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君臣父子
    二皇兄为仿名士风流曾熏香簪花,那香料的气味分外浓郁,因着此事二皇兄被父皇好一通训斥,还是下去换了身衣裳才被准入席。

    事后她好奇问起,父皇说是因着一闻浓郁的香料便会头疼,只是此事并无旁人知晓,还叮嘱她要守口如瓶。

    彼时,她不解。

    父皇笑言,长歌无须懂,只是日后莫要这般耿直,窥探帝王喜好是为不敬,君臣父子,君在前,父在后。

    分明闻不得浓郁的熏香。

    崔长歌回过神来问珺璟:“是何时开始的?”

    “已有半年之久,陛下刚换时傅大人便提起过,上书房内王相还问起陛下怎换了熏香,陛下只说想换便换了,并未多言,自那日起熏香便一直未换过。”

    “可是有哪处不对?”珺璟问。

    “许太医是父皇除了院正外最为信得过的御医,宫中的御医即便是三分病也要说得有五分重,可若是那病有七分重,他们便只敢言五分病。”

    珺璟会意,“殿下可是觉得许太医辞官一事,另有隐情?”

    前些日子的确是有龙体欠安的消息传出,几位皇子还上赶着表孝心,可陛下没几天便又去了猎场围猎,且日日上朝,除了每月旬休,从未有一日间断。

    崔长歌道:“晏君让许太医来西北府,定有他的用意,依他的性子不可能凭白浪费一个人情。”

    日日皆用浓郁香料遮掩,加之心腹太医辞官,绝不会是龙体欠安那么简单。

    那日许太医随她一同来燕然关,一路上她旁及侧敲,许太医虽心有防备,还是套出了不少话。

    月前许老夫人还计划着要替他那嫡孙相看相看,若是一早便决定辞官举家回祖地,又怎会在京都相看呢?

    “落雪,”她朝外唤了一声,门外当即便传来落雪应是的声音,推门进来,立在一旁,崔长歌问:“这两日许太医都在军营待着?”

    “回殿下,这两日许太医连夜里都宿在军营,不仅替那些伤兵瞧病,更是不吝赐教,教了不少医术给军中的军医。”

    落雪自那日见着殿下问了许太医一路,便留了意,寻了府中的亲卫打探,只是许太医并未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崔长歌点了点头,让珺璟先回青州城去处置五处的那位监察长,又让朔风多盯着北离,挥了挥手示意他一同退下,便坐在椅子上,思忖接下来的路应当如何走。

    因着打了胜仗,整个燕然关都热闹不已,即便是在府内依稀也能听见外边的笑闹声,虽有些闹哄哄的却并不让人心烦。

    若是不出意外,几日后朝廷便会来信让沈岐回京,届时她会随沈岐一同启程,待快到京都时再与沈岐岔开。

    自此两人再无干系。

    可眼下沈岐手握兵权,她于军中并无势力,自是想着不能开罪沈岐才是上策,可瞧着沈岐今日的反应,仍旧自欺欺人,只怕到了那时,轻易难以如愿。

    应下沈岐的求娶,本就是计划外的变故。

    起初她觉得沈岐这般自欺欺人也好,免得她还得费尽心思的欺瞒,可到了如今,却是犯起了难。

    她抬眼,便发觉书房内能瞧见将军府的校场,沈岐正与他的亲卫切磋,你来我往,沈岐还散着发,一招一式间带起发丝飞舞,若是此时添上丝竹配乐,倒像是一出剑舞。

    看得久了,杂乱的思绪都清明了少许。

    这一瞧,便过了半刻钟,直至朔风得了消息匆匆赶来,就见崔长歌怔怔的望着窗外,独坐在空荡的书房,背影寂寥又伤怀。

    不过三年,再不见殿下眉目间露出天真与恣意,可殿下从前明明是皇城内最为鲜活的女子。

    朔风默了片刻,走近了,方才开口问道:“殿下,可是放不下沈岐?”

    崔长歌醒了神,她转过头,轻笑一声便起身走到窗前,扬起声音道:“怎会呢?”

    怎会呢?

    不过是瞧着鲜活的人,一时有些感怀罢了。

    “可是北离递来了消息?”崔长歌问。

    朔风并未立刻回话,面上有些迟疑,落雪会意,低声说了句:“奴婢告退。”

    “赫连乌山死了。”朔风道。

    崔长歌蹙眉,怔然道:“死了?”

    朔风低声回话,“赫连乌山连夜赶回了王庭,径直回了自个的营帐,想来是急着处理伤口,然北离王气急,领着人前去问罪,没过多久里面便传来厮杀声,待赫连珠玉带着青索部赶到时,赫连乌山便已死了。”

    朔风一顿,将一同递来的信放置桌上,“这信是赫连珠玉托安插在北离的人,一同递来的。”

    崔长歌挑了挑眉,将信拆开,甫一见第一句便笑了。

    赫连珠玉竟也和她不谋而合,她亦准备趁乱要了赫连乌山的命,只是未料到竟被抢了先,因而她便撺掇了北离王,前去问罪,对赫连乌山下手的便是她的人。

    她将信看完,就递给了朔风。

    “北离两位王子皆死,其余的尚且年幼,即便赫连珠玉背靠青索部,只怕其余的部族定然不会服气,”崔长歌轻笑一声,“鲁图部如今只怕还稍逊于青索部,如今北离分裂已成定局。”

    朔风便道:“那赫连珠玉可否察觉了殿下的试探之意?”

    崔长歌道:“她未说,便当她不知晓。三年前的旧约,暂且不论,就眼下而言除了青索部外,她能寻求的盟友便只有我了。”

    朔风却仍觉得如今北离大势已去,何苦还要与虎谋皮?

    更何况赫连珠玉这人并不好拿捏,摸不准她什么时候便会反咬一口。

    三年前不惜自毁声誉,装痴卖蠢,便可见她是个对自己都狠得下心的人,虽说和亲一局是她替殿下破局,可她不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

    见朔风仍旧神色忧虑,崔长歌起身拍了拍朔风的肩膀,“谁是豺狼还未知,我自然会守约,可怎么帮她,这便不是如今还势微的她能定的。”

    朔风却摇头,“殿下何必如此看自己,属下等人都知晓,殿下只是为求自保,是旁人总想着将殿下往绝路之上逼。即便是如今,您也总是为昱朝筹谋,最是大义之人。”

    崔长歌一愣,旋即自嘲一声,“我哪称得上大义之人,因明知是死局,我便不愿和亲,知晓西北府监察司五处欺上瞒下,我却因私心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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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不发,得知北离监察司七处出了叛徒,我便将他们全然放弃。更何况今日,我……”

    她话音一顿,将那话咽了下去,侧头吩咐朔风继续盯着赫连珠玉,又说北离那几人行事无需再藏着,便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一轮金日悬在半空,穿透云层,亮得有些刺目,燕然关虽离着青州城不远,却荒凉了不少,一眼扫过去仅能瞧见寥寥几抹绿色。

    待身后响起门被打开又阖上的声响,崔长歌才吐出了未尽的那句话。

    “我如今亦是明了君臣父子这个理,乍一知晓他可能命不久矣,当即便反应过来这将是回京的最好契机,而非担忧。”

    君在前,父在后。

    ……

    “将军,将军,您饶小的一命罢,不行了,真不行了。”

    一亲卫再一次被沈岐撂倒在地,便躺在地上不起了,连连讨饶。

    “不行,再来。”沈岐皱眉。

    今日难得空闲,明日起他便要写奏折递去京都,还需替军中将士计算功勋,还得分发阵亡将士的抚恤,不知何时才能得空了。

    可用过早膳长歌便一头扎进书房,还未出来,他又不能前去打扰,便只得出此下策。

    他还特意去换了一身红衣,亦是故意未束发。

    他心知,夫人喜爱他的皮囊,甚过喜他。

    方才明明无意间瞥见夫人就站在窗前,可为何迟迟没有动静,他低头瞧了一眼,今日穿的红衣分明是夫人贯会多看几眼的样式。

    沈岐抿唇,走上前将那亲卫拽起,又将一旁的剑捡起丢过去,只道:“再来。”

    那亲卫苦着一张脸,接过剑正欲起势,却见书房的窗户已关上,他眼睛一亮,“将军!你看,夫人将窗户关上了!”

    闻言,沈岐动作一僵,缓缓转头看去,就瞧见那扇窗果真关上了,偏偏此时身边的亲卫还在嚷嚷着喊累,沈岐忍不住抬手便用剑柄敲在他的头上。

    周钰一赶来便瞧见这一幕,出声揶揄道:“你怎么那么没眼力,上赶着挨揍。”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去军营统计伤病将士人数吗?”沈岐问。

    周钰走近,长叹一声,低声道:“赫连乌山一回到王庭,北离王便带着人前去问罪,起了冲突,如今已……身死。”

    “死了?”沈岐拧眉,他不信赫连乌山回了王庭会不提防鲁图部,北离王不大可能对赫连乌山下杀手,毕竟如今仅剩他一位年长的王子,他一死,北离势必动荡。

    那还能是谁下的手呢?

    思及此,沈岐便只觉棘手,北离的局势越想越觉得心惊,他飞速说道:“走,回军营。”

    话落,沈岐便沉着一张脸,将剑抛给一旁亲卫,出了校场,穿过连廊时,却见那朔风恰巧从书房的方向走来。

    他脚步一顿,眯着眼打量朔风,见他行走间并无异常,这才继续朝着府外走去。

    “沈岐。”

    身后传来长歌唤他的声音,他身影一僵,垂在身侧的手指摩挲衣角,敛眸遮住眼中神色方才转身,回首道:“夫人,怎么了?”

    “我有事要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