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邛有旨苕(十一)
    “听说刘娘子被接回院子了?”李裹儿看着刚从书房回来的武崇训问道。

    武崇训点了点头。

    “只是丢了一块令牌,何以就这般严重了?”李裹儿给怀中的猫轻轻顺毛,假装不经意间问道。

    武崇训看着她一眼,说:“那块令牌几日前出现在了永安坊。”

    李裹儿手下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武崇训。

    武崇训看到了她眼中的惊愕,温声补充:“就是张岩死了那日,被金吾卫在永安坊内找到了。”

    梁王府的近卫令牌出现在永安坊,李裹儿终于知道武崇烈今日为什么对她是那个态度了,她因为兄姊之死痛恨张氏,如果刘薏苕将令牌交给了她,她杀了张岩将令牌留在那里,借此栽赃梁王府,看起来确实是合情合理。但这件事在李裹儿这里是不成立的,她不知道刘薏苕身后的人是谁,所以不会冒险和她合作。当然,从刘薏苕的行为来看,李裹儿并不是她们的合作伙伴,而是希望她成为一个东宫和武氏交恶的导火索。

    天授帝年迈,许多事情已经交给张易之处理,在朝中众人来看东宫如今位置尴尬,是最需要借助武家势力的时候,可是谁会在此刻想要破坏李武之盟呢?

    李裹儿心中有诸多疑问,但是她并没有问出口。

    ***

    一连几日李裹儿都没有再出府,期间郑合玉倒是来找过她一次,和她说起刘薏苕的状况。

    刘薏苕并未像大夫口中说的那样撑不过两日,不知道是武崇烈找的那些大夫还真的有些本事,又或者是当初在用刑时对她手下留情了,这几日趁着日头好些的时候她会在院子里的斜榻上躺一会儿,就是腿伤严重了些,行走需要侍女搀扶。

    院墙上的凌霄花比前几日颜色更深了一些,已经由赭黄色变成了如今的赤红色,颜色越深意味着它的花旗也快结束了。

    刘薏苕躺在黄花梨的欹案上,拿着扇子抵在额前,眯着眼睛看着墙头被风吹动的凌霄花,忽然感觉面前投下了一道阴影。

    檐下的侍女见状立马过来准备扶着刘薏苕起身,却被李裹儿抬手制止了。

    “刘娘子身子不好,不必行礼了。”

    刘薏苕闻言也就没强撑着起身,笑了笑,说:“多谢郡主体谅。”

    李裹儿打量着这间院子,在她看来并不大,院内的花树也是她叫不上名字的,不是她喜欢的种类。

    一旁的桌子上放着绣了一半的帕子,蓝色的帕子上绣了一丛芦苇,绿色的茎叶上面是白色的花穗,不过显然没绣完,有几支绿茎上面空荡荡的。李裹儿拿起瞧了眼,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绣艺很有技巧。

    “刘娘子不问问我来做什么的?”

    李裹儿坐在一旁丫鬟刚搬来的凳子上,看着面前茶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

    刘薏苕并未转头,甚至连面上的扇子也未曾拿下来,说:“郡主并不会在这里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我知道。”李裹儿轻笑一声,“刑房的鞭子都没能让刘娘子开口,我自然不会有这个本事。不过我很好奇,对方究竟答应了你什么,值得你即便不要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守住秘密不开口。”

    刘薏苕面上一滞,眨了眨眼没开口。

    杯中的茶已经不再烫手,李裹儿微微倾斜茶杯,茶水便顺着白瓷杯的边缘流出,氤湿了桌面。

    “宫宴那日,刘娘子去永宁寺不是一时兴起吧,马车失控也是故意为之,甚至于——”李裹儿看向一旁榻上的女子,面上忍不住流出一丝同情,“那个孩子的失去也在你们的意料之中吧。”

    她并不好奇这一举动到底是为了博得武崇烈的同情,又或者是能让刘薏苕没了后顾之忧,但她还是对这种行为不赞成。她见过李仙蕙怀孕,知道有身孕的女子在平日要承受各种身体上的不适,也知道不足月的孩子生产时母亲要受多大痛苦。

    刘薏苕闻言侧过头,看着面前红唇皓齿,明眸善睐的女子,并未回答李裹儿的问题,甚至连肯定性的眼神也不曾有,似乎对她的那些猜测内容毫不关心。

    “我也好奇,这府里究竟有多少人知道。”刘薏苕唇角微微翘起,像是发现了一个令人兴奋的秘密,“郡主在扮猪吃老虎。”

    李裹儿眼神一凛,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刘薏苕并未打算和她兜圈子,而是直接开门见山,说:“郡主不好奇宫宴前夜,世子妃为何会去你院中找你吗?”

    李裹儿转头打量了一圈,笑道:“这院子偏僻,在府中瞧着也不打眼,未曾想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她不接刘薏苕的招,也并未打算进她的圈套,郑合玉那晚来找她或许是一时兴起,又或许真的是因为找她有事,但绝不可能是因为知道她不在府中,不然不会在那日廊下在武崇烈面前为她作证。当然,武崇烈也不可能知道那夜她去永安坊的事情,或许有过怀疑,但绝对没有证据。

    “那当然了,若要成事,需得先避世。”

    “那刘娘子如今已经算是成了事了?”

    刘薏苕回过头,又看向那丛凌霄花,青枝柔蔓,赤色娇艳的花朵烈烈如火,说:“当然。”

    “那我真是为世子难过。”李裹儿叹了口气,语气十分遗憾,“得了美人,丢了官职。”

    三司会审已经快要结束了,原本所有朝着张氏的供词都对准了梁王府,原本下了狱的刑部都官司那些人已经有没能撑过刑讯的,狱里的人越来越少,御史台参武三思的折子也越来越多。虽然朝中的一部分人不喜欢张氏,但是看着武三思和张氏如今的敌对局势,也有不少幸灾乐祸者。

    囚犯的临时所改口供纵然不能全信,但金吾卫在永安坊内确实捡到了梁王府的令牌,就算天授帝起先有意不追究,但如今事情被摆到了明面上,朝中的眼睛看着,梁王府必然有人要来承担此事。在李裹儿看来,这个人只能是武崇烈,这件事的处理结果也不外乎被降职外放,对普通官员来说不算严重,至少官位还在,但对武家子弟来说却是惩戒太过。

    天授帝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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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皇宫的巡防事务基本上都由武家子弟负责,禁军十六卫的重要职位都由武家人来担任,可见对其重视。武崇烈被封新安王后,又出任正五品的尚乘奉御,有统领皇宫宿卫之责。

    刘薏苕语气平淡:“花无百日红。命数到头,谁也没办法。”话不可谓是不绝情。

    “原来是冲着梁王府的。”李裹儿恍然大悟,她原先一直看不清他们背后的目的,也曾怀疑过是不是想通过挑拨梁王府与东宫的关系,想借此让东宫失去武氏助力。

    如今看来对方的目标一心是梁王府,可如今离天授帝退位遥遥无期,武家势力依旧如日中天,此刻想要对武氏下手无异于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刘薏苕索性将扇子盖在脸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打机锋这么久,居然还是被李裹儿绕了进去。

    李裹儿看出了她的生气。

    杯中的茶早已凉尽,顺着杯沿流出来的茶水痕迹也早已消失不见。

    院子内越来越热,李裹儿疑心再待久了会中暑,准备起身前又看向榻上的人,问道:“刘娘子真不愿意告诉我,对方开了何等高价能让一个即将成为人母的女子即便受刑也要污蔑于我。”

    刘薏苕放下脸上的扇子,盯着刺眼的日光眯着眼睛看向李裹儿。

    “或许我能开的起比对方更高的价格呢。”

    李裹儿不知道,她此刻信誓旦旦把握十足的墨阳确实有让刘薏苕羡慕过,那是在自己领域内的胸有成竹。东宫自小受尽宠爱的小女儿,又被赐婚给身份相当的皇室宗亲,这天下有的东西什么没见过,什么没享用过,这些都是普通人一生都无法体会的。

    但刘薏苕还是有些同情她,因为她是个女子,即便出身高贵也逃不过被放弃的命运。

    李裹儿等了片刻并未等到想要的回答,这在她的意料之内,挑了挑眉起身,转身临走时招来檐下的侍女。

    “天气炎热,刘娘子伤还未好,还是早些扶进屋吧。”

    侍女只垂首称是,并未多说其他。比如,刘薏苕身上的那些伤其实有些已经溃烂,人表面上看着气色还成,其实内里伤得很重,熬的药喝了一碗又一碗,并没有多大起色。

    李裹儿转过身时还在想着这次的事情,其实今日并不算一无所获,至少明白了对方的目标是什么,至于刘薏苕背后的人,对方既然一开始就是冲着梁王府,想必这也只是个开始。京中敢做这事的人寥寥无几,东宫如今还需要武氏,必不会在此时出手。张氏与梁王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维持着表面光上的和气模样,此时并无出手的理由。

    刘薏苕制止了侍女扶自己起身,朝着不远处的院墙指了指。

    李裹儿快走到院门口时听到身后女子的歌声,歌谣是她以前未听过的,词唱的模模糊糊,但她却听清了其中一句。

    “......知我如此,不如无生。【1】”

    她转过身看着院中的女人,看到对方手中拿着一枝花,上面是几朵赤色的花朵,开的正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