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饱得饕餮君莫管,不屑一顾是相思
    张万昌体内已经恢复一些法力,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硬实许多,不惧反笑,“眼下除了我也没有旁人,不过,旁人现在也到了。”

    正如他所说,现下这幽都山上大大小小的神,在张万昌眼前一应俱全了。

    杜子仁上前,深深地剜了一眼张万昌,率先对着饕餮开口,“在下南方鬼帝杜子仁,暂替地府主事,见过饕餮神君。”

    饕餮两眼一转,手中的箱子便被他拆分入肚,吞入腹中,“吃的,我要吃的。”

    张万昌已被神荼架着在旁休息,他想起幼年时读过的书,饕餮食性一起,定要吃尽一山头才肯罢休。

    幽都山上那漫山遍野的鬼魂定不能受这灭顶之灾,饕餮手中的箱子已经坏掉,也不知该如何重新封印。

    仔细想想,即使那箱子安好,在场的人又有谁可以和这饕餮硬碰硬呢。

    若是依着书上所写,饕餮食性一生,便不可控。但张万昌瞧着眼前这位直立的黑衣男子,没有半分嗜杀之气,宛如街边乞讨,求人所赐。

    杜子仁体面至极,“神君稍侯,带我等备下席面,邀神君进酆都城,开怀畅饮。”

    饕餮没在说话,只是望了望幽都山的方向,“那山上正是遭厄的时候,尔等不用麻烦,我自去一隅。灶王,多谢今日解我囹圄之困,日后本座必会报答。”

    他话音一落,便失了踪迹,甚至靠后的地府官员还未瞧得见这上古凶兽的模样。

    张万昌虽是觉得法力尚在恢复,但还是会感到一丝泄身之感。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过这阴恻恻的鬼市还是让他打了几个寒颤。

    白无常一脸担忧地瞧着张万昌因耗费法力过度而失去血色的面庞,连那平时里红润欲滴的嘴唇都蒙上了一层白色冰霜。

    他靠近关切开口,“不想神君大人刚到幽都便历此事,是我糊涂,一应事忙却忘了转轮王平日起居事宜等同于无,未曾着手添置。让神君身涉险境,是我地府之责。”

    张万昌倚着神荼站了起来,笑着脸道,“到底没发生什么事,我不过是遭了些皮肉伤,调养一段时间便好了。”

    杜子仁快步走近,语气淡淡,满是苛责,“无事不在素英宫待着,非要出来置办家居。真是过惯了少爷的日子,事事都要一应俱全。”

    张万昌也不恼,刚刚恢复些许血色的嘴唇像是抹了一层淡淡的脂粉,仍然笑着脸,“鬼帝言重,凡事亲历亲为都可叫人挑出差错。我若是驱人差遣,想必更是被人视为肉中之刺了。”

    他也不想装了,眼睛不卑不亢地钉住杜子仁此时看起来多么刻薄寡情、冷漠倨傲的脸。

    神荼瞧着气氛不对,两步并五步地横在二人之间,“子仁你少说两句,神君千里迢迢,身披重任。事已至此,没事已是不幸中的万幸,怎能做了事后诸葛,谴责于神君。你先冷静,帝君回来,此事自会定夺。”

    他向杜子仁递了个离开的眼神,杜子仁冷哼一声,“身骄肉贵,就去做你的闲散灶王,地府可不是你平日里偷闲的功夫便能应付的。如若觉得受了委屈,我自当启奏帝君上报玉帝,明了你尽职尽责的心。”

    杜子仁音落身散,神荼也招呼着阎君们散去,只留了黑白无常和神荼三人。

    神荼双手一抬,指端银光一闪,点了张万昌眉心一下,张万昌瞬时感觉身轻不少。

    神荼长出一口气,神情凝重地说道,“这是定明清心令,神君别因子仁一句话动了无明心火。事起之时,其他各方鬼帝皆回所治之地,我未离幽都。饕餮一事,待帝君回城之日我会告知。”

    张万昌方才眼中置气的坚韧化作轻叹一声,“是我鲁莽,多谢鬼帝教诲。”

    神荼见张万昌不想再说些什么,命令黑白无常将张万昌送回素英宫,也不见了踪迹。

    白无常柔声问道,“神君大人可还能否腾云?”

    “我已无碍,二位无常大人也早些回去歇息吧。放心,我记得回去的路。”张万昌满脸歉然,但还是看到了黑无常一脸不屑的样子,张万昌也懒得想这黑无常要做什么,可能是黑无常见到自己就烦。

    黑无常果然如张万昌所想,张万昌话音刚落,黑无常开口便说,“走吧,七哥。人家浪费了你的好心,无故地做那些肉包子打狗的事情,真是瞎了眼了。”

    “住嘴!平日里就是对你太放纵,对着神君大人出言不逊,向神君大人致歉。”

    白无常的怒声呵斥使得黑无常粗气直喘,声音已是不住的愠怒,恼着头皮盯着张万昌,硬生生地道,“抱歉。”

    白无常恍若未闻,语气强硬,“重新说。”

    黑无常躬下身前牢牢地看着张万昌,双手致礼,“下官失礼,望神君大人海涵。”说完,便自遁隐了身形。

    白无常双手合礼,“舍弟口无遮拦,言语冲撞了神君大人,还请神君大人切莫放在心上,不日下官便登门拜访。”

    张万昌根本就没听进去黑无常说的话,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听。

    现下已是疲累,他早已失了和别人说话的心情,“你我二人相识数百年,怎么会因礼节小事生了嫌隙。说实话,我还是希望你以前称呼我的方式,必安。我先行一步,现下当真是累得紧,想必今夜定会足足睡上几个时辰。”

    张万昌说罢便走了,白无常看着慢慢隐于黑暗的张万昌,双眼意味不明。

    如今子时已过,张万昌静悄悄地走在路上,幽都山上乌鸦黑狼的凄厉叫声使得人心里毛燥燥的。

    “箱子可带来了?”

    枯木的声音在张万昌耳畔炸裂,张万昌快速察觉自身,法力貌似恢复了两成。

    “方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前辈定是在暗处瞧得不真切,那箱子早被饕餮囫囵吞进了肚儿。”张万昌左手握拳横于腰间,右手在衣袖的遮掩下已经凝成火诀。

    这两成的法力无法抵御未知强者的进攻,但想遁走或许有一线生机。

    “小友莫急,我若真想动手,你那不足二成的法力不过是扑火飞蛾,快省些力气和我说说话。”那喑哑的声音竟夹杂着些许笑意,不知张万昌是否会错了意,这口中含笑的语气是满意的。

    张万昌还没来得及多想,那声音自耳后传来,“那饕餮只有你能放出,你遂了我的心愿,我又怎会加害于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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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万昌可是没有丝毫懈怠之意,“我既帮了前辈,不如前辈现身与我一见可好?”

    “如若这是你要我答谢的贺礼,我便记下了,你我终会有相见之时。你且去吧,回去的路上不会在有人干扰你。”

    张万昌只觉身边微风轻过,微微萤光。原本静彻的黑夜,一条羊肠小道照亮了回素英宫的路。

    在苍茫山川环抱的大地之脉尽头,巍然屹立着一座古朴庄严的庙宇。飞檐翘角间蕴含着天地之灵气,历经千年风雨,依旧不减其神圣与辉煌。

    庙门内一股肃穆而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心怀敬畏。

    中央大殿,金碧辉煌。光线透过雕花窗棂,落在由能工巧匠以千年古木玉石精心雕琢而成的后土娘娘神像之上,更添几分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后土娘娘端坐莲花宝座之上,面容慈祥庄严,眉宇间透露出无尽的悲悯与智慧。神像身着华丽彩衣,衣袂飘飘,仿佛随时都能随风而起,遨游于九天之上。手中轻握一柄碧玉如意,寓意着赐福人间,保佑苍生。

    神像两侧的立柱以后土成联,香烟缭绕,烛光摇曳。

    “后配六合之天,至圣至尊,圣德自应崇代代;土为万物之母,资生资育,世人所以称娘娘”

    殿门轻启,置身而入的是杜子仁。

    他从桌上的香匣中拾了三支香出来,供烛点香,烛焰上下窜动,香上明火显现。杜子仁的手左右摇晃了下,立在后土神像前深鞠一躬。后将三香按照中间、右侧、左侧的排布立在香炉之中,朝着神像三叩九拜。

    “不出你所料,他果然动了箱子。”这声音不紧不慢,轻柔悠扬,似那润物无声的春雨抚过心头。

    “我与他竹马之情,怎会不了解他的脾性。明是个到处惹事闯祸的捣乱性子,偏要做出一副静心不伤、看淡世态炎凉的模样。”杜子仁透过窗棂遥望夜空上孤悬的月轮,脸上满是讥笑。

    杜子仁也不清楚,面上的表情是在嘲讽张万昌还是在嘲讽他和张万昌宛如无稽之谈的竹马之情。

    “神仙断不可心系一人,应当心系天下苍生。他与你不过是相识三十年的缘分,你成鬼帝,他成灶王,也是命数。即使凡夫俗子,也不可犯纲常大伦。”

    杜子仁歉身行礼,神情严肃,“小神断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负了芸芸众生。待海晏河清,小神当辞去神籍,永留九华玉阙。”

    “虽说天地不仁,凡人皆愿抛弃凡尘俗果七情六欲,成就无情道果,却忘了道亦是苍生之情,情亦含万物之理。子仁,即便身为鬼神,亦难逃情之一字的牵绊。你与张万昌的情谊非但未因身份之变而淡薄,反而在各自的职责与命运交织中更显坚韧。

    “你可曾想过,真正的超脱,并非全然摒弃情感。你与他,既是竹马之交,又是天地间各自肩负使命的神祇。他已不屑一顾......”

    声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杜子仁跪在正中默不作声。一阵微风拂过,带着几分凉意,也似乎带着几分叹息,“也罢!你且去吧,庆甲未归,幽都不可一日无主。饕餮现身,你如实禀报,天庭自会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