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灰头土脸的小姑娘掀开帷幔,身后还背着个少女时,尉迟琰彻底明白云桃的认知里只有好坏之分,没有身份权力地位之分。
皇都不是谁都能去的,何况是天子脚下纵火杀妃。
云桃没有修行过,全身上下就只有那点魔气护着,尉迟琰怎么想也想不出她是如何一人光明正大走进去再大摇大摆的离开。
“师父。”云桃把背上的少女放下,动作轻柔的好似不是那个以一己之力烧毁芙蓉谷的人,眸子里只有纯真,“她是好人。”
或许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没有萃翎峰的消息外。
尉迟琰吩咐下人将救来的少女安置好,拉着云桃在自己面前转了一圈又一圈。
“没受伤吧?”
“什么程度的伤我需要同你讲?”小姑娘声音很平淡,只是单纯的询问——若换成别人说这话到有些不屑的意味。
尉迟琰轻拍她脑袋:“什么伤都要同我讲。”
话音落,小姑娘思考了一会儿才抬起双手。
灰扑扑的手上都是划痕和烧伤。
“我需要把燃烧的木板抬起来才能救她。”
“好,我知道。”尉迟琰眼中晦暗不明,“很棒。”云桃抬头直视他的双眼:“你在害怕吗?”
尉迟琰:“……”
“为什么?”云桃不解,“我不会死,你活一天我便活一天。”
男人没说话,她更加不解了:“不是害怕这个吗?那你在害怕什么?师父,你在害怕什么?”
几句话像是紧箍咒一样在尉迟琰脑海里重复,如海潮一般汹涌。
——你在害怕什么?
他也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如果他如云桃一般脑里心里只有好坏之分,那他就不会害怕。
云桃像个纸扎的小人,被人控制着,做一些别人吩咐的事,心思单纯的只有命令才能驱使她做一切,这不是尉迟琰想要的。
但又是他想要的,这样的人才是他想要的。
小姑娘做到他身边,魔尊的这个位置很大,可以坐下四五个人,证明了别人说的魔尊后宫佳丽三千。
“我不明白。但我想知道。”她说。
尉迟琰看着她,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只有一抹扯出来的笑:“我怕你受伤。”
云桃再也看不懂尉迟琰的情绪,对这句话当了真:“嗯。”
芙蓉宫的事闹的太大,城内城外传的沸沸扬扬,都说容妃报应来了。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凶手的线索,亦或者是有人看见了也不愿说出,大理寺装模作样的查了又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只有冤死魂魄索了容妃命的谣言越演越烈。
云桃回来的第三天,萃翎峰来人了。
季青峰不是第一次踏入魔界,还是让他厌恶,他站在一身黑衣的尉迟琰面前,面对那双变红的瞳孔,男人叹了口气。
“云桃我们会带走。”
尉迟琰早就料到会这样,他也早就考虑好。
“嗯。”
季青峰有办法让她变成正常人。
从此之后云桃不会再被人人喊打,不会成为过街老鼠,这种人物他来当就好了。
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在尉迟琰面前也不会反抗的云桃就这么被萃翎峰的一行人带走。
临走时小姑娘冷静的看着他,眼神交流之间她似乎明白了一切,心甘情愿地跟着季青峰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云桃空手赤拳杀死魔兽的事很快被萃翎峰的弟子知晓,云桃的试炼也就此替过,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季青峰把她留在了药宗。
小姑娘来到尉迟琰的房间,轻手轻脚地给自己师父收拾着行李,面对药宗现任宗主也就是季青峰大弟子余山舟的追问下。
她道:“师父是娇生惯养的,他不习惯魔界脏兮兮的东西。”
余山舟:“他是魔尊。”
“是魔尊也是人。”云桃扛起一大袋行李,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下了山,脚步飞快。
不知道是不是余山舟的错觉,他觉得云桃非常的饿。
水光镇还是进行着同样的交易,这是让她最厌烦的,自从上次魔尊降世打乱那天的交易后,众人换了交易时间。
站在魔界入口,云桃抬脚就走了进去,尉迟琰在不远处种树。
嘭!
一大堆东西落在男人面前,吓了他一跳。
云桃蹲了下来:“师父。”
“你怎么来了?”尉迟琰蹙眉,不会是被虐待了要来投奔他吧?
云桃摇头:“这是你的东西。这样你就可以早一点习惯这里了。”
“噗。”尉迟琰笑了,“好啊。”
“我会很快回来的。”云桃又说。
尉迟琰:“?”
他让云桃走就没有想过让她回来,这小丫头怎么想的?
他们认识不过寥寥几日罢了,如此看重他,尉迟琰有些受宠若惊。
云桃歪了歪脑袋:“师父难道不是想让我把修仙界铲平然后让你在魔界站住脚吗?”
“……”哇撒。
不要一脸认真的说这种话呀!!
尉迟琰否认。
云桃有些失望:“好吧。”
两人就这么沉默对视着,尉迟琰忍不住笑了:“还不回去?”
“我,饿了。”
“……”
萃翎峰丧尽天良!!居然不给她饭吃。
两人继续对视着,尉迟琰忽然明白了,不是萃翎峰不给她饭吃,是她想吃的不是饭。
是他。
下一秒,小姑娘张着嘴露出尖锐的虎牙就要咬,尉迟琰慌乱间跌坐在地,抬手抵住她脑门打断施法。
“我们先回去,我身上全是泥巴。”
“可是我饿了。”
“忍着,吃脏东西要请郎中的。”
云桃还是非常听话的:“好。”
原来脏兮兮爬满毒虫的洞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就连书案上也摆放了几株不知名小白花。
手下看着魔尊扛着一大包东西领着自己小徒弟就进了卧房。
小徒弟吃饱喝足后,尉迟琰亲自将人送到了萃翎峰,萃翎峰的人对他并无防备也无恶意,所有人都知道现任魔尊是个废柴。
就算得到了前任魔尊残魂一缕,也是废柴。
萃翎峰四季如春,周围开满不应该存在一个季节的花——这便是世人口中的仙山。
云桃才来一日不到,便已对去药宗的路很是熟悉,反观从小在萃翎峰长大的尉迟琰倒像是初来乍到的。
余山舟给他沏茶,恭敬的同时也不忘强调自己才是主人家的身份。
“好久不见。”
“的确。”尉迟琰随意地往位置上一坐。
余山舟皮笑肉不笑:“你以后少来为好,萃翎峰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更何况是身为魔尊的你。”
尉迟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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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遍,轻蔑一笑:“有道理,但我从来不听道理。”
男人没有接过余山舟递过来的茶水,带着玩味的眼是赤红色的,这大抵是那一缕残魂带给他的最大的影响。
余山舟放下茶,言语间的憎恨藏都藏不住:“嘴上说要解决水光镇的事,实际就是想让魔尊降世吧!”
好歹是季青峰的大弟子,怎会甘心被一个废物压一头,好不容易熬到头了,这废物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来到这里。
不等尉迟琰讲话反驳,云桃先开口了:“不是的。”
“一个怪胎懂什么?”余山舟看少女的眼里只有嫌恶,从见到少女的第一眼他也只有嫌弃,这种连家世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指不定是那个旮旯角来的邪修。
他对自己的身份很满意,父亲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母亲经商养活余府一家老小,不说富可敌国,也算有面子。
云桃早上去找尉迟琰的时候,他祈祷着这怪胎不要再回来,没想到不仅回来,还带回来了尉迟琰。
不敢想要是季青峰看到尉迟琰,会不会一心软就把他宗主的位置送给尉迟琰,好让这个废物在人间能站住脚。
“好歹是个宗主,谨言慎行四个字被你吃掉了吗?”尉迟琰蹙眉,说他可以说云桃不行。
很明显的怒气。
余山舟嗤笑一声:“废物。”
啪!
在两人还在用着灵气对峙时,一个巴掌就那么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余山舟左脸。
不止余山舟愣住了,尉迟琰也愣住了。
男人愣愣地转头看云桃,小姑娘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语气很平淡,好似刚才扇人的不是自己。
“水光镇一事,中途只不过是出了意外,师父早晚会解决。而你……连水光镇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吧?”云桃学着刚才余山舟那样嗤笑,“我已翻遍藏书阁内的记录,近几十年到前几百年,都没有找到余宗主为萃翎峰争光争誉的记录。师父不一样,师父虽然什么也没有做,但是……”
小姑娘顿了顿,第一次有了脸红的模样,但还是硬着声音,颇有些小孩的任性:“师父就是比你厉害。”
尉迟琰忍不住笑了。
哎呦喂,怎么有那么讨喜的小丫头。
“好了好了。”
“不好!”云桃扭头打断他接下来的话,“你才不是废物!”
很任性,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余山舟怔怔地看着两人,这还是他第一次挨巴掌,从小到大。
尉迟琰拉着云桃起身,对着余山舟欠了欠身:“对不住。”
说着两人就这么离开了,留下余山舟一人风中凌乱,然后怀疑人生。
他被怪胎扇了一巴掌?
尉迟琰带着她回到了青竹居,这里一点没变。
云桃小心翼翼地看着男人,她在反思自己的冲动反思自己的错误,可是刚才的冲动任性是和尉迟琰学的。
当初收她为徒弟,尉迟琰也是这样冲动任性的。
“好好修炼,待到你得道成仙之时,才有底气来护我。”
尉迟琰揉揉她的脑袋,终于有了一丝身为师父的端庄稳重。
云桃看着他:“那你呢?”
没有人再开口,直到清风撩过耳畔,那如青竹如溪流如洒落在她身上的太阳光的声音才在空气中有了波动。
“我也是。”
“?”
“我也会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