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覆水难再收
    三日后,天气晴好,夏萱驾了用油纸糊着的车来接叶岚,此时应该叫叶青了,但是叶岚让他们称自己为暖暖,叶青这个名字她还不熟悉。

    叶皓命舒雁与画眉二人同去,毕竟她们服侍暖暖已有些时日,对她的起居饮食已然熟悉,再换人恐她不适。

    车架出京西行二十里,在一个三岔口转向西南方,与西北方来的一队人马擦肩而过。

    这队人马便是祁国使团,由梁国引进使于文则带领向梁京驶来。

    此前,关于引进使人选,让叶均好好思考了一番,他本想亲自去迎接,但又觉得祁国此番前来是为和解,自己要拿着些姿态,加之暖暖出事,他也不便远行,便另选他人。

    这于文则是长兴郡主的幺孙,与叶均同辈,所以于文则也算是皇室血脉、但又非亲王、王孙,身份正合适,遂任命他为引进使,使团入梁国境内,便由他接引至梁京。

    使团此行的由头是新帝登基、告知诸邻,目的是来说明重峪关一战的内因,接崇宁王妃还朝。

    叶均心中自是对冷逸尘多有不满,安排了繁文缛节,待所有流程完毕已是三日之后。

    冷逸尘终于在驿馆见到了叶均,他将一册厚厚的关于重峪关的情况说明交给了叶均,并表示两国战乱因误会而起、如今误会已消,请允他迎回崇宁王妃。

    叶均接过册子直接放到了桌上:“崇宁王说得真是轻巧,一句误会就抹掉了过往种种。”而后拿出令一本册子递给他:“这是重峪关一战的实况,崇宁王看看吧。”

    冷逸尘打开,只见最后写着:……祁军士以昭阳公主为质,逼迫梁军退兵,后杀公主于重峪关城楼,悬尸城门,双方激战,重伤祁国主将,鸣金收兵。

    冷逸尘看着,那日的场景历历在目,指尖微微颤抖起来,心中刺痛:难道她真的……不会的,不会的。

    他强装镇定,屏退左右后急道:“她没死……她在哪里?”

    叶均并未回答,抬头抬头看了他一眼后,缓缓端起茶杯:“崇宁王说什么胡话呢?”

    冷他意识到失态,敛了情绪:“论理,本王也该叫成王一声哥哥,那日……”

    叶均打断他:“不用,本王可担不起。”

    他解释:“那日城楼上死的不是叶岚,我知道她没有死,我已说明情况与缘由,贵国这样写有违事实,况且于逻辑不通,只怕世人会有疑问。”

    叶均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说,从容地回答:“当日不管是梁国将士还是祁国将士,都亲眼看见昭阳公主被刺,尸身悬在重峪关城楼上,怎么就有违事实了?怎么就欺瞒世人了?”

    他站起身来,上前一步,问道:“你如此说,可想过要将她置于何地?她以后如何在这世上安身。”

    叶均面色变得严肃:“昭阳公主在你朝受的屈辱与伤害,我朝尚未追究,如今已然身故,还请崇宁王不要再打扰她的清净,你若还念夫妻之情,就不要再如此执着。”

    说完也不等冷逸尘说什么,对着外面说道“来人”,陪同的官员和侍从入内后,他说道:“此次会面已结束,崇宁王可在梁京中体会一下我大梁风土人情,不过临近年关,想必崇宁王要赶回去过年,本王会尽快安排人送使团归国。”说完就要离去。

    冷逸尘忙说道:“我要见信王,我要见叶皓。”

    叶均此前试探过叶皓,皆被叶皓搪塞过去,听冷逸尘这样一说,便更加坚定心中猜想:他二人绝不仅仅是“有旧”这样的交情。

    他只怕他们二人从往过密,会引人猜忌,毕竟现在明面上二人政见不和,叶均甚得人心、叶皓却被处处排挤,不能再为叶皓增加未知的困难,再者暖暖的事已定,不能再节外生枝。

    于是他说道:“此行并未安排信王与使团相见,崇宁王有什么话可告知本王,本王会代为转达。”

    冷逸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向叶均告了辞。

    叶均怕夜长梦多,率先将重峪关一战的实情散出了,如此民间对此便有了定论。

    很快昭阳公主身亡一事便在梁京盛传,压住了先庆王寻回女儿这一事,本来叶皓已编好了各种由头,以便填补漏洞、控制舆情,这样一来,倒也都无用了。

    如此,落胎一事就悄悄被隐去了。

    冷逸尘在驿馆里坐卧难安,他坚信叶岚没有死,他师兄那一剑不足以致命,他必须要见到师兄,见到叶岚,当面问清楚是梁国不让她回去,还是她自己不愿意回去。

    他恨不得马上就见到师兄,于是带着泽生出驿馆去,还未走到门口,于文则正朝他们走来,说道:“殿下是要出门吗?下官劝殿下不要出去,现在人人都知道是祁国杀了公主,殿下出去此时只怕会有人对殿下不敬……走,下官陪殿下喝两杯。”

    泽生机敏,说道:“驿馆的点心不新鲜,之前听闻公主说梁京的桂花糕甚是美味,我家殿下便想去尝尝鲜。”

    于文则笑着道:“何劳殿下亲自去,在下命人买来便是,走,在下陪殿下去饮酒。”

    “不劳驾了。”冷逸尘对泽生说道:“泽生,你去吧,你知道本王的口味。”

    泽生领命,径出驿馆而去,可心中不由得为冷逸尘担心。

    于文则先请冷逸尘进殿,自己亲自去置酒,却悄悄命人跟着泽生。席上,冷逸尘饮了一杯便不再倒酒,于文则问道:“怎么,殿下是嫌弃我梁国的酒水不好?”

    冷逸尘解释:“本王有伤在身,不能多饮。”

    于文则端起酒杯:“在下看过贵国的文书,殿下凭一己之力平定的朝中谋逆,真是令人敬佩,此酒敬殿下。”

    冷逸尘无奈,只得举了杯饮了酒:“小人作乱、形势所逼,但我朝君臣上下一心,外乱不足为患。”

    于文则一笑再举杯:“殿下忠君王、敬天下,在下再敬殿下一杯,愿此后梁、祁盛世长安。”

    “忠君王、敬天下”这几个字,如一把把匕首刺进来冷逸尘的心里,家国与爱人,他最终还是家国,他终究还是负了她。

    他按下于文则的酒杯,反问道:“本王的文书与成王的文书,你相信谁的?”

    于文则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道:“成王殿下已将事实公之于众,世人自然认为这就是事实。”

    冷逸尘不解:“可成王为什么要这样做?”

    于文则笑了笑,说道:“殿下也知道,在下只是一个闲散的宗室,甚至连宗室都算不上,朝堂的事在下不是很了解。”

    冷逸尘试探着问道:“本王想见信王一面,能否代为通传。”

    于文则迟疑了一下,回答:“在下这酒去上报,不过流程手续繁琐,还殿下请耐心等待。”

    冷逸尘见他只是官方作答,便也不抱希望,道了谢便起身告辞。

    日薄西山时,泽生方回来。

    原来泽生出门后就发现被人跟踪了,他恐甩掉尾巴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便假装玩赏梁京风土人情,一路慢慢走着,买了好些吃食玩物,悄悄打探了信王的府邸所在,可逛了半日,也没有什么头绪,索性找了个茶楼,听书喝茶。

    茶楼是个神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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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汇聚集了世上三教九流的人物,算是消息最密集的地方了,京中稍有风吹草动,都为这里多填了一些谈资,正如话本子里所写,各路江湖人都喜欢到酒肆茶楼打探消息一般。

    此时又恰逢年底,城外农事已了,农民皆进京采买年货、置备新衣,这几日里茶楼中颇为热闹,泽生在此一坐,还真打探出消息出来。

    一个留着羊须胡的男子说道:“这几日都是昭阳公主殉国的传闻,还有先庆王遗孤被找回的事,没什么意思,你们可听说信王带回来一女子养在府中,对外称是表小姐。”

    这个话题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兴趣,有人说:“还真没听说过这个事,快来讲讲。”

    又有人担心道:“皇家之事,可不能随便议论,要掉脑袋的。”

    可桃色新闻人人都爱听,人们都用期待的眼神看向羊胡。

    羊须胡见引起了众人的关注,露出一副满足表情,故弄玄虚地压了一口茶,说道:“我也是道听途说,信王归京路上捡到了一个受伤的女子,对这女子一见钟情,带回王府后延医问药,无不尽心,只怕好事将近了。”

    一个圆脸男子接过话茬道:“这信王早已到了娶妻的年纪,却迟迟未议婚,可是耽误了京中不少世家女子,此事若是真的,这京中可有的热闹了。”

    可泽生经过训练,虽周围杂乱,可众人的言语都一字不差地落入他的耳中,他也在人群中插说了句:“道听途说,不可信吧!”

    一个瘦高男子插嘴道:“可信可信,我有个兄弟,是采买的掮客,说前些日子信王府的采买量突然增了不少,皆是补品,如此想来便是府里住了新人的缘故。”

    此时又有人搭话:“……帝王之家娶亲哪有那么简单,纵然信王钟情,但于礼法不合,怎允许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我看那,这事多半没戏呀……”

    众人又说笑一阵,便转了话题,泽生见无甚可听便拎了东西回去了。

    耳食之言、谬种流传,知情人大概也没想到,叶岚归来一事竟被传成了庆王认女和信王娶妻这两件事。

    泽生归后向叶皓讲述了今日种种后,又说道:“属下猜测众人说道女子便是公主,属下今晚去一趟信王府,查探此事。”

    冷逸尘酒已上头,扶额思考片刻,终觉不妥:“这里是梁京,成王又对使团严加看守,你不能去冒这个险。”

    泽生:“可不去见信王,怎么知道公主的情况。”

    “方才我静下心来仔细思量了一下,成王千方百计地控制我们的行动,阻止我去见信王,表面上是防着使团窃取他国了消息,可更像是向我隐瞒她的事。”冷逸尘忍着头痛继续说道:“当时你也在场,那一刀不致命,师兄到底还是顾念同门情谊的。”

    “所以公主没事,信王不会置公主于不顾,所以……”泽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所以被带回来的是公主,可他怎会罔顾人伦,如此行事。”

    “大约他也想不出好办法了吧,毕竟昭阳公主之死,见证之人众多。”冷逸尘说这话时,眸中已是深深的忧伤:“他兄妹二人现在一定恨极了我,我现在真是后悔,为什要回京来,一直在临闾关该有多好。”

    说罢,他已无力支撑,躺倒床上后便昏睡过去。

    泽生看着他家殿下,心中叹息:事已至此,后悔何用,此事一定要找信王问清楚。安排了一番,对外只说:殿下醉酒,需好好休息,不要打扰,他在里面照顾即可。

    四更后,他将外袍套在了被卷上,做了个假人模样,换了夜行衣,悄悄去了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