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慈爱地摸了摸九公主的头,晋琬灵向她行礼,她微微颔首,宫女端来一座矮墩,请丞相夫人坐下。
九公主将羊毫笔放在砚台上,以往官家夫人进宫与母后说话时,母后都会打发她出去,说那是大人谈的事情。
皇后按住想要起身的九公主,柔声道:“姝儿,你就在这儿坐着。”
九公主点点头,两手放在腿上,端坐好,像一个在听师傅讲学的小女孩。
她的眼睛原本落在晋琬灵的眼睛上,却又不好意思一直盯着那双好看的眼睛,于是又滑到她脖颈上那条璎珞圈上。
丞相夫人进宫时脖子上只带过这么一条璎珞圈,她想,丞相果然跟宫人们说的一样吝啬,连几根璎珞圈都不舍得给妻子买。
皇后道:“本宫原以为你会再挑挑,想不到这么快就进宫了。”
晋琬灵恭敬道:“臣妇哪里敢挑剔,不过是当初瞧着两家孩子都不错,想亲眼见见罢了。”
皇后随手摆了一下手臂,手臂上的金钏拂过她华贵的鹅黄色衣衫。
太子去世前,皇后的穿着打扮原本素净娴雅。人靠衣装马靠鞍,如今金玉点缀全身,容雍华贵,为的就是让别人知道,她坤宁的气势不曾湮灭。
皇后道:“你就别跟本宫兜圈子了,这儿都是自家人。”
君臣有别,晋琬灵可不会不知天高地厚因为皇后一句话,就真把自己归为皇后自家人的行列。
晋琬灵道:“回禀娘娘,臣妇托娘娘的威仪,见过周家夫人和赵家夫人,也叫臣妇家小姑子跟周家公子打了照面,谁知臣妇家那小姑子嘴笨,惹了周家公子不快。”
皇后疑惑,晋琬灵平静地讲述了那日万华寺发生之事。
皇后道:“罢了,聂家小姐是丞相的堂妹,又不是你的女儿,礼仪教养有失规矩,也怪不到你头上,既然如此,便只剩赵家了?”
晋琬灵道:“不过臣妇与赵家夫人不甚熟络,还需多多往来。”
皇后嗔笑一声:“你是想说赵家看不上你小姑吧?”
晋琬灵假做尴尬地跟着笑了一声:“果然什么也逃不过娘娘的法眼。”
皇后摇头道:“本宫知道你的难处,但要是赵家不诚心接纳你小姑,就算她嫁过去了,也于两家无益。”
晋琬灵入宫本就是打着皇后能直接给聂芩纱赐婚的主意,没想到算盘打空了。
皇后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晋琬灵寄希望于聂芩纱能在婚后和赵家公子培养感情,倒不如在一开始就让赵家认可这门婚事。
赵家也不是软柿子,若是在皇后的压迫下不情不愿地娶了聂芩纱,对丞相府也不会有好感。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拿下赵夫人。
拿下赵夫人有两个法子,正常的路线是聂芩纱能博得赵夫人的好感,但求人不如求己,晋琬灵决定自己出马。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赵夫人能跟自己站在一条线上,何愁聂芩纱不能嫁进赵家?
所谓两家联姻,靠的是两家的利益绑在一起,小辈的感情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皇后见晋琬灵沉思的神情,她何尝不希望能尽快促成丞相家和赵家的联姻。
但如果事事都要靠她出手解决,晋琬灵这个“皇后之手”又有何用?
晋琬灵道:“臣妇明白。”
宫人道:“娘娘,易长使到了。”
晋琬灵的面上一丝诧异一闪而过,她这次进宫还为了一件事。
锦鱼收到易谙传来的消息,让晋琬灵下次进宫时务必要去找他,事关聂芩纱的秘密。
九公主开心地从八仙椅上跳下来,易谙才走到书房门槛边,就被她拽住了手臂。
皇后道:“易长使琴艺出色,本宫便让他来教导九公主抚琴。”
易谙的目光从晋琬灵身上扫了过去,对皇后行礼,随后带着九公主走到那张价值连城的古琴边。
九公主本是跟着皇子公主们一起,在礼乐司李大人的指点下学琴,李大人年有六十,严肃沉闷,教学时甚至有些自娱自乐的意思。
九公主年纪小,时常不得甚解,还要被李大人批评上课不认真,一来二去,九公主更厌恶学琴了。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皇后对九公主寄予厚望,自然不想她落下任意一项。
幸而易谙对小孩子温和有耐心,自身造诣也高,才给九公主上了两次课,九公主也能弹出点像样的曲调了。
易谙立在琴边,九公主坐在软凳上,易谙伸手对着古琴,道:“请殿下弹奏臣上次教您的部分。”
易长使每三日来上一次课,九公主近日练得勤快,早就将他上次教的内容背得滚瓜烂熟,弹起来行云流水,皇后向九公主投去满意的目光。
晋琬灵也望过去,易谙专注地盯着九公主的手上动作,在九公主弹奏结束时,忽然回望了过来,晋琬灵的目光急忙躲开,像是被刺扎了一下。
陛下的人来请皇后去金銮殿,晋琬灵本要告退,却被皇后吩咐留下来照看九公主学琴。
易谙毕竟是男子,封闭的书房内不能没有一个有地位的大人看着,何况易谙貌美,又身份特殊,宫中的孩子容易心智早熟,晋琬灵很理解皇后的防备之心。
晋琬灵本就不想走,皇后离开了,这儿是易谙传递消息最安全的地方。
书房门口留有两个宫婢,晋琬灵坐在矮墩上静静候着,易谙坐下开始教九公主弹琴。
琴音如流水般悦耳,晋琬灵忽觉自己许久没有听过易谙的琴音。
其实她对琴艺也略通一二,易谙在琴艺方面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时,晋琬灵也对他指点过一二。
后来她请了名师教导他,在这方面,她自然也没什么能指点他的了。
而易谙今日教九公主弹奏的,正是晋琬灵曾教他的那曲《梅花三弄》。
暗室里焚着淡淡的檀香,阴雨连绵的天气,窗外翠竹被雾气遮蔽,最后一个音落下时,易谙第一次完整地弹出了一曲梅花三弄。
晋琬灵还记得,那日他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头上插了根木簪,晋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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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坐在他身旁听琴,懒懒地将目光一抬,只见少年的脸嫩得似乎能掐出水来。
她那时只想,这样一副好皮囊的极品,若不是为了丞相府,暗中养在京城,也算悦目了。
“我这一次弹得如何?”
少年看向她的目光里略带紧张。
晋琬灵勾了勾手指,少年将头凑过去,像只乖巧又漂亮的小狗,她竟然没忍住伸出双手掐住他的脸。
宛如捏了一团富有弹性的面团。
那一年他才十七岁啊,晋琬灵忽然有些舍不得就这么把他完整地送进宫了。
她辛辛苦苦培养大的人,自己竟然一丝一毫也享受不到,想来也觉着憋屈。
一憋屈,手上就不禁用了力气,掐得易谙可怜巴巴地直喊疼。
他有些气恼道:“我为了练这首曲子,三天三夜没合眼,又哪里惹得姐姐不快?”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声姐姐叫得晋琬灵骨头都酥了,她再冷静自持,那时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女人。
晋琬灵内心狠狠纠结了一番,撒开了手,冷冷丢下一句“难听死了”,快速地推门而出。
九公主听完易谙的琴音,崇拜地鼓着掌:“长使好厉害,本殿也想弹出这么美妙的琴音。”
易谙道:“万事不可操之过急,殿下已经练习了一刻钟,不如先歇歇?”
晋琬灵也从回忆里清醒过来,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当年的冷静自持。
真是便宜了那老皇帝,她想。
九公主道:“好啊,那你今日要讲什么故事?”
起初九公主对学琴兴趣不高,易谙便答应每一刻钟停下来给九公主讲一个民间故事,对于听着先贤圣儒的无趣典故长大的九公主而言,易谙讲的故事,无疑是有趣的。
易谙道:“今日臣要讲的是一位闺阁千金到外面闯荡的奇事......”
晋琬灵凝神听着,不似九公主那般时不时发出感叹,她的心中一如既往地平静。
聂芩纱的经历,并没有与她预料的差太多。
易谙教完琴,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坤宁宫。
晋琬灵走在前面,随手丢下一个香囊,上面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杜鹃花,里头包着桂花香料。
易谙顿住脚,将香囊捡起来,藏进袖中,却没能藏住嘴角的笑意。
晋琬灵觉得很划算,一个香囊换了这么重要的情报。
虽然人家要她亲自绣的。
但她随便在城里的铺子定制了一个,易谙也看不出来。
大齐有送心上人自己亲手绣的香囊的习俗,这习俗晋琬灵听过,只觉肉麻。
她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香囊里包的东西好歹是她亲自挑的。
今日聂广之休沐,跑到城外去参加流觞曲水的宴席了。
迟举人在丞相府门外等了许久,见到一辆素雅的马车停下,一下来了机灵凑过去,又看到上面下来的是一位貌美女子,朝她一拜:“丞相夫人,求您给小生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