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盈这话说得理所应当,听得李斐挑起眉头,想也不想地回道:“不去!”
而后冷哼一声,继续闷头看书,简直和在柳月华面前判若两人。
楚盈从前只当李斐是乖巧的弟弟,最近越来越觉得他像只凶狠小狗——就和他时常牵的那只黄狗一样。
好在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已经找到应对李斐的方法,微笑道:“这是大小姐的吩咐。”
李斐翻书页的手果然停下,再度抬起头,抿唇问道:“小姐怎么样了?”
只有提到柳月华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种小心翼翼、又透着些许期盼的神情。
楚盈迎着熟悉的目光,道:“最近官府抓到一群牙侩,小姐心善,看不过那些女子无家可归,要你陪我一同看望。”
柳月华以前就常帮助穷苦人,李斐没有怀疑,只是有些不满道:“这种事情小姐应该找我说才是,为何让你传达?”
楚盈眨了眨眼。
当然是因为她在唬他。这几日柳月华根本不在府内,按照剧情,她现在应该已经扮作男装,成为摄政王面前的大红人了。
楚盈怕李斐真去问柳月华,耐心安慰:“小姐一直念着你。只是她现在还要思过,不方便见你。”
李斐这才合上书,不情不愿地带楚盈一起出门。
*
衙门内,县尉陈嘉谟正在发愁。
永宁县附郭京师,凡遇大事总有京兆尹总领,真正能落到县衙的案子无非是些邻里争讼的小事。时间长了,县官们也习惯每天看看文书、整理档案,乐得清闲自在。
不成想半月前有十几名女子被牙侩拐带入京,告到县衙来,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自打抓到牙侩以来,陈嘉谟一面让人在京城张贴告示,一面传信陵川等地、寻找这些女子的亲人。
几日间陆续有女子随着亲人离开,可到底还剩下七个人,怎么说都不肯走。
陈嘉谟负手踱步半晌,决定亲自去劝说一番。
刚到院子里,属下来报,说门外有名姓楚的女子求见大人,自称是被马占文拐带来京的。
陈嘉谟心道,怎么又来一个?面前这几人都够叫他愁的了!
七名女子对视一眼,私语道:“莫不是那日救了我们的姑娘?”
“应该是她没错,我记得马占文说她姓楚。”
闻言,陈嘉谟吩咐道:“行了,既是旧识,将人带来这里吧。”
楚盈走进院中,看到陈嘉谟正板着脸问:“卖身契都已经还给诸位了,为何还不尽快回家?”
女子们互相依靠着,神态落寞。站在前头的祝红道:“大人,契上写得清楚,我们都是被父母亲戚卖掉的,回去也是再次被卖。”
“祝姑娘,话不能这么说。”陈嘉谟劝道,“想来你们爹娘也是迫于无奈,毕竟是亲人,哪能真推你们入火坑……”
祝红横了一眼陈嘉谟:“父母害人的事情大人身为县尉,难道看得少了?莫不是当我们是小女子,就出言哄骗?”
“不得无礼!”
旁边的县官出声呵斥。
陈嘉谟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又不知该怎么劝,只得先问楚盈:“听这几位姑娘说,是你救了她们?”
楚盈颔首:“民女楚盈,见过县尉大人。”
七名女子也转过头看向楚盈,有些惊讶。
勉强的楚盈衣衫干净整洁,与先前差异很大,以致于她们差点没认出来。
祝乔开口问:“楚姑娘,还未多谢你那日帮我们,看你无事,我们也就放心了。”
她身后的另一名女子则问:“不知姑娘现下在何处?我们这些人无家可归,想清姑娘指条明路。”
“乔宛,不要为难楚姑娘。这是我们自己事。”
祝红说这话的时候,眉目之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楚盈心下赞许,思忖道:“不如一并留在京城吧。”
话音刚落,就有女子带着哭腔说:“我可连家里的村子都没出过,这种地方无依无靠,可怎么活啊?”
“京城繁盛,必有你我的容身之所。”楚盈柔声道,“你们连牙侩都见识过了,还有什么能阻止你们呢?我相信,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祝红见她这般淡定从容,也不禁好奇起来:“敢问楚姑娘是做什么的?”
楚盈:“嗯……杀猪?”
那女子哭得更大声了:“杀猪?那多累啊!我可做不来,还不如去给人家做妾……”
祝红登时眉毛倒竖:“不许胡说!你我有手有脚,能赚钱养活自己,怎能去做卖皮肉的生意?”
“可是……这世道艰难,咱们女子哪里能找到活儿?”
祝红满脸不服气,咬牙道:“世道艰难,就可以自甘堕落吗?她能杀猪,我们也有其他的本事,肯定能一样活得好!”
其他女子闻言,面上仍有犹豫之色。
只有乔宛轻声道:“带上我一起吧,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你。”楚盈含笑道,“祝红姑娘有次志气,定然能成就一番事业。”
说完,她自然而然地看向李斐,伸手让他拿银子过来。
李斐将手伸进钱袋子,才动作一顿,斜着眼睛问道:“这也是大小姐的吩咐?”
楚盈面不改色道:“没错!大小姐见到这种事情,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你说是也不是?”
李斐:“……”
他眉头微微抽动一下,似乎在极力忍耐,但还是听话地拿了银子出来。
楚盈不以为意,将银子交给祝红,笑着说:“这是李公子给你们的。他也相信你们。”
祝红没想到楚盈会这么做,惊讶地抬起眼睛,撞进对方赤城、饱含温柔的目光,不由得心中一颤。
她没有推辞,握紧了银子,郑重道:“多谢楚姑娘。此恩此情,祝红来日必报。”
*
一旁的陈嘉谟知这七名女子终于离开,松了一口气。
又见楚盈没跟她们一起走,知道必定有事相求,道:“说吧,你来找本官何事?”
楚盈收起笑容,凝重地说:“听闻您抓到的牙侩还在监狱里,我想见他一面,不知大人可否通融?”
“这个嘛……”陈嘉谟摸着下巴,“那贼人拒不认罪,是块硬骨头,你见他做什么?”
楚盈道:“我与贼人是同乡,说不定能劝他签字画押。”
经过方才之事,陈嘉谟对楚盈多了几分信任,也觉得她此言有理,便点头道:“那行,你进去找他吧。”
李斐不知道楚盈到底意欲何为,缓缓跟上去。
走进监狱,迎面扑来一股霉味,呛得人发昏。楚盈掩住口鼻,很快看到被镣铐拘着的马占文。
马占文一眼就认出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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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面目狰狞道:“楚、盈!都是你害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铁链剧烈晃动,他作势要冲上前来,被一旁的狱卒大声喝退,只能用怨毒的目光寸寸刮过面前女子。
楚盈压下心头的种种情绪,目光带着怜悯,佯装叹息道:“这么多日,你还没想明白吗,为什么岳荀姑娘会让你带我来京城?”
“谁叫你知道太多了呢。”
马占文猛地起身,带着枷锁拍在木栏上:“你话给我说清楚!”
楚盈道:“实话告诉你,我叫林春兰,你应该知道我吧?我和岳荀姑娘是多年好友。她早就想除掉你了,这次只不过是借我助力而已。”
“不可能……不可能……”马占文喃喃自语,“她就不怕我见她供出去?”
楚盈讥讽道:“你也太小看荀姑娘了,她都能帮你从陵川带人来京城,没有人脉怎能做到?你这样小小牙侩,对她而言无关紧要。”
“竟然是这样!”
马占文终于相信楚盈的话,恨恨道:“岳荀!你是看那庞栖岩即将金榜题名,等着做进士夫人、金盆洗手了吗!做梦!我马占文做鬼也要带上你!”
楚盈不动声色地问:“看来你也清楚庞栖岩的事。”
“陵川的大才子,谁人不知?为了嫁给他,岳荀不知道多——”
马占文忽地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向楚盈:“你是林春兰?庞栖岩的未婚妻?你竟然还活着!”
他像是看到鬼了,后退几步,惊疑不定地打量楚盈,喃喃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娘的,都怪那天太黑了,我竟然没认出来你!早知道,我怎么敢带你上船……”
楚盈见其神态癫狂,直觉有异,追问道:“你认识我?”
“我当然知道你。”马占文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丧气道,“庞栖岩说你出了意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将尸体送进乱葬岗……要不然,我也不会想离开陵川。”
楚盈闭上眼睛,袖下双手紧紧握住,指甲嵌入掌心,仍不觉痛。
真的是庞栖岩害死林春兰。
好一个青梅竹马!
“你被他骗了。”楚盈冷笑道,“他要杀我,不想被追查到,才让你参与进来。一旦东窗事发,你就会成为他的替死鬼。”
马占文也已反应过来:“对……对,你要是真死了,官府第一个查到我这里。”
他再次变得激动,捶胸顿足,如果不是镣铐锁着,已经冲出去找岳荀和庞栖岩报仇了。
楚盈冷眼看马占文似有癫狂,良久才道:“马占文,你掳掠女子、拒不认罪,若是再拖下去,怕是死罪难逃。”
“你最好尽快认罪争取减刑,我才能帮你。待到时机成熟,我会找你指正岳荀和庞栖岩二人。”
马占文的动作停下来,怪异地盯着楚盈:“我怎么相信你?”
“你没有其他选择。”楚盈道,“难道你以为岳荀或者庞栖岩回来救你吗?若你真被判处死刑,岂不是正和他们的意?”
沉默片刻,马占文垂头丧气地说:“行,我知道了。”
楚盈知道目的达成,不再看他,转身离去。
身后,李斐始终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眼前一切,慢慢皱起眉头。
直到走出监狱,到了无人空地,他才上前拉住楚盈的衣袖,凝视她的眼睛,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