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麦府议事 但说无妨
    麦府

    今日麦府格外热闹,大堂里屋人满为患,各路少侠义士云集,想必都是为了赏金而来。

    刘付清泠和萧沂混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萧沂侧身,弯腰俯到刘付清泠耳边,刻意压低了声线,用仅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旁说道,

    “出门前我曾提醒过你今日不要穿女装,等下若是有麻烦,我不会帮你。”

    言语间的热气似有若无地蹭着刘付清泠的耳朵,倒是让她体验了一番情人之间耳鬓厮磨的滋味。

    只是这话语稍显无情了。

    “不需要。”她悄无声息地往旁挪了一步。

    萧沂顿时语塞。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人沟通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

    根本油盐不进。

    刘付清泠像是忘记旁边有个人似的,自顾自地打量起了这麦家诺大的厅堂。

    正中央一副大大的“清正廉洁”字画出自焕青仙人之笔,焕青仙人一笔难求,如此大的字画实乃无价之宝。

    周围金碧辉煌的布设倒是显得格格不入:两个三尺高的琉璃翡翠雕花镂空花瓶坐落在字画两旁,内饰皆用黄金锻造而成,用于遮拦的珠帘全是盈着淡淡流光的珍珠,用于待客的杯盏为雅安五十年才产一次的玉焕盏,若是普通百姓得此一盏,只怕后半辈子生活都高枕无忧了。

    刘付清泠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她扯了扯嘴角,想着这麦老爷连待客都用如此珍宝,倒是不怕磕了碰了。

    旁边的人一声冷笑,却先她一步嘲讽了起来,

    “呵,这麦廉才,真是嫌死得不够快。”

    刘付清泠顺着萧沂的话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位身穿官服、肥头大耳的人迈了进来。

    那位身穿官服的大人浑身珠光宝气,发由金冠簪起,正中镶了一颗品相极佳的大红玛瑙,那金冠上肉眼可见的其他地方全部镶满了大大小小的碎钻,腰带上的装饰与之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付清泠“啧”了一声。

    这麦廉才,实在奢靡。

    一身端正的官服被他穿得人模狗样,猥琐至极,难以入眼。

    刘付清泠又将目光挪到萧沂身上,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这人虽然讨厌,但她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确实很好看。

    刘付清泠向来不是爱颜之人,可此刻,她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眼睛的舒适。

    “喂,你发什么愣呢?”

    萧沂好听的嗓音落在耳畔,她回过神,那张惑人的脸庞陡然放大在她的眼前。

    她的耳畔脸颊都瞬得染成了淡粉色。

    刘付清泠来不及思索,胡乱推了萧沂一把。

    她别过头,字语几乎是擦着牙缝挤出来的,

    “我警告你,别再靠我这么近。”

    萧沂见她的反应颇为有趣,忍不住想继续逗她。

    他双手环抱,嘴角噙着笑意,促狭道,

    “怎么,怕你爱上我?”

    “滚。”

    刘付清泠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这人也忒讨厌了!

    要不是还在麦府,

    她现在!一定!一脚把他踹飞出去!

    她收回说他好看的话,定是方才不甚被猪油蒙了心,竟说出如此颠三倒四的话。

    大堂里的人根本无暇顾及他们这出,个个围在麦老爷身旁为寻回麦小姐出谋划策。

    “依我看来,不如找个姑娘,来一招引蛇出洞。”一位术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起来。

    “对啊,把那群拐子诱骗出来不就行了。”

    “这办法真是妙啊。”

    “可行,可行”

    麦老爷听后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

    “可是,上哪儿找姑娘来当这个引子呢。”

    人群中有人发出疑问。

    那位术士听后,眼珠子上下提溜,笑着露出一口黄牙,伸手指向人群中唯一的女子——刘付清泠。

    “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把目光聚焦到刘付清泠身上,上下打量着。

    刘付清泠肤白若雪,今日更是穿了一身称肤色的茶白色绣莲花翠烟百褶儒裙,在人群中美得格外出尘。

    她眉眼淡漠疏离,一双潋滟眸无波无澜,静静地收下众人的审视。

    那位术士穷追不舍地问着:“这位姑娘,可以吗?”

    “可以。”

    “不行。”

    刘付清泠和萧沂同时开口。

    刘付清泠明显愣了愣,皱眉看着萧沂。

    萧沂不知何时带上了一副半边银制面具,虽遮住了面容,却挡不住少年身上独有的矜贵傲然。

    他淡定接下刘付清泠的目光,不紧不慢地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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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上仍带着不多不少的笑意,

    “危险全让这位姑娘担了,好处全让你们这帮人占了,这算什么理?”

    那位术士听后冷笑一声:“人家姑娘都没说什么,你倒是先替人家急上了。”

    “对啊。”

    “我的剑挺急的。”

    萧沂皮笑肉不笑的,抬手将剑架在那位术士的脖颈处。

    无人注意,剑伸出去时,他用剑鞘点了那术士的哑穴。

    那位术士只能用眼神死死剜着萧沂,既动弹不得也无法言语。

    “谁说我没话说的?”

    刘付清泠也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那位术士。

    三人你瞪我我瞪你,一时僵持不下,场面一度安静。

    麦老爷左右瞧着,面上皆是焦躁不安,他急忙开口,打破这份不算和平的宁静,

    “姑娘但说无妨。”

    “我可以做这个引,但我只要青莲剑。”

    “那……黄金千两?”周围有人忍不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都捐了吧。”

    “捐…捐了?!”

    在座的人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为一把剑舍弃黄金千两,妇人果然见识短浅,况且身为一位女子,要剑又有何用?反正将来终究是要嫁人生子的……”

    “是啊,不过是一介女流……”

    大堂里的众人忍不住交头接耳,小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说来说去,到底惋惜那捐出去的黄金千两。

    刘付清泠没有理会,兀自走向大门,丢下一句,

    “明日巳时,镇上集市。”

    接着扬长而去。

    ……

    次日

    刘付清泠睡到巳时才慢吞吞地起了床。

    萧沂一大早就起来,这会都已经练完剑了。

    他将剑收回剑鞘,忍不住问道,

    “你这辈子没睡过觉?”

    刘付清泠不理他,自顾自地收拾着。

    “你昨日不是定的巳时?”

    刘付清泠依旧不理他。

    “你准备何时出发?”

    刘付清泠还是没有理他。

    在问到第十个问题之后,萧沂终于偃旗息鼓,败下阵来。

    这时,刘付清泠走到镜旁理了理发簪,满意地说道,

    “走吧。”

    萧沂几欲吐血。

    这人压根没听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