雾缓缓升起,绕上房梁。

    蒲团上跪着位面容姣好的公子,一袭白衣翩然,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淡烟,再拿十二支香来吧。”那位清秀的公子轻轻开口。

    淡烟欠身,虽极力克制,身上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她低着头,不安地说道:“可是大少爷,若被老爷发现了……”

    “无妨,他今日不会进祠堂的。”

    “奴婢这就去。”

    淡烟离开后,诺大的祠堂又静了下来。

    跪在蒲团上的人是当今京城右相孟仲的嫡长子,孟津白。

    今天是孟仲正妻,也就是孟津白生母,孟方氏的第五个祭日。

    十二支香在地上的瓦盆里燃着,孟津白就这么静静地垂眸跪着。

    直到十二支香燃灭,最后一截香灰倒下,他也没有起身,只是叫淡烟将瓦盆端走。

    独自一人一直跪倒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