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夜挂白月,月圆白亮照此夜,月下林间,鸦鸟四起,一队骑兵围着一辆马车迅疾地驶过这林间官道。不时压过几块碎石,引起一阵颠簸晃荡,马车两边的帘幕摇晃,现出车内的些许景象。
那马车中坐着个贵妇人,宽袖长袍,发髻上嵌玉镶金,雍容华贵,正闭着眼睛深思,眉头紧紧地皱着,还不停摩挲着她牵着的那只手,那手嫩白柔软,纤细修长,手掌看着还小,便知这是位是年纪不大的姑娘。
这林间森气幽然,四周树影摇曳,不时发出沙沙的声响,马蹄声踏踏地行驶得越来越快,马上的人也不敢四处张望。
但一个只是状似平静的夜晚终是会被打破的。在一个转弯的路口,突然车后掠过一支箭,说来急快,却不歪,直直对着窗□□来,“有刺客!”四周护卫,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全体戒备,拔剑声四起,马车左侧的人迅速挥剑将飞箭斩落。
其后数箭飞来,一个拦截不暇,正好穿过马车窗帷,那马车里的女子紧紧地将她身边的孩子护住,深埋着头。
也就在这时,马车外飞来一支没有被拦下的箭,身后的车板又钉进半枚箭头,车外箭剑相碰的叮当声不断。
顷刻间,林中飞出一群黑衣高手,陈领队见状只能让他们后方留下四人断后。还没走出多远,陈领队仔细听着一旁的声响,那群黑衣人竟是又追了上来,看来断尾逃生一计是不管用了。
陈之章看了眼马车,想着那里面的人,当机立断地靠近马车的窗口,低声道:“夫人,快走,带着大小姐往金陵走,千万别回头。”
那马车中的妇人捏紧了手里攥着的衣袖,猛地一下子睁开眼,眼神颤抖,沉默了几秒,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声音平缓而有力,“老陈,活着回去。”
他听这话一下子笑了,“我知道的,将军还等着我回去喝酒呢!”
但是赵泽兰她笑不出来,她知道,他们都知道,他回不去了。
马车没减过速,越行越快,内外四周寂静无声,车内的两个人脸上全是忧愁,为身边离去的那些人,也是为了自己。
赵泽兰再三犹豫,还是做下了这个决定,“遇安,待会儿,若是待会儿老陈他们没赶来,你就直接找个机会跳下去。”
“娘亲,我们一起走不行吗?”苏遇安拽着她的衣袖,不忍亦不舍,她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想把后面的追兵引开,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的时候了,她怕她们俩都死在这。
“安安,我们已经没办法了,你爹派来护送我们的人没有多少,他们要是拦不住那群刺客,我们就是死路一条。”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在送死吗?她知道,她比谁都知道。
赵泽兰取下腰间一枚盘云绕麟之玉环,系在了苏遇安脖上,又仔细地藏好。
抬手揉了揉苏遇安的脑袋,继续说道,“你得活着,知道吗?去金陵找你赵姨,你见过的那个。她是我的发小,现又嫁在金陵花家······如今也只有她才护得住你了。”
她心里清楚,这些刺客的来头不小,武功高强,既杀不了,又甩不掉,她不知道是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她们动手,但总之和在前线的她爹苏遂宁是脱不了关系的。
左右不过两拨人,要么是叛军细作,要拿她们两个去威胁苏遂宁;要么就是朝中宿敌,苏遂宁这两年升得太快,若是挡了某些人的路,她们也无从得知。
她抚摸着苏遇安的头发,眼中泪光闪烁,“安安,之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好好地活着!别想着报仇,活着,活着就够了!”
她一下抱住了苏遇安,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一滴滴连成一道痕,流到最后从颏尖流下滴湿苏遇安的肩袖,不舍却融入其中,深深地贯穿她的心底。
使得她现在的心情极其复杂,她胎穿到这本书里至今已经有十三年了,虽然有对自己身份的困惑,但这十三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她打心底里觉得她就是她母亲的孩子。
赵泽兰以为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便什么也不告诉她,可她毕竟是个成年人的灵魂,虽然以前也只是一个清澈的大学生,但事理还是明白的。
她知道母亲没有告诉她,可能动手的人不止一拨人,可能她也逃不掉,可能赵姨也保不住她。
知道前方全是艰难险阻,但人也不可能就此认命,不是吗?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在宁城的岔路上,苏遇安的身上只在不同的地方塞了几张银票,她就在一个转弯处乘着马车稍微减慢的速度,跳车了。
这地方正好是个缓坡,砸上去还滚了几圈,很疼。
没来得及想,苏遇安爬起来,蹲着朝前冲了两步进了漆黑无比的森林,这里面没有路,杂草丛生,树也长得高低不齐,眼睛只能辨别出些许形状,四周风吹树动,孤鸟乱叫,恐惧深埋心底,在此时肆意萌发生长,她根本辨不出方向,但是此时不跑就是死,她闭着眼睛也得跑出去!
月光虽亮,但也抵不住这林间枝叶繁茂,黑暗隐藏住了大部分的危险,不过一个斜坑,就让苏遇安摔倒在地,还没等爬起来,身边的树叶摇晃发出的声音突然变大了些。
正好摔在草丛掩埋下那坑里的苏遇安,瞬间绷紧全身,放轻呼吸,死亡的恐惧使她止不住地战栗。
她可以感知到头顶掠过的这群人的行动轨迹,在确认他们走后,苏遇安又等了一小会儿,确定他们确实已经走了。
苏遇安极迅速地起身,往刚才还在害怕的林中深处跑去,跑得越来越快,树枝荆棘划破她的脸颊,地面坑洼不平,衣袖时不时被挂在枯枝丫上,近乎有她高的杂草,没有什么能阻止她的速度和方向,肾上腺素急剧飙升,敏捷点满,痛感全失,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没法想,她只知道向前跑,一直向前跑。
苏遇安没有一刻那么清楚过,这里没有路也是一条路,这是一条生路。
她跑了很久很久,从看得见光跑到看不见光,从轻便迅捷跑到气喘吁吁,她真的要坚持不下去了。
苏遇安心想,都这么久了,应该已经跑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了吧,再往前一点就有光……“咻——咚”身边一支箭猛地擦穿她耳旁飘起的发丝,直直地钉在身边的树上——那些人追上来了!
一瞬间冷汗爬遍苏遇安的全身,脑子里只出现了两个字:快跑!
很明显这些人的速度一定比苏遇安快得多。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那个人放的箭,简直是在逗她玩,苏遇安的心里出现几个字:猫抓老鼠。
他们让她跑得越来越快,却怎么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捉弄她,捉弄她的生命,死亡离她原来这么近。
迎面当头又飞来支箭,完了,这下她是真的完了!
苏遇安大脑飞速地运转,灵机一动,打算绕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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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这棵树,向右边奔去,让身后这拨人接身前这波箭。
正好跑进树影间隙,月光照耀着的地方,一时不觉,脚下被这旁边的一棵老树突出的树根绊住,人往前跑的动作还没有收回来,整个人被绊倒在地。
小腿骨抵着树根摔倒,脚被压着,另一只腿的膝盖正好触地,两条腿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严重打击。
眼泪一边眼眶里打转,头顶几箭飞过,身后接连传出几声惨叫,苏遇安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正好眼眶里的眼泪被突然从她身边飞过的箭羽惊落,在她身后几个刺客瞬间倒地,最后一个正好被她回头时这一箭正中咽喉,从半空摔下。
他们都死了?安全了?不对杀了他们的人还没死!
苏遇安猛地回头,几乎是坐在那绊倒她的树根上,脸上发丝乱舞,眼泪滑过脸颊,流经伤口,引起丝缕缕刺痛,头上还有几片枯树叶,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的,仰起头迎着月光看向她的前方,救她的是一个骑着马的俊秀男子。
那人低头也在看着她,一身玄色劲装,黑甲腰带,其间还挂着一枚墨青色的玉佩,只在头上将头发利落地束起。眉深目邃,整个人气场很强,眼神冷得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那一刻苏遇安的心在雀跃地狂跳,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全新的恐惧。
这一个人就能把他们都杀了,那再杀她一个,不过也是顺手的事。
果不其然,他再次举起了他手里的弓箭,这一次箭的方向正对苏遇安的脸庞。
她被这箭吓得不轻,连忙出声道:“阁下,吾乃镇国将军苏遂宁之女苏遇安,不知您是何方高手,但今日若您能高抬贵手,放我离开,我苏家改日必有重谢。”
显然刚刚的惊吓对她而言并不是毫无影响的,声音中的颤抖已将她在无形中披露。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女子印象就这么刻在了陆韫峥心底。
陆韫峥拉着弓想了想,在苏遇安要说下一句话的时候,移开了那支冰冷的箭,她刚缓缓地松了一口气,眼泪上涌,正要感慨自己好歹是活下来了。
瞬间他又把弓举起直指苏遇安的方向,她直直地看着那支箭,瞬间屏住了呼吸,像是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状。
那人拉弓瞄准松手射击,苏遇安的眼泪也应声落下,陆韫峥行云流水的动作很快射中了她身后一个半死不活的刺客。
陆韫峥翻身下马,拔出佩剑,将每一个中箭的刺客身上插着的箭拔了,对准伤口再补了一剑。
捅完回过头,路过了苏遇安两步,他好像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一样,“你不走吗?”
这时他眼里看见的是她脸上划过的泪痕,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问出了这么一句。
苏遇安一听这话,瞬间跳了起来,跟在他后面,一改刚刚的惊慌失色,“走走走,得走快点。”
陆韫峥没打算告诉她自己是谁,只问道:“你要去哪?”
苏遇安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她好像已经没有家了,想起母亲先前的叮嘱对他说:“我去金陵。”
苏遇安站在他的身后小心地观察着陆韫峥的动作,他不置可否,只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我不顺路,没法送你去过去。”话语刚落,这人就自顾自地翻身上马。
这无异于是在苏遇安心头泼了一盆凉水,她只微微低头,握紧袖子,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