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素蕊走后,叶岚心情大好。
这一个多月来,她过的很自在,没有宫里来人监察,也不用去参加应酬。府中主人只有她一个。
她对府中侍女、护卫也没有太多的规矩和要求,总之,阖府上下都过的很轻松。
这日,叶岚突然收到冷逸尘报平安的信,简单的“一切平安”四个字。叶岚未回。
四月初,冷逸尘平安信又到了,依旧只是简单“一切平安”的四个字。送信的军士问可有信要回吗?叶岚想了想,觉得于礼应该回一封。
她又问来人是否可以给梁国亲人写一封信,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叶岚有些惊讶,也后悔没有早些询问一下。
军士告诉她明日上午来取信,那么她有一天的时间来写。
冷逸尘给叶岚的信未走书信程序,而是由他的亲信直接送达,他曾经交代过若王妃想给亲人写信是可以的,依旧由他的人派送。
叶岚早就想给夏萱写封信,她也向侍卫打探过送信流程,听说要层层审查便作罢了。如今可以写了,便知是冷逸尘相助。
她先给冷逸尘写了回信:一切安好。看到书案上已摹好的梅花小品,想起来曾答应过送他一幅,便一起装起来吧。
给夏萱的信,从哪里开始写起呢?她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姐姐说。她提笔。
“姐姐,见信展颜。
时间真快呀,离国去都已四月余。哥哥和孩子们都好吗?孩子们又长高了吧,也不知他们会不会记得我这个姑姑。我在这边一切都好,请放心。
时间过的真快,刮了一冬天的寒风,现在终于暖和起来了。只是这北方的天气多变,清晨、傍晚寒凉,太阳升起后又热又晒。
今日午后,西北天云生风起,又是一场暴雨,可雨下不上半个时辰就停了。后半昼天空透亮、阳光明澈。
傍晚的霞光最是美丽,变幻莫测。那云朵的颜色真是漂亮、橙粉赤青,杂糅相间。可不久后便是霞绮散,月如钩。
每日傍晚向西看时,太白星总是在那里。往前多少年的岁月里,它一直在那里;往后多少年的岁月中,它依旧会在那里。与它相较,人生这百年寿数是多么短暂,可有时我的日子过起来又是那么漫长。
写了这么些,姐姐一定要笑话我闲来无事了。我也的确很闲适,王府里现在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居住,崇宁王帮我建了一个书房,我很喜欢。他待我也很好,请姐姐放心。
每日里读读书,练练字,有时也去花园转转。咱们南方的园林亭台楼阁、池塘小桥,皆是以景取胜。北方的却不同,这里干旱广阔,这园林多以平缓庄严见长,到是显得恢弘壮丽。我几乎不出门,也不想出门,上次出去还是与崇宁王去城外的三清观看梅花。
说起花来,这王府里冬天光秃秃的无甚可看,花园里虽有红梅几株,可却开的可怜兮兮。阳春三月,倒是花事盛大。可是王府里花树少的可怜,我只能隔墙闻着外面飘了来的花香。
辛夷香、槐花香,都很好闻。北方树大都是先开花再长叶子,虽然很美,但缺少衬托,我还是想念你府中的海棠,翠绿的叶子托着粉白色的花朵,让人看不够。只有一点很可惜,便是海棠无香。可这世事又何曾事十全十美的呢?
今天早起去花园,看见蔷薇花都要开罢了。所谓‘花开荼蘼春事了’,整个春天便就这样与我擦肩而过。现在我在院子里种了好多花,最多的是月季,这样就能月月见花开。还有一盆昙花,已经长了好几个花苞,估计很快就要开了。可惜它只在夜间开,我已经守了两夜了还没有等到。
夜里风依旧很大,尤其是下雨之前,风吹过树顶发出的声音让人害怕。闪电一次次照亮天空,将树影映在窗户上,看着真是让人惊心。”
姐姐,方才云琴告诉我昙花要开了,就写到这里吧。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叶岚思念你们,代我向三哥哥问好。也不知道四哥哥现在在哪里,若你见到他时,也替我向他问好。
叶岚于癸卯年四月初三。”
安如见叶岚很投入,便未让人打扰。到云琴来时,她还未曾用晚膳。写了半日,激动的心情还未平复,索性就不用晚膳了,去守着昙花。
她将两封信折好,放在一边。又拿了两个信封上分别写上了“成王妃夏萱亲启”和“冷逸尘亲启”。字迹未干,便先放下了,她自去看昙花。
昙花一现可倾城。熬至半夜,六朵昙花才尽数开放。“夜来孤月明,吐蕊白如霜”,不枉这几个时辰的等待。叶岚困的倒头便睡,云琴收拾了书房,装好信封,也自去睡了。
次日一早,军士便将信取走了。
信寄出去了。山高路远,不知几时能送到;不知姐姐的回信,能不能寄到她这里。她心里抱着一丝希望,但这一丝希望为她的生活增添了许多期待。
五日后,军士送来一封信。军士到来时,叶岚难掩激动,是姐姐的回信吗?怎么这么快?
当军士拿出冷逸尘的信时,叶岚瞬间失落。转念她又紧张起来,很厚一封,难道是冷逸尘出了什么事?
“叶岚,见字如晤。
很高兴能收到你的回信。拆开来看,方知此信不是写与我的,应是你不慎装错了信封。那封信我会再想办法转交与你姐姐。
知道那封信我不该看,可又忍不住看完了。我很惊讶你竟在信中提及了我,也很高兴能提及我。信中有一事不明,成王是你亲兄,可为何你称呼成王妃为‘姐姐’,是亲上加亲的缘故吗?
你很少与我提起过你的家人或是你小时候的事。如今你与他们相隔千里,想见一面着实困难。你若有什么心事,不要囿于心中,可以说给我听。
王府内景致单一、少有绿植,是我疏忽了,你可着人修葺栽种。天气渐暖,不必日日拘于王府中。
若你想出去走走,上次去的三清观算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三清观再往西有白龙山,山下有一处泉水,名曰‘惠泉’,山上建有临风亭,是个登高望远的好去处。
不过此地离京稍远,可以等我回去再一同去。也不会太久,我大概本月下旬便能回去了。
北方天气炎热干燥,不似南方那般温润。此后天气渐热,保重身体。
冷逸尘于癸卯年四月初五。”
读罢,叶岚仔细回想,应是云琴将信装错了。一想到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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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尽数被冷逸尘看了去,有些不安。还好他不在,若是他在,倒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心事说与他,最好还是不要。
回信还是要写的。叶岚提笔:
“冷逸尘,顺颂时序。
不是有意要打扰你的生活,实在是疏忽将信装错了。与梁国通信困难重重,那封信不必转寄了。谢谢你的关心,我近来一切都好,王府中一切皆安。我不想出门,是因自幼便是这个性子。不愿出门、不愿与人交往。如此的生活甚好。
你要的梅花小品,上次连信一同寄去,想来已到了我姐姐那里。说起姐姐与三哥哥,的确是亲上加亲。姐姐的母亲与我母亲是亲姐妹,我母亲亡故后,我便一直住在她府上。”
边境寒苦,危险重重,万望珍重。
叶岚于四月初八。”
最后一句叶岚斟酌了好久才写下的。冷逸尘对她关心,她也不能太无情了。
冷逸尘的信如一颗小石子,激起了叶岚生活的涟漪。她将冷逸尘的信仔细收好,甚至开始期盼他的回信。
这次,冷逸尘的回信四月十五才送达。
“叶岚,惠书敬悉,甚以为慰。这些日子忙着赶路,耽误了回信,见谅。你我二人也认识将近半年,算是朋友了,不必如此客气。此前与你多次口角,皆因我未体恤你远道而来,也因我不了解你,在此向你道歉。
此次巡边,也不是你想的那般辛苦,只是奔波了些。此前,终日在军营之中,无甚闲暇,空闲下来已是半夜。
我从未去留意过晚霞灿、暮云重,也未抬头去看月光皎、星河明。方才,出帐西望,果然看见太白星,离明月甚近。不由让我想起: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自从看了你的信后,才知看美景不必去名山大川,身边随处可见,只是我没有发觉。
天已经黑,该去巡视营帐了,就写到这里,珍重。
冷逸尘于癸卯年四月十一。”
“朋友”,叶岚反复琢磨着这个词。她有朋友吗?她想到叶皓、夏萱、叶均,都是她的亲人,不能算朋友;安如、云琴、秦羽,都是她下属,也不能算朋友。
朋友要是自己结交的志趣相投之人。她又想到了文瑶、柳莹心一众世家贵女,她与她们只是相熟,更算不得朋友。她仔细想想,她好像从来没有过朋友。于是叶岚提笔回信。
“冷逸尘,见信安好。
上次你说我们可以做朋友。朋友,这个词于我很陌生。我仔细想了一下,我从未有过朋友。
我是个让人很难相处的人,此前的不愉快,亦多是我的原因。可惜这么多年,我竟从未试着去改变。或许我们可以试着成为朋友。
叶岚于癸卯年四月十六。”
这次没有等到冷逸尘的回信,却等到了泽生。四月二十二,泽生回来了。
他告诉叶岚,冷逸尘已到了城郊大营,待面圣述职、交接好军中事务,再回王府。
叶岚没有问他们几时回来。她有些不安,是一种“近乡情更却”的忐忑。
尺素之友与现实的朋友还是有区别的。她不知见了冷逸尘要说些什么,又该如何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