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斐发现,楚盈的身上藏了很多秘密,绝非普通的屠户之女。
这样一个人留在柳月华身边,可能会带来危险。如若这样,他不会放任她继续行动下去。
然而还没等盘问,李斐就清晰地感觉到,衣袖之下,楚盈的身体微微颤抖。
猝不及防,楚盈踉跄几步,险些没能站稳,下意识地抓住李斐的手。
她还在想着马占山方才所言,转头不解地问:“怎么了?”
李斐注意到,面前这张清秀的脸此时略显苍白。
原来楚盈一直在强装镇定吗?
这么想着,他难得产生几分兴趣,好奇地问:“你在害怕方才那个人吗?”
“不。”
楚盈握紧拳头,漆黑的眸中仿佛亮起火光,坚定地说,“我并不害怕。不论是马占文还是庞栖岩,我对他们只有愤怒。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我为何能从乱葬岗爬起来、站再你面前。”
“因为我要与命运对抗,直到将他们绳之以法,让他们付出代价。”
望着楚盈明亮的双眸,李斐不由得怔住了。
旁边站着的县官终于忍不下去,提醒道:“咳,我说二位,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克制些为好。有什么话可以回家再说。县尉大人还在堂上等着我们。”
李斐这才如梦初醒,松开楚盈的手,一言不发埋头走远。
*
县衙正堂,陈嘉谟满脸惊异地看着楚盈,不敢想象。
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一个人解决他衙门内的两大困难!
还是师爷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低声提醒道:“大人,我刚派人打探,这两位是柳相府的下人,还与那位月华小姐有些关系。”
“哦?竟然是柳相府的丫鬟?”陈嘉谟心念一动,招呼楚盈和李斐坐下,“来人,上茶,我要与这两位小友长叙一番。”
楚盈推辞道:“多谢大人好意,我们二人还要回府复命,不便久留,就请免了吧。”
陈嘉谟不以为忤,笑呵呵道:“即使如此那便罢了。说起来,我有一事不明,还想楚姑娘不吝告知。”
“我听闻梁王这病来得突然,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还会过人,怕是凶多吉少……我们这些官员,自然以柳相马首是瞻,若是他老人家说了些什么,早些领会也是好的,哈哈哈。”
陈嘉谟用轻松玩笑的语气,眼睛却紧盯着楚盈,心里快速盘算着。
最近的京城可不太安稳。
梁王染病、柳相代政,朝堂政局为之一变。
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这二人,揣摩其可能的动向。
梁王自不必说,扶持当今皇上登基,以摄政之名把持朝政,却在约莫十年前突然信佛,长居府内。
尽管如此,梁王毕竟树大根深,直至今日仍旧权倾朝野。
柳相从上任之初就被批评庸庸碌碌、软弱无能,少有决断,多数时候在朝堂上打太极,有人因此称之为“棉花丞相”。
可十几年过去了,大浪淘沙,他始终屹立不倒。因而也有人认为他是在韬光养晦,可能会伺机而动,拉梁王下马。
此番暗流涌动,牵连甚广,身为县尉的陈嘉谟不能不格外关注,想要打探一二以为应对。
楚盈看出陈嘉谟的心思,为难道:“大人,您太抬举我们了,此等要事岂是我等能够打听的。何况丞相大人近来未曾回府,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这样啊……”
陈嘉谟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丫鬟小厮能知道些什么,便道:“哈哈哈,我也只是随便问问,既无别的事情,那就请回吧。”
楚盈离开县衙,心里想着,只怕县尉大人的希望要落空了。
梁王这病确是绝症,可谁让这世界是一本小说呢?
穿越而来的柳月华拥有“现代知识”,梁王的病对她而言不在话下。正是借助此次机会,她成为梁王面前的红人,与五皇子萧煜成为同僚。
萧煜……
这人是暗中韬光养晦的“男主”,暴戾和残疾都是他的伪装,实际上胸怀韬略,有经天纬地之才。
在亲眼见过萧煜之后,书中记载柳月华暗自感叹,说如此好的男人,原女主却不珍惜,还为此逃婚丧命,真想问问她后不后悔。
楚盈吐出一口气,仰头看向宽阔的天空。
那日以之后,她因为很多事后悔过逃婚,比如失去身份,比如牵连林春兰,比如遭遇追杀……可从未有过一次,因为错过所谓的好男人而后悔。
那不是她的归处。
*
回相府的路上,楚盈看着街边商贩,开始思考祝红所说的话,心头明确一件事。
若是想在京城立足,必须要做一份正经的行当。
楚盈现在做丫鬟只是权宜之计,终有一天要离开丞相府做自己的事情。
而在此之前,她需要着手为以后做打算,最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店铺,不光能挣钱,还有利于打探情报。
这个愿望对柳月华而言轻而易举,对于小丫鬟楚盈来说却很难做到。
毕竟每个月的月钱就那几吊,偶有赏赐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楚盈认真计较着。
或许可以从岁安轩拿些东西出去典当,但非长久之计。不说被人发现会很麻烦,偷盗也实非君子所为,尽管那原本是她的所有物。
若是凭着屠户身份做些闲职,又有相府那边处处限制,很难经常出府,也怕在遇到黑袍人……
思来想去,楚盈发现自己无论要做什么,都少不了李斐的帮助,下意识地看向他。
似是心有灵犀,正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斐突然开口,问道:“你今日为什么要帮那些女子?
楚盈不知他为何问这个,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因为她们都是无所依归的可怜人。”
李斐道:“那几两银子,不过帮助一时而已。京城漩涡比你想象的深得多,那几个人终究要受苦。”
楚盈不以为意,摇头道:“你太小看她们了。至少眼下,她们还有一搏之力。而且,我相信这世上有很多好人,那天你不是救了我吗?”
“你觉得我是好人?”李斐神情淡漠,“我没闲心管别人的事情。我告诉你,只是因为你像我们家小姐,我才会救你。”
楚盈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李斐。
她轻声问:“李斐,你的眼中只有柳月华吗?若真如此,她教过你那么多道理,你为何一点儿也没放进心里?那你究竟为何喜欢她?”
楚盈的语气温和,却含着责备的意味。
李斐的目光陡然尖锐起来,像是被触碰到逆鳞,冷声道:“闭嘴,轮不到你来管我!你以为你是谁?”
“我——”楚盈顿了一下,道,“我是你救回来的人。我想让你知道,若想走进柳月华的心,不能只靠一味的仰慕。”
“李斐,你有没有想过,柳月华嫁人之后,你要如何?”
李斐已经不愿再听,拂袖而去。
人来人往的街头,楚盈叹了口气,慢慢平复心头波澜。
李斐的本性,无论是天书白纸黑字的记载,还是她这些时日亲眼所见,都十分清晰明了——恶劣、冷漠、自私,对除柳月华以外的所有人漠不关心。
可是,在楚盈看来,无论如何,李斐都是那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弟弟。她不相信、也不希望他成为“反派”。
楚盈手上的天书并不完整,并没有太多关于李斐的剧情,只略微提了李斐身份不一般、最后会站在男女主对立面。
若想知道具体细节,必须找到完整的天书,很可能就在庞栖岩那里。
问题是楚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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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揭发庞栖岩,自然无从知晓。
所以她只能先旁敲侧击、试着影响李斐的想法,期以改变他的结局。
对了……楚盈想到李斐的养母安氏,也许从她那里能打探到李斐的身世。
住在医馆的那几日,楚盈听过梅药婆念叨安氏的病,回相府之后一直未能探望,不知道是否康复。
一瞬间,楚盈脑中好似闪过什么,转瞬即逝,停在她离开医馆那天。梅药婆和李斐似乎说过安氏的病症——
是什么来着?
*
一直回到相府,楚盈都没想明白为何如此在意,只得暂且放下。
刚推开岁安轩的门,没走两步,迎面看到穿着夜行衣从墙上爬下、落在她眼前的柳月华。
楚盈:“……”
柳月华:“……”
小桃眼疾手快,“砰”地关上院门以防被外面的小厮发现,而后挡在柳月华身前,故作淡定地说:“这、这是小姐找来的暗卫,小姐还在房内闭门思过,让她出门打探消息而已,你千万别声张。”
用天书的话来说,她的这种行为就叫“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楚盈面色不变,从善如流地点头,装作没看见,分外平静地走向房间,留下身后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回到房间关上门,楚盈分外疲惫地躺在床上。
这一天的事情太多了,她已经没心思关注柳月华的动向。
反正对方是女主,总不会出什么意外,轮不到她这个“原女主”操心。
出乎楚盈意料的是,正是因为这日的“惊鸿一瞥”,让柳月华对她的为人处世大加赞赏,说她“不卑不亢、有大将之风”,让小桃送来几件价值不菲的镯子作为赏赐。
从这日开始,柳月华对楚盈多了几分信任,渐渐不在她面前遮掩行踪,陆续安排她帮忙做些事情。
这么一来,楚盈忙于要和小桃一起帮柳月华打掩护、应对许姨娘等人的找茬,好多日都没再出府,也没见过李斐。
直到柳月华因为闭门思过即将结束,需要李斐出府采买些物品,她才借着机会去找李斐。
楚盈走进小厮院子,不方便直接入内,喊了几声无人应,以为李斐还在和自己赌气,便直接推开门。
屋内十分安静,没看到李斐的身影,只有桌上还放着先前来时见过的那本书。
楚盈坐在椅上等他回来,顺手翻开书看里面的内容,才发现竟然是一本研究疑难杂症的医术,记载着诸多绝症。
回想前几天李斐的行踪不定,她皱起眉头。
这时候,有其他小厮走进来,看到楚盈俱是一愣,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楚盈拦住他们,询问一番,才得知原来是因为安氏的病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连梅药婆都没办法。
“我听说啊,京城很多人都得了这种病,好像还会传染,可吓人了!”
楚盈猛地一震,连话都来不及说,匆匆忙忙推门而出,不顾他人的目光,一路跑回房间,翻出包裹里的天书。
她记得天书上稍微提到过安氏的病症,只有寥寥数语,都在书的后半部分。按时间来算,那是一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因而并未放在心上。
但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楚盈的手心渗出薄汗,仔细翻看每一处关于安氏的记载。
安氏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在四、五月得了京城肆虐的传染病。虽因梅药婆尽心医治而逃过一死,但还是留下病根,以致于最终因为忧心李斐而衰竭而亡。
直到此时,楚盈终于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梁王和安氏几乎同时得病,又都有难以医治的传染性症状,很有可能是同一种病。
既然柳月华能够救下梁王,那么……
她也有机会救下安氏,改变那记载在命薄上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