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付清泠将萧沂撂在原地,转身朝花飞凌走去将她扶起,又替解去她手脚的束缚。
还未开口,抬头,却见花飞凌一脸惊恐万状,她疑心,朝花飞凌望着的方向的望去。
花飞凌望着的是那些木桶,而那桶里装着的全是……人体碎片。
花飞凌踉跄起身,一脸不可思议地朝那些木桶走去。她强忍恶心一圈走下来,而那些桶无一例外,装着的全是人身体的各个部位,有的是胳膊,有的是腿,有的是头,还有的是…剖出来的肝脏。
这些东西全部被浸在冰水里,须隔一个时辰就换一次水,否则尸臭味便会溢出这间屋子。
这王老二为了延缓尸臭味散发,费劲心思上山凿冰,给每个桶桶底都放了一块的寒冰,用以冰冻那些尸块。他的膝盖在运冰途中受了寒气,近些日子没法继续上山采冰。而这桶底的冰就快化完了,他若再不去采冰,这屋子里的尸块加快腐烂,至多五日,这整间屋子的尸体碎片便会被人发现,时间紧急,他迫切需要找到可以帮他寻冰之人。
好巧不巧,那日他接待刘付清泠一行人时,瞧见这几位小姐公子随身配着武器,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身体必然强健,定是替他寻冰的不二人选。待他靠近,他竟发现那位身着玉青色锦衣的女子,与当年将他师父斩于马下的女修罗是同一人。
他本欲亲自上京寻仇,可没曾想仇人自己就这样送上门来了,他惊喜万分,强忍着恨意几次三番提醒他们夜间不要外出。
在江州城多年,杀了这么多人,他深谙人的本性。
人,是具有逆反性的,你越是阻挠,他便越是好奇。
更何况是这样一群正值少年意气的少年少女,他笃定他们夜间定会出行,没曾想晚了几日,不过他又找准时机挟持了尾随贺从风一起出厢房的花飞凌,想借此机会将刘付清泠引过来杀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杀了如此多的人练手,最后却还是死在了她手里,那人还告诉他,他所做这一切全都是个错误,连带着他自己都成了个笑话。
王老二死时双目睁圆,死不瞑目,无人知晓他死前在想什么,不过也都不重要了。
为一错误执念杀戮如此多的无辜之人,即使再死一万次也死不足惜,如今他既已死,就让他到地下好好为今生所做的孽赎罪吧。
刘付清泠就这么淡淡看着,半晌,她终于出声,
“唤衙门的人来吧。”
说着,她将倒在一旁干呕的花飞凌搀起来。
花飞凌顺势倒在刘付清泠怀里,她将脸埋在刘付肩头,浅淡的青莲香透过柔软布料款款传来,让她闻着顿觉心神安定。
“玉渊将军,谢谢你救了我。”花飞凌嗓音沙哑,还含了些劫后余生的哽咽。
刘付清泠向来很少与人亲近,花飞凌在她身上扭捏时,她身子明显僵了僵,但她并不排斥,只淡淡地接下了这份陌生的亲昵。
“嗯。”
……
衙门的人来得很快,几乎所有到场的衙役都在惊叹,王老二竟然就将这间分尸房建在了客栈后厨的地下,如此有持无恐,其恶劣程度简直教人难以想象。
衙门的仵作将桶里的碎块一一拼接起来,竟依稀拼凑出了二十多具尸身,不仅如此,被派去王老二家里的衙役还在他房中搜出了五十多套衣裳和鞋子。那些不见了的碎肉烂骨,许是被王老二拆吃入腹了,又或许是被他挂羊头卖狗肉卖与他人了。
那仵作闲来无事还顺道验了王老二的尸体,没曾想在这还能有别的发现:这具尸体的实际年龄与那老王家二儿子的年龄相去甚远。
再联想多年前王老二那位朋友失踪,还有王老二的父亲兄弟相继离世,不难猜测,真正的王老二怕是早已遭遇不测。
那人东遮西掩躲在王老二的皮套下,费尽心思蛰伏在仰韶,却不曾想苦心经营多年,到头来尽是须臾一场空,连真实姓名都不曾留下,何其可笑。
周访一接到消息便赶来了客栈,在了解完全部情况后,他朝刘付清泠拱手,神色尽是敬佩。
“此番又要多谢师父了,当年你授我一身武功,助我平杜化叛乱一案,如今又替我解了江州有鬼一案。周某无以为报,我定如实写在递京折子之中,将你的功劳尽数陈明。”
“不必,此案非我一人之功。”刘付清泠淡道。
她正身肃立在侧,巡视着进出的衙役,半晌,又开口道,
“周访,你还有事瞒着我。”
“不曾…”周访下意识出言否认,话语脱口,气势却陡然弱下,他垂下头,不敢直视刘付清泠的眼睛。
“江城断粮多久了?”
刘付清泠质问的话语兜头砸下。
周访听后大骇,如鲠在喉,呆愣在原地,久久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其实就算周访不说,她也能猜到。
自那日进城起,刘付清泠心中就觉异常,实非她多疑,而是这江州城确实萧瑟得过于反常,若流浪的猫儿狗儿平日觅不到食,体型瘦弱也就罢了,就连这路边的居民都瘦成一副骨架似的,面萎枯黄,气若游丝,行在街上似尸魂漂浮,实在奇怪。
北方秋日树木萧条,树叶枯黄落尽实属正常,但江州城境内不仅树木萧条,树上枝叶所剩无几,就连树木主干都有被抓挠啃噬的痕迹。而这江州城街上空荡冷清,偶尔有一两个行人,他们眼神都空洞无力,像是被榨干了力气的模样。
萧沂当时在京城与她说的是,仰韶需增派些人手去镇压当地的刁蛮野民,可江州城内的百姓个个伶仃若骨,怎么看都没有半分刁蛮的模样。
江州城近来除了换了郡守,再无任何变故,她想来想去,也不知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今日,那“王老二”口口声声说要为他师父杜化报多年来的仇怨时,她才终于想通。
当年杜化起兵反叛时,那江州郡守与湘城郡守二人还在杜化帐下效力,而她行经此地,不仅授于周访武功,还助他平了杜化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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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
那二人见风使舵,眼见杜化身死,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杜化残军,也算戴罪立功,保住了自己郡守的地位。这些年来这二人同流合污,一起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今昔日盟友大势已去,那湘城郡守定然要给周访这个新官添上三把火,以立下马威。
这第一把火,便是给江州断粮。
仰韶分江州和湘城两大地界,其间又划分了无数小的领域。江州行商,湘城务农。花飞凌记得没错,这仰韶确有“千里麦穗向日倾”的景象不假,但却不是在江州,而是在湘城。
多年来,湘城的千里麦田不仅养活了江州和湘城的百姓,其成吨的产量还养活了玉梁数以万计的百姓。
江州城内多年经商,当地富绅带头弃耕,周围的百姓见状也纷纷跟着做生意,又将城中农田尽数填埋,在上面建起酒楼客栈,久而久之,江州城内耕地全无,麦子全部依赖湘城进口,水稻则是仰仗南面京城或雅安等地运来,若放在以前,江州与湘城交好,麦子的事情自然不用愁。
可如今旧郡守倒台,湘城郡守从中作梗断了江城麦源,而江州方才经历政权更迭,旧郡守敛的赃款悉数上交于朝廷,江州城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根本拿不出钱去卖雅安或京城的稻米,再加上近来城内治安紊乱,百姓日夜恐慌,全都在家中不敢出门,各地听闻“江州有鬼”一事后,连来江州做生意的商人都没了。
这样一来,江州城不仅被断了麦源,还几近入不敷出,百姓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连日子都过得心惊胆战的。
周访自上任以来,是愁得夜不能寐,连鬓边头发都衰白了不少。
他思来想去,便想着派一些手下去湘城求粮,可没曾想那湘城郡守的态度实在恶劣,两方沟通不成,当即起了矛盾,那湘城郡守将周访派去的人全部赶了出去,还递折子倒打一耙,说要请皇上派些人手来镇压江州的刁蛮野民。
周访接到消息后是有口难言,百口莫辩,他日夜忧心着江州百姓的温饱问题,还在担心京城派来的人会不会伤到江州百姓。
这桩桩件件下来,唯一让他宽慰的便是京城派来的人是他的师父。师父一来便帮他解了“江州有鬼”一案,他的确很高兴,但是……
正如那日那位气度不凡的公子所言,寄希望于他人,是一件很蠢的事情。他总不能事事都望着师父来替他解决,所以那日到最后,他也没将江州近来惨况和盘托出。
一来他想维护自己的脸面,二来他也想看看,不靠师父,就凭自己的力量,他能做到哪种程度。
没曾想,不等他想出解决的方案,江州断粮一事还是被师父察觉到了。
有些挫败之余,更多的是惭愧。他愧对于江州城的百姓,是他周访无能,一连数十日也没能想出好的对策,让城中百姓只能仰他人鼻息而活。
事到如今,他只能……
周访将头埋得很低,“咚”地一声双腿直直跪了下去。
“周某愚钝,恳请师父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