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 59 章
    在橡果城,能依靠蒸汽动力自行跑动的机械造物从某种程度上说还属于一种珍稀玩意儿。

    坐在车上的是六七个军人,从他们军服上的肩章可以看出来,都是一些低等级的尉官。

    一个金发、肌肉强壮的军官大笑着拍打把控方向盘的驾驶人,“开快点开快点!马里奥,早上没吃饭吗,连油门都踩不下去了?旁边驼背的胖老太都走得快过你开车。”

    马里奥不甘示弱地向他挥了挥拳头:“嘿!闭嘴,尤金,你这一早上就喝得烂醉的酗酒王八蛋,没资格来指挥我。”

    “我就偏要这么干,你有本事倒是把我踢下车啊。”

    尤金多动症一样眼珠子四处乱瞟,在看到街边掠过的一抹桃红色后,他突然怪叫起来:“停车,快停下来!我现在要下车!”

    马里奥已经烦透了这个总躁狂得不像个正常人的同僚了,一脚刹车,跳下车来就去扯尤金的衣领,“你妈的等着,我现在就把你扔到街上让角牛踹断你这混蛋的脖子。”

    车上的其余军官跟着起哄,“撕了他,撕了他,撕了他。”

    “是碧翠丝,快瞧,我没开玩笑,碧翠丝·罗伯特在那儿呢。”尤金挣开马里奥的手,按都按不住,他跟蚂蚱一样仗着大长腿两步作三步,眨眼间就跑到了另一边街道的路肩上。

    他嘴角都咧到耳根了,露出八颗牙齿,眼球充溢着酗酒和通宵带来的红血丝,本就不善的五官,更是染上几分凶狠的气息。

    “嘿,碧翠丝,你在这里干嘛呢?今天还跟我们去兜风怎么样?我今天一上午都休息,正打算跟马里奥他们去军官俱乐部呢。”

    碧翠丝目瞪口呆地看着尤金,这家伙是疯了吗,即使她是悄悄跟他出去过一回,但他怎么敢在大白天的街道上用这种态度跟她搭话,传回罗伯特一家的熟人圈里,她还要不要做人了,那些看不惯她的女人一定会在背地里嚼舌根说她是个勾搭军官成性的□□的。

    更何况,她喜欢的是英俊善谈的克里夫上尉,而不是一个笑起来像条满脸褶皱的斗牛犬的怪咖。

    碧翠丝转过身,不出所料地看见伊洛里正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她脸蹭地一下红得像要滴血。

    她一下搂住伊洛里的手臂,躲在他身后,如同所有被调戏的良家子一样,又羞又急地说:“伊洛里表哥,我不认识这个人,他突然冲上来骚扰我。”

    “什么东西?”尤金卡了一下壳,才注意到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伊洛里,他忍不住嗤笑出声,“诶呦,碧翠丝,你在做什么,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豆丁,也值得你花费心思示好?”

    说着,尤金伸手要去拉碧翠丝,“快跟我来,马里奥的车可不等人。”

    “不,我不要去,你不要碰我。”碧翠丝急得都快哭了,周遭人异样的眼神像针一样刺在她脸上。

    她梨花带雨地求救:“表哥,帮帮我。”

    任何一位有品格的绅士都不会在这种时候退缩。

    伊洛里毫不犹豫地挡在表妹身前,迎上身材高大的尤金。

    似乎跟在狄法身边久了,这种程度的压迫感也不算什么了,在伊洛里眼中,面前醉得站都站不稳当的尤金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他没有任何畏惧。

    伊洛里:“你已经得到拒绝的回答了,作为一位体面的男士,你应该离开,而不是继续纠缠一位未婚的小姐。”

    伊洛里沉声道:“如果你再赖着不走,我会要求向你的风纪长官发起投诉。”

    尤金先是一愣,随后像是听见本世纪最可笑的笑话一样,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碧翠丝你是打哪儿找来的小丑,实在太可乐了,早点说嘛,我就给他抛个铜币当打赏了。”

    伊洛里无动于衷道:“你的士兵编号是多少?”

    他的平静态度激怒了尤金,尤金骂了一句,手就往伊洛里的脖颈处抓去,“妈的,一个红血矮子在这充什么大!”

    伊洛里顺势往后退了一步,他躲开尤金的大手,再迅速地矮下身往前一冲,借力抽出了尤金佩在腰间的军刀,银白的剑光一瞬晃花尤金的眼睛。

    他从格斗室里学到的闪躲技巧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嗬?!”等尤金能够反应过来时,锋锐的刀尖已经抵上了他的喉结,甚至割破了表皮。

    像只被捏紧了脖子的鸡,尤金惊愕地瞪大眼睛,整个人僵在原地,死死盯着伊洛里移动刀尖的动作。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刺铜第三军团的上尉长官,敢袭击军人你这辈子都会完蛋。”

    伊洛里手稳得没有一丝颤抖,“别看了,你的同伴都在后边看你的笑话,没有一个想要帮你。”

    尤金喘着粗气,额角的青筋暴起。这时从后面跑着过来的马里奥也愣住了,帮着喊:“嘿,别动手,没必要闹成这样,你松开刀,我们现在就走。”

    伊洛里瞥马里奥一眼,“你确定能管住他对吧?”

    马里奥点头,“我会管。”

    伊洛里后退一步,反手把军刀往地上一插,刀尖正正好卡进了地砖的缝隙之间,直直地立着。

    伊洛里看向已经吓得眼神发直,话都说不出来的碧翠丝,“我们走吧。”

    碧翠丝惊异地看着伊洛里,好像不认识了他一样,这还是那个平庸无趣的学者表哥吗?

    “喂,不准走!”眼见两个人就要离开,尤金暴喝一声,他推开来劝自己的马里奥,锃地一声抽出地上的佩剑。

    “马里奥,你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我一起收拾这小子啊。”

    “收拾什么,你别再发疯了。克里夫还在俱乐部等着我们,快走吧。”

    尤金看出来马里奥的忌惮,更是恼怒:“什么,难道我要忍受刚才的侮辱吗,只是一个矮小的红血人而已,你在怕什么?”

    马里奥却是从后边用力箍住尤金的手,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看那人袖口的槲寄生纹饰!那是卡斯德伊的标识,证明他是为黄金公服务的人,真刺伤了他你不想活了吗?”

    尤金循着马里奥的手指望向那大衣的衣袖,在看见那威名赫赫的家徽图案时,一时脸色变得青白。

    “啊……操!”许久,尤金脸都涨红,才憋出来一个脏字,他只能恨恨地看着两人离开。

    直至从杰弗里布行回到村子里,碧翠丝都一直处于尴尬得无法直视伊洛里的状态中,整个人局促不安到了极点,生怕伊洛里跟她的妈妈提起刚才发生的事。

    也因此,她刁蛮的举止反倒收敛了些,坐在离伊洛里最远的地方,身子微微缩起来,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芭芭拉看两人的气氛古怪,很想问碧翠丝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眼下的氛围实在怪异得她开不了口,只好忍着,在心底自己猜。她气恼地瞪了一眼碧翠丝,心里想肯定是这个犟丫头又干了什么好事,等到家了,就有这丫头好果子吃了。

    从那行为不端的军官的话中,伊洛里知道碧翠丝或许在做对她自己不好的事,但他没心力在意,碧翠丝的选择是她个人的事,他不打算参与其中,更不打算当通风报信的人。事实上,他甚至对碧翠丝有点漠然,不关心她。

    他知道这不好,他应该富有同情心,即使对不那么亲切、甚至过分挑剔势利的亲戚也要保持关心和友爱,如果是以往,他会跟碧翠丝说上一两句建议,让这个疏远的表妹就算是为了父母考虑也要慎重交友,但现在有太多心理压力在压着他,让他不自觉地冷漠了些。

    伊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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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想到狄法问的问题,【还要多久,你能够回来?】

    因为这句话,一种深沉的忧郁像森林中的雾气弥漫了他。

    伊洛里想:今天跟父母告过别,就走吧,赶最晚的一列末班车穿越半个帝国,回到塔奥平原,去直面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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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子东边,有一间外墙粉白色的圆顶房子——正是坎普尔一家的居所。

    芭芭拉在客厅里一边缝蕾丝一边念叨着:“都已经过去三天了,伊洛里一次也没有上门来拜访,也没有邀请你外出,一定是你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我早就该看出来的,我们回来的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分明就是有所不满。”

    碧翠丝高声尖叫:“妈妈,我说了,我什么也没做。说不定就是他耗费了精力挑挑拣拣那些蠢到家的药材,又或者是想到了什么无聊至极的谚语问题,所以就没有心情说话!”

    她以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心虚,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确实没做什么好事,跟一个作风不良的军官在大街上纠缠这种事情,一定会让芭芭拉抓狂的。

    说实话的,尽管她在整场冲突中都是没起到任何积极的作用,但是她看到伊洛里出人意料的一面,某个程度上这让她对伊洛里的好感大增,对这个看似木讷的表哥多了一些少女情愫。

    她一直喜欢军官,就是喜欢军官的那种危险又迷人的职业特质,现在一个会用剑的学者表哥,并不是完美地契合她的择偶喜好,却已经足以让她产生诸多遐想。

    “妈妈你就别再唠叨了,明天一早我就去一趟斯诺表伯的家,邀请伊洛里表哥跟我一起去踏青。”

    芭芭拉抬起头,狐疑地看着碧翠丝,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这个女儿有多么的犟,“你是说真的吗?”

    “我承认,那个呆头呆脑的表哥似乎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我觉得我可以跟他再拉近点关系。”碧翠丝咬了咬下唇,像猫儿一样的眼睛微微睁大,她生得美,当她做出这个表情时就总是给人一种惹人怜爱的感觉。

    “事实上,你们都不需要再忙活了,”坎普尔刚进门,手臂搭着脱下来的衣服,他说了这么一句。

    碧翠丝:“爸爸,这是什么话?”

    坎普尔摸了一下自己的八字胡,说:“我刚才在教堂前碰见斯诺和艾莎,他们说,我们的表侄伊洛里已经在两天前离开了村子,而且短时间内不会回村子。”

    “天呐,怎么会就这样离开了,连一个招呼都没有。哦——”芭芭拉一个走神,刺针深深地扎进了手指里,血流出来沾到纯白色的蕾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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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从尖锥冰原流溢出来的元素瘴气比以往都要更冰寒刺骨,剧烈的气温变化使得伊洛里好不容易赶到锡铅城的当天就下起了大暴雨。

    城市像在雨幕中倾覆,冷风夹杂冰雨噼里啪啦地砸在毫无准备在街上找马车的伊洛里身上。

    “你现在能去灰铸铁城堡吗?”伊洛里好不容易找到一辆还愿意载客的马车,他大声地问道。

    雨声太嘈杂了,伊洛里听不清楚车夫在说什么,只看见冷漠的车夫点了点头,比出一个数字,说道:“如果加钱的话,立刻就走。”

    “那可以。”伊洛里连忙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逼仄的车厢内部不能御寒,伊洛里浑身又湿又冷,但没办法换上一件干爽的外套。

    他没想过自己可以活着离开,或者至少没办法提着行李箱光明正大地从城堡的正门走出,所以除了钱包、一瓶添加了忧郁菇粉的葡萄酒和隐身粉之外,他什么都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