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人走了,晏硕拉着卫宓上下看,“受伤没?”

    “我没事,阿宝让他弄伤了。”

    晏硕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塞进阿婆手里,“这药膏给阿宝用。”

    婆婆接过一直对两人道谢。

    “要不是卫娘子冲出来,阿宝可就要受苦了。”王婆婆捧着卫宓的手,感激道谢。

    晏硕看了卫宓一眼,转身把门帮阿婆安好,带着卫宓离开。

    走前卫宓看着晏硕趁人不注意,将一只鸡搁在石墩后面。

    卫宓跟在晏硕身后,看他沉着脸主动搭话,“你拎这么多东西,要不我帮你。”

    她手还没碰到,包袱被人一甩夸到肩上,晏硕腾出一只手推着她走到前面去。

    “你这身板还是算了,别把我东西弄地上。”

    不拿就不拿,卫宓快步走。

    “你知道那人谁吗就莽撞冲上去。”

    卫宓步子一顿,然后继续走说:“不知道,但我想着你是这寨子三当家,那些人对你也会有些忌惮。不过最后,还是你来得及时。”

    晏硕盯着她的背影问,“你不害怕吗?”

    卫宓对他这个问题莫名其妙,转过身,“害怕什么?”

    对视间他收回视线,“没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院子,晏硕带回不少东西。

    除去送给王婆婆的那只鸡,还有两只兔子。

    他进厨房就看到灶台上的碗,里面还有半碗多的糙米。

    从厨房岀来晏硕在一顿东西里捞出包牛皮纸包裹的东西进屋,放在卫宓跟前。

    “这是什么?”

    卫宓在他示意下将东西打开,淡淡奶香味儿散开,里面是一块块精致的糕点。

    “这是牛乳糕。”卫宓有些诧异。

    倒不是为别的,这牛乳糕她只闻着,便觉得香甜,只看卖相虽不如御膳房做出来的精致,但闻着却是更香。

    “你先吃些垫垫,离晚饭还有一会儿。”

    正好她有些饿,捏起块,咬进嘴里入口即化。

    里面还混了桂花蜜,甜而不腻。

    自从京都逃出来,她就再没吃过这么精致的食物,卫宓连着吃了好几块。

    眼看多半进了她肚子,卫宓捏起块递给晏硕,“你也吃。”

    “我不吃甜的。”说完他就出去了。

    不吃甜的,那买多干嘛?

    卫宓心里吐槽,然后把剩下一半又包起来。

    弄好到院子里,晏硕正蹲在角落处理那两只兔子。

    卫宓没事做走过去蹲下看他处理兔子,刀划开胸膛,顺着将皮整个剥下,露出里面内脏。

    她也吃过兔子,是狩猎时所得,由宫中厨子烹饪好端来。这处理兔子卫宓还是第一次见,血腥又残暴。

    最终她默默移开视线,盯着他晃动的发尾。

    “这里难闻你先进屋。”晏硕头也没抬,却好似看到她一举一动。

    卫宓蹙着眉摇头,“没事,我给你帮忙。”

    说着拿起旁边木桶里的葫芦瓢舀水,对着兔子尸体冲下去。

    她倒歪了,冲的地上血水顺着往她脚边流,卫宓可就这一双绣花鞋,吓得扔了水瓢站起来躲。

    水瓢摔盆里,溅出的血水弄了晏硕一脸。

    晏硕黑着脸擦掉,沉了口气道,“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卫宓老实了,站在那嗫嗫道,“那个,下次你出去买东西,能带我一起吗?”

    “嗯。”

    得了应承卫宓也不蹲这儿添乱了,很利索转身去旁边呆着

    晏硕处理好兔子进厨房做饭,她就跟着瞧。

    青色布衣勾勒出劲硕腰身,肩膀线条流畅,手起刀落兔子就被分尸成一块一块。

    他个头很高,身姿微侧,眼尾上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站在灶台前一点也不违和。

    卫宓站在门口看他下厨。

    先是起锅烧油,下入花椒葱片激发香味儿,将兔子肉下锅翻炒,还放了辣椒调料。

    很快一股辛辣混着肉香飘出来,直往人鼻子肺腑里钻。

    卫宓刚吃过点心,此时闻着却觉得肚子好像又空了。

    等晏硕把兔肉炒好装进盘里,唤门口的卫宓进来。

    “你先尝尝味道。”

    卫宓看着他夹的一箸兔肉茫然,“我尝吗?”

    “嗯。”他又吹了吹,递到她嘴边。

    此时外面传来张虎的声音,“三哥你炒的啥,这么香!”

    “快,张嘴。”

    他往外瞟一眼,搞得像是背着人偷吃。

    卫宓看着色泽诱人散发香味儿的兔肉,纠结之下张嘴咬进嘴里。

    她刚吃进嘴,张虎就跑到厨房门口。

    卫宓吓得立马抬手捂住嘴。

    做完后内心无语,这下真成背着偷吃的了。

    “三哥好香,是爆炒兔肉啊,快给我尝尝。”

    晏硕抬手拍掉他的手,“还没开饭,你去院里把菜洗了。”

    张虎风风火火进来,又风风火火的出去。

    卫宓把嘴里肉咽下,就听晏硕问她,“好吃吗?”

    嘴里还残留着麻辣感,她点点头,“嗯,好吃。”

    然后就间晏硕拿了个碗,拨出半碗兔肉,垫着布递到她手里,意思很明显。

    卫宓朝外看看,“可没到开饭时间,而且张虎也没吃。”

    “不用管他,现在不吃一会儿就吃不到了。”

    碗筷都搁她手里了,卫宓没再拒绝,抱着碗坐在灶台里面小板凳上享受起美味兔肉。

    她吃着,晏硕淘米煮饭。

    等她消灭完,张虎端着洗好的菜进来。

    卫宓拿着木棍捅灶台里的火,张虎看她不会烧,就让她起来自己坐下看火。

    厨房小,站了两个壮汉就塞满了,卫宓就出来刚好撞上拎着东西过来的赵义。

    两人打过招呼,赵义将东西放进厨房,又进屋搬了桌子出来。

    卫宓学着样将长凳搬出来。

    有人打下手,晏硕很快把饭都煮好。

    她也学着去端菜,不过陶瓷碗盛着热饭,烫得她差点摔了一盘菜。

    幸好晏硕眼疾手快接住,然后她就被请出了厨房。

    桌上摆着简单的四菜一汤,爆炒兔肉,两盘清炒野菜,还有一道是赵义拎来的卤肉,汤是简简单单的青菜蛋花汤。

    一人一边,她刚好挨着晏硕,刚坐下就体会到他说的吃不到是什么意思了。

    张虎和赵义两人夹着卤肉塞进掰开的馒头里,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筷子又不停地去夹爆炒兔肉。

    之前跟三人一起用饭,倒也没这么夸张。

    张虎塞了满嘴,看她不动筷还指着兔肉给她推荐,“我三哥做饭做好吃,你快尝尝。”

    卫宓很想说,她开饭前就尝过了。

    今天下午她吃了不少东西,碗里的米饭没动多少,倒是兔肉又夹了好几次。

    吃饱喝足赵义跟张虎又被指挥着去洗碗,晏硕将桌凳收好。

    她也先帮忙,人家轻轻松松全拿屋里了。

    弄完赵义跟张虎就离开了,卫宓坐在床上,开始思考一个严峻问题。

    晏硕回来了,他俩该怎么睡觉?

    这院子跟山上的茅屋不同,已经没有草棚可供人简单过夜。

    虽说他说这床让她睡,也表示不屑跟她睡一块儿,但只剩孤男寡女时,卫宓内心还是不由得提起来。

    在卫宓担忧思考时晏硕推门进来了,应该是刚洗漱过,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倒下颌,脖颈然后流进衣领里。

    此时卫宓忘记了担忧睡觉问题,因为她想起了个更致命的事情。

    她已经好多天没洗澡了!

    只一想,卫宓瞬间觉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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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已经在散发臭味。

    正擦脸的晏硕就见,原本在床上坐的好好的人,眼眶一瞬间红了,起身走到他跟前。

    眼里是难过带着祈求开口,“晏硕,你能不能帮我烧水洗澡啊?”

    山上没那么多水,而且跟他们三个男人在一个屋檐下,她也不好意思提这种要求。

    到青水寨那天她想烧水洗来着,可她不会。

    现在虽也是孤男寡女,可她已经忍得够久了,再不洗卫宓觉得自己要疯。

    再者他救过她两次,若真有歹心,她早没命了。

    晏硕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只是要洗澡。

    “烧水比较麻烦,你先坐着等会儿。”

    卫宓坐在屋里,就见晏硕拿了钥匙将厨房隔壁小屋打开,里面很杂乱。

    他在里面翻了翻,搬出个浴桶。

    天还没完全黑。

    晏硕把桶放在井边打水,将浴捅清洗干净,又搬进屋里。

    然后就是挑水,烧水。

    半个时辰后,他提着水桶进屋倒进浴桶里。

    来来回回几趟把水兑好。

    “你来试试水温合适吗?”

    卫宓走过去试了试,“合适。”

    “行,这桶热水搁这儿,凉了的话你自己添。”

    晏硕将剩下的一桶热水放旁边。

    “那你洗,我去外面守着。”

    说完人就出去了,还不忘把门关上。

    卫宓走到门口,把门从里面又拴上。

    当人整个进桶里,全身被热水包裹住时,卫宓忍不住输了口气。

    一桶水,卫宓将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个遍。

    水声透出墙缝,哗啦啦,搅得人心神荡漾。

    卫宓洗好开门出来,坐在院中的人转过身二话不说起身进屋处理那捅水。

    等都收拾好夜早就彻底黑透了,卫宓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棉布擦头发。

    她心里隐隐担心的问题也有了很好的解决。

    晏硕用草席铺在地上,又寻了床薄被铺着,人就躺地上了。

    “要不,还是我睡地上吧。”

    那草席小,他身量高,脚只能搁地上。

    本来也是人家的床,总不能叫她这么占着。

    晏硕转过头视线跟她对上,黑夜衬得他眸子更加深沉。

    卫宓在这注视下,心跳加快,升起一股不安。

    然后他又转过去了,“你身子弱,睡床上好养病。”

    他不介意,卫宓也没什么好推脱的。

    弄干头发她也躺下盖好被,很快入睡。

    月上树梢,惠州城节度使府却不太平。

    顾蘅急步冲进书房,身上沾血的盔甲衬得脸色更阴沉。

    “相爷赎罪,小的没拦住。”

    坐上人挥手,后面追进来的小厮噤声退下。

    “这么急闯进来有何事?”

    “为什么!”顾蘅紧盯着上首,这个他心中最净重的人。

    “她没死,为什么要拿她做借口,为什么要发丧!”顾蘅攥紧手中那把剑,盔甲上的血滴进脚下毛毯里,身上的痛都不及此时心头的万分之一。

    顾相抬头,眼神沉静毫无波澜,“为顾家,为了多年谋划。”

    语气淡然,对于谈论者的生死毫无怜悯惋惜。

    一句话,如利箭射在顾蘅身上,让他卸了力气与满腔愤怒。

    他转身往外走,“即便没死,她也不可能回来,你若是喜欢,再寻更好的便是。”

    “不用了,多谢祖父。”

    顾蘅从书房出来,回了自己院中。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落进屋里,“主子,您身上的伤还没处理。”

    “让影卫都出动暗中去找,阿福一个人,会害怕。”

    影卫得了命,又瞬间消失。

    顾蘅盯着屋里那件嫁衣,深情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