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冲冠一怒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但凭借那极具特色的大嗓门和公鸭嗓,何秋月还是一下听出了这位“熟人”,正是马祥。

    “看来是那绿翘见了效,不过我做好事从不留名,这人咱就不见了!”

    此言一出,果然见到了何秋月气得喷火的眼睛,完颜诚仰头哈哈一笑,随即扬了扬鞭,白马就像上了发条一般,灵巧地穿梭于泥泞小路之中。

    山路上裹满泥土的落叶,宛若翩跹起舞的金黄蝴蝶,在空中旋转飞腾着,暂时忘却了回归尘土的宿命,抓紧机会完成尽情绽放。

    潮起潮落,花开有时,一如她逐渐模糊的意识,以及越来越微弱的心跳,也许这趟奇妙的异世之旅也要走到了尽头。

    会遗憾吗?还是会的吧,毕竟她的铺子还刚刚起步,分店还没有盘下,培育工匠也才开了个头。

    另外,如果她不在了,父兄该如何,昏迷的秀楠又该如何,还有那些病患,也不知道薛清安能不能度过难关……

    想到这,她强撑着沉重的眼皮,用力咬了下干涩的嘴唇,随着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开来,意识也顿时清醒了几分。

    “坚持住,到了。”

    一路上光顾着与睡意斗争,现在闻言抬头,何秋月俨然被眼前所见吓了一跳。

    无边无际的枯枝败叶之间,三三两两地立着低矮的尖顶帐篷,最显眼的还要当属面前绣金红顶的那个。

    她,怕不是被掳到反派老巢了?

    还没等凝神细看,她又被打横扛起,眩晕感又涌了上来,天旋地转间她只觉被人轻轻放下,身下柔软温暖,似乎是某种兽皮毯子。

    出乎意料的,住在最豪华帐篷里的竟不是完颜诚,而是个身着黑羽长袍,头戴各种兽骨的花脸老者。

    她平日绘瓷也才用四五种颜料,但这老者光是额头就至少有七种不同颜色的道道,俨然一个行走的调色盘。

    那花脸老者见到她后愣了愣,随即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后来甚至激动地手脚并用,虽然听不懂,但听语气就不像是什么好话。

    胸口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何秋月无心再听,呆呆望着黑漆漆的帐篷顶,突然想到前世在内蒙古旅游的情景,当真人是物非啊!

    半晌后,也不知道完颜诚轻轻说了句什么,一直情绪激动的老者瞬间安静下来,忿忿盯了何秋月许久,仿佛要生生将她看出一个洞来。

    就在何秋月以为对方想用眼神刀死她时,这位怪异的老人终于移开了视线,回到凌乱的桌案前翻了又翻,提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剔骨刀,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何秋月虽然无力说话,但心里有一万只草原马呼啸而过,我滴个神啊,你千万不要过来啊!

    右臂被枯木般粗糙的手一把抓起,寒光闪过之时拇指处顿时一阵刺痛,何秋月艰难地睁开眼,定定看着不断滴入瓷碗里的血液,心越来越凉。

    完了,刚才顶多是个内出血,现在又被庸医放血,真是“屋漏偏逢连失血”啊!

    这庸医还回头叽哩咕噜又说了句,语气还颇自信满意,何秋月不禁翻了个白眼,没文化真可怕啊。

    “你先歇着,会有女奴照顾你,有什么事等伤好再讲……”

    更大的困意笼罩过来,何秋月只看见完颜诚双唇一开一合,但已经听不清后面的话了。

    认命般闭上了双眼,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什么比看见始作俑者假惺惺更讨厌了,还等伤好,就这么个疗法,估计只能到下面再报仇了。

    不过,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可以回到本来的世界了呢?

    ……

    “神了,神了,果然人不可貌相,老先生真是妙手回春啊!”

    连着两碗臭气扑鼻的乌黑药汤下肚,仅吊着一口气的病患逐渐有了起色,年长的几个老翁也能喘上几口气,最年轻的妇人甚至都开口哑声说了句话。

    老医官瞥了下兴冲冲的马祥,抬手指了指对屋昏迷的姚秀楠,又看了眼靠着门一言不发的薛清安,低低叹了口气。

    “老先生,秀楠醒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让三人都为之一振,尤其是门口的薛清安在听到的瞬间,如同一只离弦的利箭,顷刻便冲进了里屋。

    “薛大人,秋月被北夷人掳走了,请你……请你一定要救她回来啊!”

    甫一看见薛清安,姚秀楠双眼赤红,不顾身侧秦挚的阻拦,哽咽着要起身叩拜。

    “姚姑娘不必如此,我是一定会去寻她的。”

    薛清安本想上前劝阻,但却发现自己仿佛被抽空了力道,浑身颤抖得无法动弹。

    “姑娘可知他们大致往何处去了?”

    姚秀楠瞳孔微缩,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怖的事,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声音也细若蚊鸣。

    “秋月让我快跑,可还没跑多远,那人就一下就把我踢晕了。我……我也不知他们往哪去了。”

    身后的马祥闻言低骂一声,“呸,该死的蛮子,不把他们斩草除根,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嘿,就你?莫非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记得上次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了?”

    从府衙赶来的麻田面色憔悴,但埋汰马祥却仍中气十足,躲过临门一脚后便躲在薛清安身后,还不忘伸出头扮个鬼脸。

    “禀大人,经下官一夜审讯,那五人死了三个,最后终于得到是由米老板差遣的供词。”

    闹归闹,但汇报起公务来麻田也是半点不含糊,喘了口气,又继续开口补充。

    “据他们说,患病的村子里有座米老板私藏的矿山,半月前突然被米老板下令采掘。刚动工一半,没成想三日前却被一伙上地干活的农人瞧见,这才动了杀心。”

    “那这么说,这怪病和杀戮也都跟米老板脱不了干系了?”

    见薛清安这么问,麻田肯定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钦佩之色。

    “大人明断,据那群人交代,米老板先是令他们将装有碎银的瓷俑放在各家门口,那些农户自是欣然收下,却不想已经留下了染病的祸根。他们定是没有想过,这笔不义之财上,会被细细密密地涂满药粉。”

    马祥啧啧了两声,满是惋惜地摇了摇头,“于是那万恶的米老板就找到了理由,既可以除掉这些心腹大患,又可以用为民除害得一个美名?”

    “何止于此,今晨我们搜查米宅时,不仅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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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盒毒粉,还有了个更大的发现!”

    马祥对于他这种吊胃口的讲述十分不满,抬了抬手示意他说完,旁边薛清安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米老板私通外敌,不仅赠予金银,连铁矿都是为了他们准备的。”

    这下不仅马祥吓了一跳,连门边的老医官都打了个寒战,左看右看之下,终于哆哆嗦嗦冒出一句。

    “要不——几位先聊着,老头子突然想起还得煎药……”

    全场顿时忍俊不禁,送走老医官后,薛清安交代了几句后续事宜,也抬步向门口走去。

    马祥小跑着递上披风,直勾勾地看着他翻身上马,却在最后一刻按住了他准备扬鞭的手。

    “那个……你小心,一起来就该一起回,否则见到伯母……我也没法交代。”

    本来人手就紧,刚休完假的宋县令又张罗着修补搁置两年的水渠,硬生生借去了三个衙役,眼下更是无人可用。

    马祥本想一起去找,奈何薛清安执意反对,被留下来处理后续之事,只得将随身的钢刀递了过去。

    “知道了,多谢!”

    将刀小心地挂在腰间,薛清安用力按了按对方的肩,并未多言,便策马向着无边无际的山路飞驰而去。

    天地茫茫,唯有青年一袭绯红官袍,伴着身下的矫健黑马,驰骋在蜿蜒曲折的山间,不计后果地去追寻心中之人。

    ……

    额头被毛巾温柔地擦拭着,耳边也传来类似吊瓶的滴答声,消散的力气也逐渐涌了回来。

    何秋月心下一喜,兴高采烈地睁开双眼,一声满含深情的“爸”,却在面前绿眸少女惊喜的注视中,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夷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一头金黄茂密的长发松松编了个辫子,稚气未脱的小脸满是喜悦,刚要高呼就被何秋月轻轻捂住了嘴。

    “嘘——”,掏出仅剩的一颗梅子放在女孩的掌心,“乖,姐姐给你梅子吃,能不能请你不告诉他们姐姐醒了呢?”

    小姑娘好奇地看了看那个梅干,随后试探性地舔了舔表面的糖霜,待尝到甜味后露出了个甜甜的微笑。

    “好!不过醒过来是好事,姐姐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呢?”

    何秋月强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这孩子还小,她得给人家树立个好榜样。

    于是她轻轻揉了揉女孩圆滚滚的小脸,“因为我们有不同的立场,嗯……就比如只有一颗梅子,你会优先考虑给自己的亲人,而别人会想给自己的家人。”

    小姑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澄澈的绿眸直直望向何秋月,瓦声瓦气地出声询问。

    “哦……不过如果想要的人不多,把梅子切成小块然后分出去,是不是就可以不用互相躲着了?”

    一股暖流瞬间淌过全身,何秋月定定看着满脸天真的小姑娘,是啊,如果那些人能做到这点的话,也许……

    帐篷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高呼,随后门口处响起有力的脚步声。

    何秋月冲女孩眨了眨眼,随即把自己用被子裹好,又恢复了半死不活的昏迷状态。

    谁来都行,只要别是那个庸医,可真不能再放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