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必然是来防着她的,若此时畏畏缩缩只会令人生疑,只要一切如常不要让他们抓住错处便好。
日暖风清的午后,后苑水榭荷香弥漫中,微风给沉沉欲睡的暖暖带来一丝清凉,她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摘了几片柳叶丢在池中,看着鱼儿轻啄嬉戏。
正当她入神之时,舒雁轻轻叫了一声“郡主”,她转头见王中官正侍立在水榭外。
这王中官已在梁帝身边服侍三十多年,是梁帝最信任的人,连荣贵妃都要对他客气三分。
她赶紧起身来到水榭外,问道:“王中官今日怎么得了空儿?”
王中官行礼:“请郡主殿下安,陛下命郡主到经堂回话。
父皇竟然会想到她,这倒是出乎暖暖的意,她想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梳理思绪,于是说道:“王中官稍待,我去换套衣衫。”
“陛下就在后苑的佛堂中。”
太极殿离后苑甚远,父皇怎会到这里的佛堂里来?她小心地问道:“王中官,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前几日,成王殿下呈了一本佛经给陛下,说是新译出来的,陛下看了甚是喜欢,又说后苑这里清静,今日便来了这里的经堂诵读。”
“敢问中官,陛下找我何事?”暖暖继续试探。
王中官躬身低眉:“陛下未明示,郡主去了便知。”
暖暖见从他口中也套不出什么话来,便整理了衣衫,跟着他来到经堂。
经堂内一片寂静,莲花座上的金身佛像在阳光的辉映下,更显端庄肃穆。
梁帝正盘腿打坐,半眯着眼睛,面带慈祥,身前的案几上摆着一本打开的佛经。若不是身上穿着龙衮、左手捻动着一串佛珠,只怕会让人误以为他本身就是一尊佛像。
如此静谧的氛围,让暖暖连大气也不敢喘,看了王中官一眼,王中官用眼神示意她上前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走上前去行叩拜礼:“叶青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来啦,坐吧。”梁帝说完,拍了拍身边的莲花形的蒲团。
暖暖迟疑了一下,还是坐到了那蒲团上,她从未离梁帝如此之近。
此时的梁帝语气随和,慈眉善目,没有半点国君的威严。暖暖的记忆中,他总是不苟言笑,带着令人敬畏的严峻之色。
她离他最近的一次是她出嫁前,在太极殿的书房内,她叩拜谢恩,他拿着嫁妆单子,居高临下地说了些骨肉亲情的话。
那时她心有怨怼,只是低头听着,并未去注意他脸上是什么样的神情,只是觉得言语间有几分温和。她还记得最后,他伸手想抚摸她的头,可她顺势叩首躲开了,他的手在半空停顿了一瞬后才收回。
前尘往事如烟散,有些遗憾,再也没有机会弥补。
梁帝指了指案几上的佛经,说道:“给朕念念,朕这眼神不济,看不清楚。”
她拿起佛经,封面上写着《大般涅槃经》,轻轻翻开,缓缓念叨:“大般涅槃经者,盖是法身之玄堂,正觉之实称,众经之渊境,万流之宗极……”
佛经晦涩,她不解其意,念得很是生疏。
念了几节之后,被梁帝打断:“你可知其中的意思?”
暖暖摇摇头:“佛经深奥,臣女看不懂。”
“这是谢公义整理翻译的《南本涅槃经》,一共三十六卷,是照着《大般涅槃经》改编的。说起来,昙无谶《大般涅槃经》才是正统。大般涅槃含龙衮、般若、解脱的佛之三德,代表着大乘佛教的真实理想,它是渊深如海的大寂禅定,如同夏日般光明璀璨,绝对永恒无有变易,怜爱众生犹如父母,济度痴迷出离生死,不生不灭无穷无尽,是超出世俗的宁静、光明、永恒、慈慧、超越的解脱的境界。”
暖暖听得云里雾里,附和不了一点,只能点头称是:“臣女对佛法没有研习,但是觉得这经堂庄严安静,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梁帝收了佛经,说道:“你这孩子很好,有耐心、不聒噪。朕命人将昙无谶《大般涅槃经》找出来,明日此时,你再过来给朕读一读……今日不早了,退下吧。”
暖暖行礼,叩拜告退。
回去后,她特地向惠妃请教佛学要义,又连夜研习来佛经,以便今日能与父皇对答几句。次日,她如约而至。
能将佛经流畅地读下来,梁帝对此十分满意,命王中官为她安排个单独的案几,指着经幡说道:“替朕将佛法抄到经幡上,待到秋社时祭祀用。”
此后,她便日日到经堂抄经,梁帝隔三差五才来坐上半日。
暖暖发现梁帝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大多时间是半眯着眼睛,不知是不是睡着了,有时他会发出轻微的鼾声,但同时会提醒暖暖坐得端正些。
午后的时光在声声蝉鸣中变得悠远漫长,暖暖看着经文的眼睛逐渐迷离起来……
世尊即便而说偈言:一切有为法,皆悉归无常;恩爱和合者,必归于别离;诸行法如是,不应生忧憹……
一束阳光照在她身上,只觉温暖无比,心中也升起了平和之气……
一声“叶岚……”自侧身传来,是冷逸尘的声音,她转头看过去,看见他一袭青衣坐在那束日光中,目光温柔,清澈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杂质。
这目光让她心头一颤,日光晃眼有些看不清楚,于是伸手去触摸,可冷逸尘却眉头紧皱说了句“等我……”,而后起身后退了,两步消失在了光影中。
“等等……”她急得喊出声来。
毛笔掉在地上,清脆的“叮咚”声让她清醒过来,原来是个梦!
她揉揉眼睛,整理经幡,笔尖上的墨汁已经将经幡洇湿,被墨洇的几个字正是:恩爱和合者,必归于别离。
这几个字大约是佛祖的旨意吧!
恩爱和合者,她们之间是相爱的!她们能成为夫妻,的确是天定的缘分,是上天的恩赐,而后二人相知相惜,若没有这场变故,大概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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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到老。
必归于离别,终究还是要离别的!可是,为何还是忘不了他?为何这场告别如此漫长?相逢是缘分,离别也是缘分,人生大抵都是如此!
她起身往香炉里填来一勺香,檀香袅袅,烟雾从香炉中飘出,如同柔软的棉纱,在空气中摇曳生姿。
“你如此抄经可是对佛法的大不敬。”叶皓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暖暖犹在梦中,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说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这几次的消息都是一样的,我便进宫来看看。”
暖暖叹了口气:“没有一点进展,我日日在这里抄经,打探不到一点消息。每日人定后,冰绡都会悄悄去太极殿和重华殿监守,一切都是照旧。这段时间太平静了,没有任何事发生,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锦瑟故意误导我们,让我们将重点转移。”
“不错,很有长进,知道分析时局了。朝中现在也是过于平静,杜绍之虽被升了职,却也是明升暗降,失了一部分权利,杜纯之近来也是安分守己。江源在西南已布防兵力,杜卫若起兵,保他出不了西南。”
“那‘宫中有变’到底是什么意思……荣妃即将生产,她竟让还有力气来料理许多事情。”暖暖揉了揉头,过度的思考让她有些头疼。
叶皓拿着经书边思考边说道:“我只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至今把持着朝政不放,又压制了杜家兄弟,看来真如你说的一般,是想扶持自己的孩子……荣贵妃什么时候生产?”
“大约端午后,也就不到二十日的时间了。不过这也不是能确定的事,或早或晚都有可能。”
“嗯……”叶皓边听边思考此事只能往前赶,不能等孩子出生后再做打算,须臾间他已想好如何安排亲军悄悄入京隐蔽起来。他没有将这些告诉暖暖,只是叮嘱道:“近日让冰绡小心留意太极殿和重华殿那边,宫中的卫尉都是父皇亲军,谁也无权调派,他们可保后宫无虞,宫外的事情我来安排……”
暖暖揉揉头:“敌明我暗,要等到什么时候?真不如痛快地大战一场。”
叶皓摇摇头,说道:“真是糊涂,让你读兵法你不读,也白跟着三哥学问了。你须知‘师出有名’,若是出兵,你有什么由头?”
暖暖思考片刻:“除奸佞,清君侧。”
“□□妃算奸佞吗?她虽把控朝政,却也未使沧海横流、天下大乱,此刻起兵便是授人以柄,便是谋逆。父皇虽是咱们的父亲,但他也是君王,有些东西只能是他给你,而你不能去要,明白吗?”
“我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只是这样的日子真是煎熬。”
“我也曾有你这样的困惑,但是那时只有老将军的一句话。而如今一切都这么明显了,我们只需静待时机。”
暖暖严肃地听着,边听边点头。
叶皓敲了一下她的头,说道:“我看你是抄经抄傻了!走,外面透口气。”之后又小声道:“我给你带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