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三更
贺鸿远在林湘参加完两轮招工考试当天见过林湘一面,瞧着她心情不错,料想应该是发挥得挺好。
林湘是高中学历,这样的学历在军属中属于是凤毛麟角,加上她一惯的谈吐举止,贺鸿远笃定林湘必定能顺利通过招工考试。
这几日的贺鸿远恢复了日常工作,昨日又被杨旅分配了出海任务,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估计得大半个月后才能回到部队。
他正在办公室里写工作计划,就被冲进办公室的月竹一句话打断了思绪。
“堂哥,有人欺负湘湘姐!太过分了!”月竹知道谁都会讲情面,就堂哥不会!
堂哥报复起人来可狠了,她小时候要是被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儿欺负了,都是找堂哥告状的。
果然,贺鸿远放下钢笔,蹙眉望向月竹:“怎么回事?”
周月竹就知道堂哥对湘湘姐不一般,要是换成其他人,他哪会是这个表情!
她将何芬改了林湘报名表,后头田主任还包庇何芬的事儿详细地描述一遍,最后不忘煽风点火道:“她们就是仗着湘湘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呗,就这么可着劲儿地欺负人!那何芬可得意了,就似笑非笑地看着湘湘姐,像是在嘚瑟呢!”
贺鸿远听着周月竹的告状,眉头越蹙越高,面沉如水道:“田主任就这么包庇她?”
“没错!”周月竹狠狠点头。
“我去看看。”贺鸿远将笔帽合上,随手将钢笔撂到桌面,“你先回去。”
待周月竹走后,贺鸿远起身时拿起桌上放着的白色军帽,信手戴上,线条流畅的帽檐下,一双眼深沉而锋锐。
林湘家中亲爸只顾及那个宝贝儿子,丝毫不拿林湘当亲生闺女,后妈又是一肚子算计,继姐与亲弟更是经常使唤她,一家人不仅不把她当人,还想哄骗她让出工作,再强迫她嫁给一个破烂玩意儿。饶是如此,林湘也能亲手举报了厂长儿子,卖了工作,甚至亲自给那弟弟报名自愿下乡,再自个儿逃了出来。
理智告诉贺鸿远,林湘并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姑娘,可感性却令他心中升腾起怒火,控制不住地燃烧燎原。
何芬分明是不敢打击报复自己,竟然将矛头对准了林湘。
再
是有手段有脑子,林湘在这个无依无靠的地方又如何应对厂办两个‘老人儿’的打压?
贺鸿远向来不分什么男女的事互不插手,他气势汹汹往外去,正准备上杨旅家中同田主任要个说法,却迎面撞上了一脸嘚瑟的一团团长李军。
李军向来仗着在二旅的老资历,跟着杨旅最久的年限有些自视甚高,哪怕二旅七个团长,七人都是平级,李军也总是觉得他不一样,怎么也算是七人中的老大,爱指指点点,甚至插手别团的事务。
贺鸿远不是个好相与的脾气,从不逆来顺受,谁没有眼力见儿插手自己团里的事情,他可不会留情面,就这么着直接怼了李军几次,令李军背地里嚼了他几回舌根。
可这会儿,李军冲着贺鸿远眉飞色舞:“贺团长,明天出任务哇?一路顺风啊。
自己找杨旅求情办成了事,贺鸿远的亲戚被自己媳妇儿坑了一把,想想也是舒心的。
贺鸿远停下脚步,打量着李军的面色,猜测他不可能不知情,便开门见山道:“李团长,你爱人何芬同志故意篡改了林湘同志报名表这事儿你知道吗?
李军不妨贺鸿远竟然如此直白开口,不过转瞬一想,贺鸿远就是这种刚硬性子,半分迂回战术都不会用,他仿佛胜券在握:“什么故意?就是不小心,不过你那什么亲戚能在我们这儿找到个工作就不错了,也别太挑剔。
“是吗?贺鸿远眉目越发冷硬,在酷热盛夏竟令人无端地感受到一丝寒意,“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凭什么不答应?李军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杨旅都下了指示!贺鸿远,不是我说你,犯得着为个什么远房亲戚闹得大家不团结吗?
贺鸿远冷笑一声:“李团长还真是能耐,都找上杨旅了,合着你们就是这么联合起来欺负一小姑娘的?
“你!李军好歹是个大老爷们,听着什么联合欺负小姑娘,当即就黑了脸,说得他好像特别不大度似的,“贺鸿远,就你这狗脾气,我看你以后要吃多少亏!
两人不欢而散,李军径直往家去,虽说被贺鸿远一番话影响了心情,可这个时间,田主任应该已经处理完这件事,总归是尘埃落定了。
不管怎么样,想起刚刚贺鸿远的脸色,他真是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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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鸿远脸色却是不大好,任谁见着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好。
等到了杨旅办公室,他仍旧是不加掩饰,抬手敬礼后,甚至更加直白开口:“杨旅,我们部队还联合欺负小姑娘了吗?
杨旅看过报告正在喝茶,冷不丁见着手底下最有出息,脾气却是最冷硬的贺鸿远过来,他正纳闷呢,就听着这么一句话,当即放下茶盅,吹胡子瞪眼道:“贺鸿远!你这说的什么话?
“杨旅,我可没说错。李军团长爱人篡改了林湘同志的报名表,故意将她从一厂分配到二厂,李军还找上您出面做保,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不是欺负林湘同志是什么?
听听这人说的什么话!
杨旅差点气出毛病,贺鸿远这崽子能力样样出色,就是说话太不中听了!
偏偏他一本正经,又规矩恭敬地冲杨旅敬礼:“杨旅,我哪句话说错了,您指出来,我改。
杨旅:“.
他早晚有一天得被这小子气死!
整个二旅都没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的!
杨旅年轻时候也是个暴脾气,打仗狠,嘴皮子也狠,训起兵来谁见了都要腿脚打颤,手底下的团长、政委、参谋长、指导员更别提普通战士,谁不畏惧身居高位,通身气势的杨旅。
就贺鸿远这小子不怕,有什么就敢说什么。
偏偏,说的还真他娘得对!
杨旅被一句话噎住,想纠正他,薄唇张了张,又紧抿起来。
只是旅长的气势不能丢,他猛地一拍桌子,似是震天响那般惊人:“贺鸿远同志,注意你的思想态度!
要是换做旁人,看着杨旅这严肃的面目和拍桌子的架势,早就被吓得心跳加速,可贺鸿远丝毫不为所动:“杨旅,我思想态度端正,这不找您来主持公道吗?您一向是最公正无私的,在119师是出了名的杨公平,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个小姑娘受委屈吧?说出去,还当咱们军人欺负人呢。
听听这一顶高帽给自己戴上,又扣一顶欺负人的帽子,杨旅头疼,太阳穴似乎都突突地跳,这贺鸿远在战场上是敌人最棘手的对手,在这里,怎么将枪头对准自己了。
当年李军上前线受重伤,何芬怀着孩子听到消息受了惊吓,这便没保住孩子,连带着伤了
身子后头也一直没再怀上三十好几的两人一直无儿无女。杨鼎新心头还是多少生了些不落忍。
他一般不给自己揽这种事儿只是李军头一回求情求到自己头上来。想到他们两口子也不容易才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
“行了。”杨旅有些招架不住摆了摆手松口劝道:“你这也不至于多大点儿事儿闹成这样?何芬同志在工作上是有失误李军已经批评教育过她了。至于林湘同志我也跟田主任商量了给她每个月加了补贴算是补偿了。你也知道李军同志跟他爱人感情好也是经历过几回生死关头的总不至于因为这事儿闹得两口子离婚影响军人家庭内部的团结与稳定。”
杨旅还真没太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他见过的都是生死场面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情不归他管他本来也懒得管可李军求到自己头上于情于理他也要为老部下考虑几分。
贺鸿远却不以为意:“杨旅要是他们两口子的婚姻稳定和团结需要靠欺负林湘来满足
“你小子抬什么杠!”杨旅瞪他一眼“李军说了下不为例你放心。”
杨旅今儿也是好奇贺鸿远可从来没有为私事如此跟自己叫板过就为了一个远房亲戚:“不过话说回来林湘是你家什么亲戚来着?看你激动成这样。”
贺鸿远站得笔直沉声道:“杨旅这是林湘是我家什么亲戚无关。这件事发生到解决不就是一群人明摆着欺负她?这件事我不服这样的处理结果我也不同意。”
见贺鸿远油盐不进杨旅头越发地疼当即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何芬同志的错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她是恶意篡改报名招工的报名表这样行为这次可能出现在林湘身上下次就可能在其他任何一位军属身上对食品厂和部队都有极坏的影响我的建议是向林湘同志道歉在食品厂全场通报批评外加开除。再有就是将林湘同志该得的工作岗位还给她。”
杨旅听着贺鸿远越说越严重最后都上升到开除了眼皮就是狠狠一跳:“贺鸿远你小子别张口闭口就是开除的!”
除非重大错误不然部队上和部队开办的工厂里哪能轻易开除人?
就是这小子说话莽撞又不顾全大局。
“要是组织上不严惩那我就只能把何芬干的事儿抖落出去!让广大军属都看看这位厂办职工的真面目。”
“你你非要把事情闹大是吧?”杨旅对这个‘又爱又恨’的手下人真的没辙。
工作上挑不出一丝毛病能力强又拼命一副不怕流血流汗的架势。
就是这生活中性子太刚硬年轻人啊真是要不得。
况且何芬是要脸面的李军同样要真是抖落出去谁的面子能好过?
“杨旅不是我非要闹大?这不是被逼的嘛。”贺鸿远无所畏惧“我怕什么?”
明明站得笔直挺拔偏偏口中的话语又冷又痞。
杨旅盯着手下这个团长他怎么给忘了贺鸿远是最护短的!
贺鸿远再次抬手敬礼
杨鼎新看着贺鸿远骤然想起自己年轻时候也是那般的黑是黑白是白有股不顾一切的冲劲儿。虽说没有贺鸿远这般无所畏惧可着实有几分想像。
要是年轻时候的自己也不会是今天的选择必定会执着地讨回公道。可是他现在不一样事事要考虑得太多要平衡得太多。
他叹口气:“罢了罢了开除这事儿不行其他两条按你说得办。不过恢复一厂职位的事情没那么快所有招工岗位定下了现在还真不好调动。昨儿我还听你们田主任发愁呢兴许得等厂办有个十月要随男人调走的军嫂离开了才有个合适的位置给林湘。”
“那也成能定下就行。”贺鸿远并不纠缠那两个月时间后头从二厂过去一厂也不错。
事情办妥贺鸿远面色舒缓不少他早知道不可能轻易开除人这才利用开除的幌子逼着杨旅同意另外两个处理结果。
他扬起笑意对着杨旅道:“杨旅您不愧是咱们119师最公道的军人我替林湘同志感谢您!”
杨旅:“.”
他暂时不想看见这个浑小子!
“边儿去!少在我眼前晃!”杨旅这下是肠子都悔清了这种叽叽喳喳的事儿就该让政委去过问他淌这趟浑水干嘛啊!
贺鸿远丝毫不为杨旅
的怒气所震慑,敬个礼转身大步离开,光看背影都能瞧出心情不错。
杨旅叫住他:“贺鸿远,你小子给我说老实话,林湘同志是你们家什么亲戚?”
能劳动贺鸿远这么维护的人,他之前以为只可能是贺鸿远他老娘。
贺鸿远转身立定,眉眼深邃,语气坚定:“杨旅,我和林湘同志的婚书还在宿舍抽屉里放着。”
杨旅:“.”
什么?林湘是贺鸿远未婚妻?!
怪不得啊怪不得,敢情是为了媳妇儿拼命呢!
不对,这小子什么时候定亲了?自己侄女孟菁还惦记他,这下好了,不定得难过成啥样,贺鸿远这丫就是个祸害!
结婚了也好,省得部队里那些个年轻单身女同志一直惦记他,都影响部队其他男同志的结婚率了。
====
119师部队招待所。
林湘解决了工作问题,虽说意外去了二厂,可到底得到了宝贝的正式工工作,也算因祸得福,她也满足了。
将随身携带的户口页与介绍信从包袱里拿出来,她准备正式去食品厂二厂报道。
左右不过是为了留下来,一二厂区别也不大。
可她刚打开房门,眼前却出现了月竹的身影,小姑娘一脸兴奋地看向自己,挤眉弄眼道:“湘湘姐!”
林湘摸不着头脑,月竹几个小时前还气愤地冲出家门,这会儿怎么如此高兴。
“有好事,还有好戏!”周月竹忙让开身位,迅速闪身冲进房中,一下就露出了随后姗姗而来的两人——何芬和李军。
林湘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二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众人进屋,听到李团长主动道歉,林湘心头更是惊讶。
“林湘同志,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对,希望你能谅解。”李军向贺鸿远这个远房亲戚道歉,心里到底是不爽利。
原本以为事情已经圆满解决,谁料竟然被杀了个回马枪。
贺鸿远竟然为这件事找上杨旅,在杨旅办公室待了许久,等他一走,杨旅便到自家坐了一回,声色威严地敲打了自己和爱人两句。
他原先的求情似乎都不管用了,想仗着过去的功劳要份薄面竟然也不好使。
李军心头不服,壮着胆
子低声问了一句杨旅怎么就偏帮贺鸿远一个远房亲戚,却被杨旅气得骂了自己好一通。
彼时的杨旅是为着个破事儿焦头烂额,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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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的暴脾气便藏不住了:“李军,别当你跟老子打仗了多少年,就想着卖资历,这事儿我一开始就不该答应你,你自己说说你们两口子做得对不?怎么有脸说我偏帮贺鸿远?还离婚是吧?爱离不离,到时候军婚离婚我亲自给你们批!你们两口子实在不满意,你想退伍转业回去,老子都不拦你!
杨旅一发威,李军和何芬都被吓得腿脚发软,心跳如擂鼓,先前的小心思和盘算哪里还敢计较,是说什么都只能认了。
尤其是听到杨旅说的处理结果,一条一条加码,听得何芬差点昏过去,扣工资已经够让她没脸了,竟然还要全厂通报批评!
何芬脸色煞白,心口堵得疼,却不敢在杨旅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李军被训了一顿也老实了,再不满也没法说出口。
两口子只能来道歉。
周月竹在一旁坐着吃瓜看好戏,要不是碍于李军和何芬两口子的阴沉脸,她都想拍手叫好了,顺便嗑瓜子!
李军说完话,扯了扯爱人的袖口,低声提醒她:“跟人道个歉。
何芬指尖死死地掐着掌心,要她给害了自己妹子的人道歉,她比死了都难受,可为了丈夫的前途,她只能认了。
“林湘同志,对不住,这事儿是我没做对。声音细弱蚊蝇,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透着一股心不甘情不愿。
林湘大致猜到必定发生了什么,令事情有了转机,纵使何芬和李军不情愿来道歉,她也欣然接受,不受白不受!
“既然何同志已经认识到错误,那也没什么了,我一向不记仇的,只希望以后不要再有害人的想法和行动就好。
林湘一向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真有人欺负到头上,她也不是一直忍让的,总得找准机会给点颜色看看。
如今这样,总之普通的同事关系也没得做了,当个陌生人差不多。
何芬和李军像是遭受什么奇耻大辱般道了歉准备离开,却在走到房间门口时,听得身后周月竹的声音,叫住了二人。
“李团长,何同志,我清楚你们的心思。周月竹收起看热闹的轻松惬意,一脸严肃
地走向两人,“原本是你们家对不住我,差点害了我,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没追究,只将何芳送去公安局接受法律的审批,按理说已经仁至义尽了,没想到你们竟然为了这件事故意算计我湘湘姐。”
她直勾勾地盯着何芬,眼中泛起几分怒气:“你妹子做错事,你竟然有脸有胆子害旁人?何芬同志,我看你真是没脸没皮!”
周月竹不加掩饰的话令何芬瞬间惨白着脸颊,嗫嚅道:“你你!”
“你还不敢欺负我,不敢欺负我爸我堂哥,就欺负没有背景没有依靠的湘湘姐,你真是又恶心又坏!”
“周月竹!”李军听着有人竟然敢当面这样咒骂自己爱人,瞬间怒上心头,“你注意些素质!”
只是对方毕竟是周旅长的闺女,他克制着怒火,沉声提醒道。
“李团长,这话该对你和你爱人说!”周月竹憋了几天的火烧得越发旺,总要发泄出去,“可见啊,不是年纪长些就有思想觉悟的,这样的道理,我才十七岁都明白。”
最后,周月竹盯着二人道:“湘湘姐就是我们家的家人,也是贺团长的家人,你们少动什么歪心思。不然我也无所谓什么名声,到时候把你们一家人做的事情全说出去,看看是谁没脸!”
周月竹一番警告令李军和何芬离开的步伐又凌乱了几分,几乎是仓惶逃走。
瞧着两人离开的样子,周月竹噗嗤笑出声,一转身,就见着林湘笑盈盈地看向自己。
“湘湘姐,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周月竹抬手抚上脸颊,没有脏东西吧。
林湘笑了笑:“我是觉得我们月竹厉害了,一番话说得可有气势!”
“哼!这两人真是恶心又虚伪!”周月竹气哼一声,一屁股坐到林湘身边,挽着她手臂,“湘湘姐,你放心,我和堂哥会保护你的!”
林湘被她孩子气般的赤诚打动,不禁笑眯了眼,可又疑惑:“你是你,怎么还有你堂哥的事儿?”
“哎呀!”周月竹几乎是弹跳着挪动位置,和林湘挨得紧紧的,激动道:“你不知道,堂哥今天下午为了你大闹杨旅长办公室啦!”
林湘深刻觉得月竹如果出生在几十年后,必定能成为UC新闻撰稿人,取个标题都能吓死人。
什么叫为了我,大闹旅长办公室!
听听这合理吗?!
偏偏周月竹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同时也有些添油加醋,总之是将贺鸿远冲冠一怒为红颜,找杨旅讨公道的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当时两人几乎快吵起来,声音不小,被外头路过的张华峰和姜卫军听了两耳朵,两人担心啊,要真是闹起来了,还得进去劝架,就这么守在门口随时待命。
周月竹就是找张华峰打听的消息,自己再编纂了些夸张描述,最后下了结论:“湘湘姐,堂哥可从没为谁这么生气过,我看他真的是喜欢你!”
林湘听着月竹讲述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心底不禁泛起一丝波澜。
贺鸿远那么个在书中冷情冷性的人,竟然为了自己的事去找旅长讨公道。
作为一个懂得权衡利弊的人,这样绝对是不明智的。
从前世到如今,林湘总是孤身一人,没有亲人,一心打拼赚钱,从未曾体会过会有人为了自己不顾一切,不计得失。
那样的感觉有些奇异,像是在心湖下起一场细雨,丝丝雨幕垂下,噼里啪啦打在心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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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跳地兀自快了一拍,却在月竹指出贺鸿远喜欢自己时,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叫你别瞎说。”林湘打趣她一句,压下心底泛起的阵阵涟漪,想想贺鸿远在书中一辈子都未曾为任何人动心。
她坚决不会听信月竹的胡话!
只是,承了贺鸿远一份帮忙的情,等送走月竹后,林湘有些纠结,要不要立刻去找他表达感谢。
可是只要一想起月竹信誓旦旦说贺鸿远喜欢自己,林湘心里便有些乱糟糟的,往外迈的步子就停滞不前。
算了,明天再说吧!
她躺在招待所床上,将全身裹进薄被中,翻来覆去地滚了两滚,怎么有人烦人呢!
——
另一边,周月竹从招待所离开,心情雀跃地赶回家去。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不少,先是田主任带着何芬来谈调查和处理结果,再是自己找堂哥告状,堂哥的动作真是太快了,傍晚时分李军和何芬就上招待所给湘湘姐道歉了。
这个点儿正值部队众人陆续下班的时间,周月竹回到家没见到母亲冯丽,左右张望之际,却见着母亲同父亲一道从部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