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传信
    院内偶有鹰唳声响起,崔长歌从梦中惊醒,一觉初醒,她却更觉困顿,这几日频频梦到京都旧事,不知是好是坏。

    内室窗棂半阖,显得昏暗不清,落雪正跪坐于榻边,一手持着团扇轻轻扇着风,她盼着这几分凉意能让她家殿下多休憩片刻。

    崔长歌支着额头,恍然道:“今日京都可有来信?”

    落雪回话,说是有的,殿下睡着之际她便已整理好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只是落雪仍未动作,守在她身旁欲言又止,眉宇间担忧之意难掩。

    “去取来罢,我无事,不过是又梦到了那些旧事。”崔长歌揉了揉眉心,挥手示意落雪快些去。

    自来了青州城她便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些旧事,她不能困于过往,便着手于监察司的情报刺取一事。

    不知怎么最近这段时日总是时常梦到,惊悸醒来瞧着一室寂寥,徒留空落之感。

    崔长歌怅然的叹了口气,她瞒不了自己的心,她终究还是期盼着回到京都的。

    “殿下,九处有传信来。”落雪低声回禀。

    崔长歌蹙眉,因着九处上监皇亲,向来便极少传信于她,平日里都是与八处的消息汇于同一本册子之上,送至傅晏君那儿。

    她接过那册子打开,甫一打开,她便变了脸色,冷着脸将册子合上,侧身吩咐落雪取来火烛,定定的瞧着看那册子被火舌吞噬,直至烧为灰烬。

    “殿下,可是出事了?”落雪问。

    崔长歌攥紧锦衾,旋即笑着道:“机会来了,落雪,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们得加快动作了。”

    功不唐捐,玉汝于成,三年的蛰伏终是让她等来了这一日,崔长歌笑着,却有眼泪从眼角滑落,胸中沉疴郁气终是有了消散的迹象。

    落雪伸手扶着崔长歌起身,伺候她换上衣裙,她问:“京都可是有变?”

    崔长歌凑近了些,低声耳语道:“龙体欠安。”

    落雪愣在原地,片刻后方才喃喃道:“殿下您……”

    见落雪面露忧色,崔长歌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三年前,我便没了回头路,眼下已是最好的情况,远比我们所预料的好上许多了。”

    崔长歌随意的捻起几块糕点,囫囵吞枣般吃完,又斟了杯凉茶,一饮而下。

    落雪见状便朝着外间的丫鬟吩咐道:“午膳莫摆了,稍后无需伺候,小姐要去书房,若无要事,不得来扰。”

    书房本是沈岐的,然婚后他便自觉搬去了前院,将书房留给了崔长歌一人,各式各样的兵书摆放着仍与三年前一般无二。

    唯有那桌子上堆叠的各处监察司传来的信件与从前不同,只是每到夜里,落雪都会将信件收拢起来,每三日便会送至云来楼。

    崔长歌坐在书房内执笔写信,一旁的落雪立在一旁磨墨。

    眼见一个又一个名字跃于纸上,这些人中许多都是这三年内的后起之秀,出身寒门,不靠恩荫,虽官阶不显,可都居于实权衙门。

    “将这信传给傅晏君,”崔长歌说,“看了这份名单,他便知道该怎么做的。”

    落雪迟疑道:“殿下如今您还未回京,此时若是其余势力反扑,只怕一时难以应对。且回京这一路上,本就多危机重重,若是他们知晓了您羽翼渐丰,只怕回京之路便更难了。”

    崔长歌摇了摇头,苦笑道:“虽说三年内借着监察司的遮掩方才搜罗了这些寒门子弟,瞧着虽多,可加起来的分量却仍旧比不过傅晏君一人。世家林立,满朝文武半数皆是王相门生,而那半数之外,又有王氏姻亲。因而……”

    她顿了顿,似有所感,忽地行至窗前,窗户甫一打开,便见阿朔飞进。

    崔长歌轻抚阿朔的羽毛,取下腿上绑着的信筒,对一旁的落雪吩咐道:“去取些生肉来。”

    “是。”落雪道。

    是朔风来信,信中说昨日二王子赫连金日突然从边境回了王帐,当着北离王的面便拔剑欲取赫连乌山的性命,北离王大怒,狠狠训斥了赫连金日,又将王帐留守的兵权悉数交给了赫连乌山,以示安抚。

    王帐留守的全部兵权……

    崔长歌哂笑一声,赫连乌山暗中收拢北离各小部落,又与沈岐合谋,眼下王帐兵权一到手中,便是万事俱备,只需北离与南曲的战事一起,便能挟持北离王,与沈岐前后围剿赫连金日。

    难怪北离各个小部落皆称去岁冬季受灾严重,竟是打着这番谋算,如此看来,她与赫连乌山倒是不谋而合。

    思及此,崔长歌眼中寒芒闪烁,取过一旁纸笔,疾笔如飞。

    “殿下,方才我去小厨房,正巧遇到一亲卫来寻您,说是沈岐有信给您,”落雪将那信递过去,又说:“奴婢方才去瞧了眼,那小丫鬟整日都待在那偏房中,香料已换上了新的,想来再过两日便能送去燕然关。”

    “嗯,念罢。”崔长歌并未抬头,挥手示意落雪将信拆开。

    落雪低声应诺,回话说:“沈岐说他遣人给赫连律送去了伤药,皮肉伤而已,并无大碍,又说北离近两日异动频频,这几日恐会开战,赫连律他会派人护送回南曲,他问驯鹰何时能送去燕然关。”

    落雪话音一顿,道:“沈岐说他那只海东青送去燕然关前,您替他取好名字,他还提醒您可得记着每日要摘一支荷花,万万不能诓骗他。”

    “将这信让阿朔带回去给朔风,稍后你在催催八处,让他们尽快赶到青州城。”崔长歌将已写好的信纸递给落雪。

    “燕然关那儿您可要回信?”

    沈岐既已知晓是她派人伤的赫连律,又于信中点明如今北离动向,想来便是已猜到了几分,可他怎就不问呢?

    她不解,为何沈岐面对种种迹象仍视若无睹?他不忿、不恨、不悔吗?

    念及此,崔长歌默了一瞬,方才道:“那只海东青便仍叫阿岐罢,两日后随那批驯鹰一同送去便可。”

    话了,崔长歌又改了主意,她叫住落雪道:“罢了,我这就回信,落雪你且等片刻,稍后转交给那亲卫。”

    ……

    因着开战在即,纵是白日,燕然关的长街上亦是行人寥寥,雨后晴日,斑驳的城墙都洁净了不少,这会便能瞧见不少士兵正搬运着巨石上城楼。

    “将军,那人眼下已送出燕然关了。”周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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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却面露难色。

    沈岐睨了他一眼,“有话便说。”

    “属下送那人去北离边境时,无意间瞧见了云来楼掌柜朔风。”

    “朔风?”

    “正是他,南下当真只是个幌子,那人暗中潜进了北离,且那人身边还跟着一只海东青,远远瞧着像极了夫人的那只阿朔。”周钰道。

    闻言,沈岐心一紧,攥住缰绳的手紧了又松,他并未接话,眉眼间却溢出浓郁的躁意,一双眸子寒如冰霜。

    周钰瞥了眼沈岐的脸,便噤声,将口中需不需要派人暗中盯着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

    今日是南曲使臣离开燕然关的日子,两国联盟本就是定好的事情,他们此番过来多半因着赫连律央求南曲王。

    这俩日沈岐方才知晓,赫连律竟与京都的人有联系,只是他过于谨慎,眼下沈岐的人仍在顺藤摸瓜。

    沈岐身为燕然关主将,理当出面送一送南曲使臣,虽说他瞧见赫连律便烦,但今日倒是不同。

    “少主不仅刀法不如何,这骑术亦不怎么样,怎么骑马还摔着了?可严重?”沈岐故意问。

    “你……”赫连律一哽,几息后方才强颜欢笑道:“不过是些小伤,不劳沈将军操心。”

    他受伤一事的缘由自是不能教旁人知晓,怎料昨日阿丑情急之下,竟是寻了个他骑马摔伤的借口搪塞,虽说他找补说是马匹半道上受了伤导致的,但是显然无人信。

    沈岐道:“那便好,北离只怕这几日便会有所动作,还请少主替我向南曲王带声好。”

    “嗯。”当着众使臣的面,赫连律只得不情愿的应下。

    昨夜将军府亲卫传来消息,说是赫连律公然对夫人出言不逊,竟是想挖他的墙角,夫人都被气得下令将他轰出府。

    沈岐便只觉得赫连律哪哪都不顺眼,然长歌终究还是心软,竟是让赫连律今日还能爬起来自个骑马回南曲。

    那信末了,还说夫人直言将军着实貌美,赫连少主实在无颜。

    沈岐今日便忍不住上下打量赫连律。

    赫连律见沈岐时不时的往自己身上瞥的目光,哪还能不知晓缘由,一想到昨日崔长歌那敷衍的借口,他便只觉心堵,连带着伤口都更疼了。

    虽说他知晓明白崔长歌不可能应下,他本就是迫于京都那人的要求,才于昨日提那一嘴,可他心底多多少少还是存着几分妄念的。

    思及此,赫连律忽地翻身下马,缓步走到沈岐面前道:“不知沈将军对自己的夫人有几分了解?若是有朝一日,沈将军被抛弃,本少主一定在南曲备上好酒好肉等着沈将军。”

    “少主可是昨日被马惊着了?眼下竟是说起了胡话。沈某不才,唯有一身皮囊讨得夫人欢心。”沈岐并不恼,笑着接话。

    “哼,且等着瞧。”

    话罢,赫连律猝然转身,他翻身上马,不待南曲使臣反应,便独自一人策马朝着燕然关外去。

    阿丑见状匆忙的跟了上去,“少主!你等等我,你伤还未好,不能纵马……”

    沈岐面不改色的静静瞧着,眼底却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