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假期好像要结束了。”
是被撕掉的日历页；是被侍女重新更换布景的院子；是被重新装起来的行李。
-
“就是可惜不能带硝子出来。”已经是深冬，耶悠把自己裹得厚厚的，连手都插在口袋里，脸蒙在围巾里，声音闷闷的。
还在正月，虽然冷冽的风刮在皮肤上生疼，也没有阻挡本国人民过节的喜悦，偶尔还遇到熟人停下脚步聊两句。
还有不少穿着短裙的女学生三三两两走在一起，拿着饰品互相在头上比着。
耶悠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旁边两个大高个真得太显眼了，已经有不少视线在他们几人间来回扫射。
偏偏他俩还旁若无人地闲聊，只有耶悠一个人直面这些视线。
就差是被围观了。
夏油杰注意到她的不自然，搭话道：“其实耶悠你也很引人注目啊。”
！
难道是她优秀的比例和匀称的身材终于被人发现了？！耶悠有些红了脸，借着毛线帽的遮挡，正想谦虚一下，来个商业互捧。
“因为穿得像你这么多的真得很少见啊哈哈哈哈哈哈！”悟接上杰的话，完全打破耶悠的幻想。
夏油杰也眯着眼一副完全赞同的摸样。
……你们根本不懂求秋裤的含金量！这可是她定制的专属秋裤！
“好像整个人都鼓起来了。”
“确实，有点像企鹅。”
“你们给我闭嘴啊！”
又是想念硝子天使的一天！
-
五条悟抖了抖头发，不少雪颗粒落了下来，“杰！快把她控制住！”
“当然了，悟，不过下手轻一点哦，毕竟是可爱的女孩子呢。”
“啊哈？还要考虑这么多吗？”悟看了看手里雪团，又添了些雪搓成雪球。
耶悠被夏油杰桎梏住，双手被反剪在身后，也不妨碍她过把嘴瘾：“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就是……”
“……求放过，我错了。”
认错的态度总是很积极的。
她刚刚在悟和杰调侃她的穿搭时，趁其不备丢了团雪。谁知道她随便一抛，竟然正正好好砸在悟的头上。
果然命运弄人啊，她反应过来后立马想跑，谁知道目睹全程的杰眼疾手快住了她的后领。
从她厚厚的冬服上找到领口也还真是为难他了。
“哼哼，竟然敢偷袭我，让你尝尝后果。”悟在耶悠眼前晃着雪球，笑得很得意。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耶悠缩着脖子，眼睛紧闭着，连带五官都皱起来了，“……河西？”
她提心吊胆许久都没有动静，刚想睁开眼看看怎么回事，就在这放松的一瞬间，一只冰凉的手贴上了她的脸。
“！”耶悠瑟缩了一下，眼眸抬起，对上纯黑的镜片，而镜片后是无垠的天空，再深处是奔腾不息的海。
在她脸侧的手心起初是透心的凉，但很快被她的温度感染，逐渐变得温热。
可天是落着雪的，海是盖着冰的，被压缩的宇宙是无比静谧的。
五条悟突然像触电一样快速地缩回手，原来那个雪球早被他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刚刚雪球差点脱手的瞬间，他看着耶悠整个人缩起来的模样，很想逗逗她，便紧急拐了个弯。
从悟伸出手到缩回前后不过一秒钟，却让耶悠有点怔愣，手无意识地蜷在两侧，先前抓过雪的手套被融成水的小颗粒渗了进去，这才是彻骨的寒意。
“喂，不会被冻傻了吧。”悟在她眼前来回挥手，比出个“2”的手势，“看看这是几啊。”
“五。”耶悠把手套摘下来挂在脖子上，顺便拍开悟晃来晃去的手。
悟夸张地在手机上戳来戳去，嘴里念念有词，“快看下最近的医院在哪里，她好像真得出问题了。”
……倒也不必效率如此之高，她只是没反应过来。
“杰，这是你的朋友吗？”
几人都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是位面目和蔼的妇人，虽然眼里带着惊讶，但还是带着让人亲切的笑容和有些眼熟的面部轮廓。
耶悠和悟同步扭头看向杰，挤眉弄眼地询问着。
“是我母亲。”杰走上前接过母亲提的东西，“这两位是我的朋友。”
“这样啊，要不要来家里坐一会儿，可能要下大雪了。”
耶悠正思考该怎么礼貌地拒绝时，悟已经冲了出去，搭着杰的肩膀，“好呀好呀，多谢款待！”
她只好跟上，“悟，我定会为你寻来世间最好的哑药。”
就像夏油夫人说的，没过一会儿有细小的雪缓缓从空中飘落，落在了他们的发丝上，肩膀上，聚成了一簇簇的。
“打扰了！”
“来，请喝点茶暖暖身子。”夏油夫人也坐在了沙发上，“当时这孩子回来后就说自己要去上宗教学校了，我和他父亲好震惊了好久，也不知道这学校是怎么样的。但看看你们两人，肯定是好的。”
“那当然，是咒……”
耶悠连忙提高声音，盖过悟的话，“是昼夜温差舒适，环境优美的宗教学校，配备很多先进设备，让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精品小班化学校。”
再配上一个标志性笑容，简直完美。
她对上杰和悟目瞪口呆的表情，笑容不变，“我们学校不是这样的吗？”
“是是是！”
“对没错！”
“那就太好了，平时都见不到杰，我先前还有点担心呢。”夏油夫人连连点头，看来是对学校有点满意。
“您完全不用担心，老师都是很负责的，同学之间也很友爱。”如果是指夜蛾老师沙包大的拳头的话。
“而且我家里条件不好，很多人都不待见我，如果不是学校的补助我还上不了学，我真得很感谢学校，也让我遇到了这么好的朋友。”耶悠微微哽咽，还演上瘾了，眼角沁出几滴泪珠。
她说的也不全是假话嘛。
“好孩子，你受苦了。”夏油夫人似乎也受到感染，对学校更满意了。
“下次还要来啊，我让杰给你们带点小饼干。”
几人一直到走出夏油夫人的视线才露出原型。
家庭条件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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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悠坐上定制的轿车，甚至还有保镖守在车门口。
“这回还真是谢谢你了。”夏油杰靠着车轻声说。
“小事啦，我演的也挺爽的。”
“要是交给悟来说，肯定要露馅的。”
两个人没理会悟不满的抗议，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耶悠先说，“那你之后怎么办呢，还是打算隐瞒一切？”
“他们也没必要知道，让他们处于担惊受怕中说不定会产生不少麻烦。”
“确实不该让普通人知道诅咒的存在，但别把我想得太可靠了啊，万一我哪天露馅了。”耶悠也不想说教，便带了些开玩笑的口吻。
“嗯……”
五条悟难得安静地在旁边听着，一言不发，直到五条家的车到了，他才挥挥手，闷闷地说了句“走了”。
耶悠奇怪地嘟囔：“青春少男的心思可真难猜。”
唉—
真希真依在门外探着头，互相轻轻推搡着。
“不是说好你去吗？”
“我……有点怕……”
“那我去！”
真依拉着真希的衣角，怯生生地从她身后悄悄靠近耶悠。
自从第一次开学侍女抱来好几个大箱子后，耶悠都是自己收拾行李，但一直注意着这两人，毕竟在门口探头探脑很难不发现。
“这个是给姐姐的！”一朵“真宙”玫瑰被递到她眼前。
厚实的花瓣有序打开，层层排列，由浅至深。
“是我们帮庭院侍女干活换来的。”第一次送人礼物，双胞胎不好意思地攥着手，也遮挡住手上的擦伤。
“那为什么选了这朵花呢？”耶悠记得禅院家的庭院里也有不少品相独特的植被，还可以移植到院子里。
“因为这朵花很明媚，我们也很喜欢！”真依完全探出身来，壮着胆子解释道。
甚至耶悠还能看清她亮闪闪的眸子。
“那我把这朵花送给你们。”耶悠把花放进双胞胎交握的手，“希望你们能成为自己喜欢，向往的那样，不用是众人眼里应该有的样子。有些禅院氏人的话更不用听。”她掸去她们浴衣上沾的灰，假装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不小心听到的话可以让他们闭嘴。但这种方法当然还不能让她们知道。
耶悠脸上笑眯眯，心里黑漆漆。
“明天我和直哉都去学校了，你们可不能落下三长老的功课。”
反正三长老还没到退休年纪，多压榨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有点担心自己走后禅院家的人会对真希真依变脸，但她也不能时时刻刻关照她们，相信她们的木制刀具也不是吃素的。
“如果今年长得快点，就可以开始练长矛了。”耶悠比划了真依的身高，想着走之前还得跟三长老敲定一下课程范围。
哪怕她把两人带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她们仍然在预备侍女的行列里，听从整个家族的安排。耶悠只能尽可能改变一下环境，也好过没有。后面发生什么，还是看她们自己。
耶悠窝在靠垫上，好烦，她怎么天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不如把世界都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