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被响声吵得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就看到伊洛里半跪在病床边,紧紧地握住昏迷中醒来的斯诺的手。
林奇一下惊醒过来,急忙说:“我、我去把医生叫过来。”
健壮的红血人飞一般地奔出病房,在走道上大喊医生。
“爸爸,你感觉怎么样?”伊洛里紧张地问道。
“哦……伊洛里,见到你真好。”斯诺的嘴唇嗫嚅着,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但他还是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斯诺看向陌生的环境,停顿道:“这里是、医院吗?”
伊洛里紧抓着斯诺的手,语带哽咽地说:“是的,爸爸,好心人把受伤的你送进了医院,我们、差点就会失去你了。”
劫后余生的恐慌如决堤的潮水一般,现在又在看见父亲醒来的一刻回流到他的四肢,他无法想象更多了。
斯诺看见伊洛里脸上的悲伤,他年纪大而变得粗糙的手像是火热的铁钳,紧紧钳住伊洛里,安慰道:“孩子,我在经历了那一切之后还能身体健全地见到你,现在还能这样跟你聊天,就这个方面来说,我已经足够幸运了。”
他拿起桌子上自己摔得裂了一大块的夹鼻弹了弹,乐呵呵地说:“你看,我的镜片就不像我一样交上这好运了,可怜的小东西。”
伊洛里配合地露出笑容:“我确信我已经听见它的悲泣了,别担心,等我们迟点到家后,我们会为它找到归宿——杰米叔叔那样优秀的钟表匠,会修复好它的。”
斯诺:“我们这么快就要回家了吗,可是索菲她……?”
伊洛里轻轻地摇头:“爸爸,那是骗人的假消息,索菲不在飞鸟城。负责调查的警官告诉我,那只是为了把你引到飞鸟城的一个幌子而已。”
说完的一刻,他看到斯诺的目光,就仿佛有彻骨的冰水浸没了自己,连呼吸都痛。
“是这样吗。也是,我应该知道的,我们毕竟已经在这座城市里找过很多次,也找过很久了。我不应该那么轻易地相信那个侦探说的话的。”斯诺垂下头,声音变得悲怆。
伊洛里试图说些什么:“爸爸,你没做错任何事,是我应该陪你一起来……”
“哦,我可怜的索菲娅……我可怜的孩子……”斯诺摇摇头,抬起头时已是老泪纵横了。
伊洛里用力抱住他,“没事的、爸爸,我们会克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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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很快就搭上了一列回纽波加城的火车。
考虑到斯诺的身体状况,伊洛里特意买下包厢的票,给斯诺提供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行进的列车穿过城郊,窗外的树木和石头都变成一道道或灰绿或苍白的残影。
伊洛里望着那些景物,脑子里却在想着那三个逃跑中的暴徒,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在接斯诺离开医院前,他去了一趟那个警察局。
那个散漫的蓝血警察把那三个暴徒的通缉画像给了他一份,他把那几张画像塞进行李,谁也不告诉地打算安静地带回家。
他一边回忆画像上的人脸,一边低语着那三个人的名字,利奥·霍顿 ,巴顿·弗莱明,杰·阿克曼。
他说了自己会解决这件事。
伊洛里在认真地考虑,他能不能通过狄法的权势来找到这些人,将他们绳之于法。
包厢里,林奇还在抱怨蓝血警官的散漫,说:“蓝血人瞧不起矮个子的红血人,可问题是,我真搞不懂他们到底有什么资格和权利来瞧不起我们呢。伊洛里堂哥,你觉得那些蓝血人什么时候会给我们一个结果?”
“抱歉,我刚才在想其他事情,没听到你的问题。”伊洛里露出尴尬的笑,他刚才想得太投入了。
林奇关切地说:“伊洛里堂哥,你是不是累了,要睡一会儿吗?”
“不,我没事。”伊洛里的视线落在了自从上了火车之后就没怎么说话的父亲身上,说:“爸爸,你还好吗?”
斯诺轻声地说:“在回到家前,我确实有一句话想说,孩子们,你们能答应我不要把那个侦探用假消息骗我的事情告诉艾莎吗?我担心她会胡思乱想,你们知道的,她一向身体都不是太好。”
他注视着两人,说:“我不想让她对寻找失去信心,哪怕只是一点绝望都足以让她痛苦。至于我的伤势和遭遇,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尽可能轻松地告诉她。”
在斯诺的郑重要求下,伊洛里和林奇两人除了点头答应之外,就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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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莎觉得自己生病了,偏头痛得厉害,精神已经摇摇欲坠,对丈夫的担心在她纤弱的神经上又再加重压力。
“夫人,燕麦粥熬好了,按您的吩咐盛到了大碗里放凉,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给你盛来一些?”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进房间问艾莎要不要吃点东西垫肚子,从她的粗糙的双手可以看出来,她在给人当女佣这些年,没少做擦洗桌椅和衣裳的活计。
艾莎摇了摇头,“我没有胃口。朱莉,今天有任何来信吗?”
朱莉的回答让她的眼神又再黯淡下去,朱莉说:“没有,夫人。”
“这样啊……”艾莎闭上眼睛,无精打采道:“辛苦你了,麻烦你在离开之前都关注一下信箱,或许再过一会儿就会有重要信件来。”
她喃喃念叨:“伊洛里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不会忽视我的请求的。”
“好的夫人。”朱莉不是住在家里的全职佣人,而是专门打扫卫生的钟点工,到点就要下班回家,但在回家之前,她愿意对这个难得体谅佣人的女主人尽心尽力地关注一切。
朱莉拉起窗帘,在昏暗的光中,她看了一眼床上的艾莎,默默地摇了摇头,关上门,把寂静无声的房间留给了女主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艾莎忽然惊醒,她听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门铃声。
艾莎翕声翕气地问:“朱莉,是不是有人拉响了门铃?”
空荡荡的走廊里没有任何回应,艾莎才意识到佣人已经离开。
叮当当——
玄关外又传来门铃声,接着是伊洛里的喊声,“妈妈,你在家吗?我们回来了。”
是伊洛里!
艾莎喜上眉梢,顾不上偏头痛,披了一件披肩,便从房间出来。
门刚一打开,风就吹得艾莎的披肩翻飞。
在乱糟糟的情况下,艾莎看见被风吹得鼻子通红的伊洛里和被他搀扶着胳膊的斯诺,他们旁边的林奇则是稍显拘谨地朝艾莎躬身问好,“艾莎婶婶,好久不见。”
艾莎一时间激动得说不出话,上前抱住自己的丈夫,“狠心的人,怎么能一点消息都没有,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睡不着吃不下任何东西,一直害怕你会回不来!”
“嗳哟,”斯诺装作被艾莎按到伤处,夸张地叫了一声,“亲爱的,在你准备对我实行更严厉的打击之前,我能为我的肋骨小小地辩驳一下吗?这老伙计可太幸运了,别人打五下有三下都正好击中它。”
这是艾莎熟悉的幽默感,斯诺总是能够将一件坏事描述成无伤大雅的乐事,这种乐观积极的态度是艾莎所爱的,只是这时候她真没办法对此全盘接受。
艾莎红着眼圈,说:“别说这种胡话,究竟哪里幸运了?这可不是你应得的,也不是我和伊洛里应得的。”
她的丈夫是个文质彬彬的文人,从来待人和善,连吵架都不会红脸,现在却像一个落败的拳击手,满脸都是暴徒锤出来的青紫。
艾莎看向伊洛里和林奇,说:“拜托告诉我,犯人已经抓到了,得是多凶狠的人才能犯下这么可怕的罪行啊。”
伊洛里和林奇两人面面相觑。
斯诺幽默地说:“亲爱的,这些事就让警官们去操心吧,我们赶路赶了三天,可怜见的,简直没有什么比火车上的食物更不适合一个头部受伤的老人和两个健壮的小伙子了。”
“我让朱莉离开前做了一些晚饭,我现在就去把它们加热。”艾莎拢住披肩,走上前在林奇和伊洛里的脸颊亲了一下,“孩子们,你们现在到家了。”
亨特家的装修是典型的红血人家庭,屋内到处都摆放了生意盎然的绿植盆栽,鲜艳的嫩绿点缀着视觉,没有多少花哨装饰或架子,开很多扇窗户,窗口都开得很大,光照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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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同时最重要的厨房足够宽敞。
不大,但胜在舒适温暖。
林奇刚在沙发坐下,艾莎就用托盘捧着热红茶和茶杯过来了,“林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林奇连连摆手:“请不要这样说,什么都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因为身体原因,艾莎支撑不了长途动车的颠簸,只能寻求斯诺的兄长的帮助,希望他能够去照看一下自己的丈夫,斯诺的兄长便让自己的儿子去到圣玛丽医院。
“爸爸,你先坐着,我去帮妈妈准备晚餐。”伊洛里把斯诺扶到沙发上坐下。
斯诺望向自己的侄儿,温和地说:“林奇,现在搭火车走已经太晚了,不如今晚就在我们这里歇息吧,家里有一间客房,床铺都是现成的。”
年老的红血人头发花白,眼镜底下的目光慈爱,是真的关心林奇。
林奇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斯诺叔父,我很乐意留下来叨扰你们。”
另一边,伊洛里走进厨房,艾莎已经在灶台间忙碌起来了。
艾莎:“朱莉离开之前煮了燕麦粥,但我没有胃口,就任由它放凉了,我打算把它加热,然后再做点椒盐饼和蜂蜜烤鸡。”
“这听起来挺好的,妈妈,让我来帮你吧。我来做点苹果沙拉,搭配起来的味道应该会不错。”伊洛里撸起袖子,开始帮艾莎打下手。
艾莎看着伊洛里切着苹果,她刚才不敢问受伤的丈夫,心里一直憋着,现在才找到机会问伊洛里,“伊洛里,那个侦探没有找到索菲吗?”
如果侦探真的找到了的话,那伊洛里他们回来的时候,不可能不带回索菲。
伊洛里在切苹果的手一顿,转头看向母亲。
艾莎·理查德嫁给斯诺·亨特这些年来一直被呵护得很好,生活在爱意中,即使已经五十岁,但还保留一些小女生的作态,有点小骄纵和爱向丈夫撒娇,外表并不十分显老,甚至外出时还偶尔会被别人当成是索菲娅的姐姐。
但现在她的眼神却很沧桑,如太倦累的旅人,已经许久无法安心入眠。
伊洛里喉咙发紧了一下,说:“我想……是的,妈妈。那只是一个想要骗钱的骗子而已。我们去了他说的地方去找,但是一无所获。”
他隐瞒了侦探用假消息导致父亲险些丧命的内情,母亲并不需要知道这么幽暗的人心和恶意。
他几乎没办法直视妇人流露出失望的褐色眼眸。
他想要安慰她,说自己正在努力,说这个调查结果什么意义也没有,说他已经进入索菲娅最后想要画下来的灰铸铁城堡中调查。
但是伊洛里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晚餐的气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闷,林奇的到来显然为亨特家增添了活力,他吃得很多也吃很快,几乎一直在称赞伊洛里和艾莎的厨艺了得,讲起自己跟着渔船出海捕鱼的工作经历,偶尔会抱怨蓝血人对红血人的不公,但态度又不至于太消极。
林奇说起自己最近的一次出海,语调欢快:“那些蓝血人居然把我当还没有学会思考的孩子,嘲笑我的身高和力气,要我说的话,他们才是只会用肌肉进行思考的猿猴呢。”
“不过我也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好惹的,在捕鱼技术上有力地回击了他们,哼,谁都不敢再取笑我。”
托他的福,斯诺的谈话热情也被调动起来,兴致勃勃地说起自己最近在构思的一本新书。
正聊到热火朝天的时候,门铃响了。
斯诺停下来,“亲爱的,我们今天有邀请客人吗?”
“哦,我想可能是邻居来借香料,福斯特一家经常做炖肉,他们家的香料用得很快。”
艾莎正要起身,伊洛里先行道:“妈妈你坐着,我去开门吧。”
伊洛里打开门,在看见门后的人的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两名袖口都纹绣了槲寄生的、隶属于卡斯德伊家族的仆人出现在他的面前,金发的男仆一边向他弯腰行礼,一边礼貌地说:“亨特教授晚好,贸然拜访请见谅。公爵大人得知教授您因为家庭急事而突然离开城堡,特意吩咐我们带着礼物来慰问您以及您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