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的重锤将要落下,这一秒钟无比短暂,却又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普勒都似乎已经看见狄法遭到重击、倒在地上的景象,连带着连脚上的伤也不再觉得那么难以忍受。
这时,突如其来一阵狂风卷起,雪雾翻飞,尖利的鹰的啼鸣震得普勒双耳嗡鸣,他抬头看,却被一双耀眼的金红羽翼遮住了视线。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狮鹫兽的鸟喙已经啄穿旁边的一个影魔的胸口,随着乌血溅涌,乘风滑翔下来的但丁发出快慰的叫声,扇动着那一侧完好的翅膀。
狄法的蓝金异瞳惊异地缩起,眼中除了狮鹫背上跃向他的伊洛里之外再看不见其他事物,空中纷飞的火星碎屑落到伊洛里栗色的卷发上,仿佛镀了一层细碎的金丝。
这是幻觉吗,不然他为什么会见到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狄法松开剑,任由它落到地上,张开双臂接住了伊洛里。
伊洛里就这么扑入他的怀中,狄法被冷箭刺中的胸口一疼,下意识抱住了怀中的人,闻见再熟悉不过的气味。
“伊洛里?”
狄法想问伊洛里是怎么找到了这里,又为什么来,但他下一秒就被伊洛里塞到手心的卡斯德伊之戒打断了话,纯黑的素戒带上了伊洛里的温度,因为狄法在风雪中冷透了,戒指反而宛如一块烫手的铁,烫得他一僵。
伊洛里抬起眼,注视着面前的蓝血贵族,一字一句地说:“我夺去了它,但我承诺过会还回来,现在我将它还给你。”
你最看重的事物、想要守护的未来,我还给你。
狄法脸色阴了下去,手心里的卡斯德伊之戒爆发出了剧烈的寒冷,泛着象征死亡和冰霜的蓝光。
普勒想要挥动重锤,重锤却停在半空,不管怎么样都砸不下去,奇异的冰晶从他的皮肤生出,继而快速蔓延,肉眼可见地铺满手臂,惨白的皮肤在极寒下冻结成蓝紫色。
他认出了这是卡斯德伊之戒的力量,说道:[见鬼!辛巴那家伙不是说卡斯德伊之戒已经到他的手中了吗!]
普勒的脸部肌肉抽搐起来,他一把扔下重锤往后退,胯|下的地穴蠕虫也躁动而恐惧。他太知道了,当卡斯德伊之戒回到它主人的身边时,就只意味着一件事——卡斯德伊是无法战胜的。
只是眨眼间,一个召唤法阵出现在狄法和他之间的雪地,皮肤苍白的不死人自法阵中现身,朝普勒投掷出一根长矛,却落了个空,长矛直直地扎在往后退的普勒脚边。
如果普勒再多迟疑一秒钟,那支长矛就会扎穿他的胸口。
普勒当机立断,用影魔语高喊:[所有人都撤退,这次不可能杀得了卡斯德伊,快走!]
虽然可以强取,但这样的惨胜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这次的出兵根本目的不是杀一个传奇将领,拿一块地,而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分散亚瓦尔的兵力。
既然现在拖延的目的已经达到,即使没有卡斯德伊的人头做添头,也不至于受到王的责罚。
地穴蠕虫驮着普勒飞速钻回地下,只能看见雪地隆起一道雪堆,雪堆极快地往山坡上延伸。
与此同时,数不清的召唤法阵在战场上接二连三地出现,它们黑色的符文成了在场影魔们——极幸运活下来的影魔们毕生的梦魇。
这些在法阵中出现的、干瘪的尸体遵循杀戮的意志,对待四散的影魔,就像对待屠宰场里待宰的鸡鸭,用长矛将他们一个个扎穿,串起来。
一些已经死去的影魔在骨马的拖拽下,死不瞑目的眼睛狰狞地突出,皮肉都被磨得鲜血淋漓,尸体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纵然影魔的单兵作战能力再强,也比不过完全脱离了生物范畴、能够不知疲倦发起攻击的不死人。
于是乎,胜利的天平在经历剧烈的震动后,彻底倒向了人类。
狄法把伊洛里交给旁边怔愣的麦考利,语气冰冷地说:“带他离开战场到更加安全的地方等待,我很快就会回来。”
最后一句话是对伊洛里说的。
狄法没有再多余说一句话,用寒冰冷冻住自己的伤口,接着唤来一匹骨马,翻身上马去追击落跑的普勒。
一些将士看见自己的统帅追出去,也跟着他策马而去,浩荡的踏蹄声轰隆如雷鸣。
麦考利虽然不知道伊洛里究竟是什么人,但他忠实地执行了狄法的命令,拉住伊洛里的手臂,说:“趁影魔还处在混乱中,你跟着我去那边。”
“不是,你等一下。”伊洛里顾忌着身后的但丁,朝但丁招手。
但丁摇摇摆摆地跟上他。
“现在不是等的时候。”
麦考利带着伊洛里,一路用剑开路,左支右绌,总算清空出一条路,回到了铁刃军的大后方,有前头的将士顶着,这里的影魔数是最少的。
麦考利尽忠职守,从头到尾没有离开伊洛里一步,期间杀了好几个绕开防线跑到后方的影魔,影魔的血液也染黑了他的盔甲。
很快,没来得及跟上大部队一起逃跑的影魔都几乎被屠戮殆尽了,只剩下零星几个被士兵抓住,绑上粗绳成了俘虏。
不死人齐齐停下动作,它们茫然地抬起头,死寂的双眸同时望向远处的一个山坡。
风雪刮过,一条灰黑色的“线”从山坡上出现,是乘胜追击的铁刃军们,而统领这支铁军的狄法驽使着骨马奔驰在最前方,他旁边的随从手里提了一个正往下滴血的影魔头颅——是普勒的头,他显然死得很惨,脸部肌肉都扭曲在一起,仿佛临死前看见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
伊洛里心头一跳,听见麦考利在激动地说:“太好了,狄法大人平安回来了。”
这不能怪他不够冷静,任凭谁刚死里逃生,看见一场逆风翻盘的奇迹在自己眼前上演,都会忍不住激动。
因为伊洛里身边跟着的狮鹫很显眼,所以狄法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在大后方的人群中的他,驱马过去。
伊洛里看着骨马上的狄法,狄法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光,脸上的表情晦暗难辨,他再度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从狄法身上感受到的、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冰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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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丝温度。
狄法翻身下了马,对麦考利吩咐道:“麦考利副官,你带领剩余还能自如行动的士兵打扫战场,救治伤者和及时收敛尸体,免得血腥味引出哀牢岭里的猛兽。”
他顿了一下,“还有让军医带着药箱来我的帐篷。”
麦考利应下就去执行狄法的命令,只剩下伊洛里跟狄法相对而立。
伊洛里嗓子发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既非恋人,也不是朋友,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应该站在这里,是否早就应该识趣地离开。
某个意义上,对狄法来说,自己就像是他人生的污渍,每一秒存在的时刻都提醒着他是怎么犯了蠢。
伊洛里的紧张和不自然的眼神闪躲当然没能逃过狄法的眼睛。
狄法表情冷冷地说:“你跟我过来。”
“……好。”伊洛里答得没有底气。
一进帐篷,狄法就脱了衣服,把沾满了血渍的衣服扔到地上。
跟着他进来的伊洛里愣住那里,僵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经过连月来的战火洗礼,狄法身上添了不少伤疤,有的伤横亘在精壮的腰腹,有的是在后背,或大或小,或狰狞或细长,细细碎碎地说着他在这些天所经历的艰难困境。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射进肩胛下肌里的箭头,即使锁子甲抵消了一部分箭矢的势能,但那枚锋利的三棱箭头仍旧穿透了锁子甲,箭头的一半扎进皮肉里,看着便疼。
狄法捋起落下来的碎发,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身上全都是浓烈的血腥味和蠕虫的土腥味,这让有轻微洁癖的他心情烦躁。
他不想以这种不修边幅的样子再次见到伊洛里的。
狄法:“你是怎么拿回戒指,不,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谁让你来的?”
狄法显然也不确定自己该从什么地方问起。一切都太过混乱,简直一团糟。
伊洛里听着狄法烦躁的语气,揣摩着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前线的战况不好,我想……至少戒指要还给你,所以我找了过来。”
他略去了自己这一路来遇到的危险,只是把自己从加文那里得知的消息、在宰相府中看见的景象、内厄姆已经被影魔替代的情况以及海伍德所提供的帮助粗略讲了一遍。
末了,伊洛里道:“对不起。”
狄法的脸色却没有好转,反倒更加阴沉,他审视着伊洛里,“这就是你所有想说的话?”
伊洛里不懂狄法的意思,他除了道歉之外,还能说什么。
狄法的视线在伊洛里的脸上逡巡,试图寻找出任何一丝最轻微的爱意。但没有,伊洛里愧疚、难堪、尴尬,形形种种的情绪糅杂,这其中唯独没有渴慕。
他不爱我——这个声音再一次浮现,在狄法的心中放大。
狄法看透了伊洛里的神情,冷冷地吐出这句话:“看来,你是为了弥补罪过而来的,既然是这样,你根本就不该来。”
他很愤怒,这股怒意狂暴却又让伊洛里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