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岐站了一会,便拿起油纸伞,正欲顺着游廊朝府外走去,未曾想,他刚踏进雨幕里便听见了身后亲卫的惊呼声。
他顿住脚步,循着声音来处走去,甫一经过转角处,隔着雨幕就与长歌双目相对。
握着伞柄的手不由收紧,他正欲走过去,哪知那亲卫淋着雨跑得飞快,眨眼间便径直掠过崔长歌身边跑进了游廊。
“将军,赵……赵大夫死了。”
一见这慌慌张张的模样,沈岐眉头微拧,“赵大夫不是一直待在军营内吗?究竟怎么回事?”
那亲卫是一得了消息便往将军府跑,一路上都没停下喘口气,他道:“赵大夫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日没夜的替兄弟们瞧病,今天早上他还好好的,可中午却迟迟没见他出来,还以为是太过劳累睡过了头,谁料一进去就看见……”
“看见什么了?”崔长歌问。
方才一见着这亲卫惊惶的样子,她便抬脚往游廊走来。
沈府的亲卫她是知道的,皆是沈老将军一手带出来的,虽说平日里惯爱嬉笑打闹,可若真是遇上了事皆是能沉住气的人。
不料,那亲卫瞥了她几眼,方才支支吾吾道:“就看见……看见赵大夫上吊了!”
他抬眼见沈岐面上无甚表情,又继续道:“现在军中许多人都说……都说赵校尉是遭人陷害,是枉死的,赵大夫就是因此自缢的。”
沈岐面色一沉,斥责道:“胡言乱语,赵宣山亲口承认,亲卫中好几人都在场,这种话也有人信?”
“起初是不信的,可……可……”
崔长歌自是察觉到了亲卫朝她看去的目光,她冷声道:“你继续说。”
那亲卫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道:“可夫人身边的两位侍女一个死了,一个被赶出了府,都说赵校尉因为那个死了的侍女得罪了夫人,才……才死的。”
话音一落,便听沈岐冷笑一声:“无稽之谈!”
亲卫暗道不好,他本就是知道赵宣山一事的内情的,可军中许多人都受了赵大夫的恩惠,一见赵大夫死了本就心里不好受,再加上有心人挑拨两句便闹了起来。
亲卫中谁不知道将军向来爱重夫人,况且谁又不眼馋夫人训出来的驯鹰,他不想来跑这一趟的,可周副将一听缘由便推说不来,他这才硬着头皮来禀告。
赵宣山一事系他亲口承认,所知之人甚多,眼下这关头将这事翻出即便能污蔑她,流言蜚语悉数推到她的身上,又能如何?
可为何偏偏是今日呢?
是了,今日吴渊投诚且沈岐刚刚率军大败了北离,若是监察司的指挥使牵扯进叛国与逼死边军将领一事,那自然与污蔑沈夫人不同。
崔长歌心中一动。
这事摆明了是朝她而来,或许便是燕然关一战中那个应外合的奸细所谋划。
“你不正是要去军中?今日煽动人心之人或许便是当初暗中动了手脚的人。”崔长歌意有所指的说。
沈岐会意,“莫非是同一人?”
崔长歌不置可否,反问:“他们的目的不都一样?”
“嗯,我这就去军营。”沈岐定定的看着崔长歌,转而道:“除却初见之时,我再未怀疑过你,除了那件事情之外,余下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话罢,沈岐便踏入了雨幕,连伞都未撑。
那亲卫见状,向崔长歌告罪一声,便连忙追了上去。
落雪见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方才低声问:“殿下,沈岐可还是不肯和离?”
“嗯,”崔长歌叹了一声,不愿多说只道:“走罢,这一来一往竟是衣裳都湿了。”
……
一晃便是两日已过,当日沈岐赶到军营时便寻来仵作验尸,赵大夫的确是自缢,并非他人加害。
他将赵宣山亲手画押的认罪书分发了下去,少见的发了火,将那些被煽动的将士皆以军法处置,以铁血的手段好生整治了军纪,便暗中开始排查造谣生事之人。
当周钰前来回话时,沈岐正与许大夫说起赵宣山一事的始末,听了禀告,沈岐不敢置信——暗中散布谣言的竟是他父亲的副将,西北军的副帅常远。
他带着人赶到时,常远被脱了甲胄,带上了镣铐,正被两名亲卫压着跪伏在地,面带癫狂。
沈岐坐在主位上,只觉五感交杂。
常远与他父亲是生死之交,数次救过他父亲的命,更是看着他与兄长长大的叔伯。
“燕然关一战,你为何要暗中做下手脚?”沈岐不解。
“自然是为了荣华富贵,”常远吐了一口唾沫,对着沈岐咧嘴一笑道:“你父亲年老,便有心将西北军交到你与你兄长的手中,可是凭什么!我当了十余年的副帅,他凭什么说我无一军主帅之才!”
“哈哈哈哈,他死了,他的长子也死了,可为什么你这个纨绔子弟却能接过西北军主帅的位置!”
周钰见沈岐面色越发阴翳,便将书信递了过去,“将军,这是搜出的书信。”
沈岐接过,打开一看果然都是常远与赫连金日的往来书信,可赫连金日已死,他为何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暗中散播谣言呢?
念及此,沈岐将信放下,极力克制心中怒火,一步步走了过去,拎起常远的衣襟,呵斥道:“说!你颠倒黑白,蛊惑军心是受谁的指使?”
“哈哈哈……你想知道是谁指使我?我偏不告诉你。”常远早就做好了一死的准备,他故意挑衅。
沈岐冷冷的盯着他,下一瞬便抽出腰间的匕首,往常远的手掌上一扎,他继续逼问道:“你说不说!你应该清楚西北军对付细作的那些手段。”
闻言,常远面上一僵,他自是是见过赵宣山死时宛若一滩肉泥的模样。
许是死到临头忽地生出惧意,他大喊道:“我乃陛下亲封的西北军副帅,沈岐你不过暂代主帅一职,你无权处置我!”
沈岐并未接话,他将匕首拔出,只见鲜血四溅,又扎进常远的手掌,只是这一次他偏了一点,不下心削掉了一根手指。
“沈岐!你这是动用私刑,有违昱朝律法!”
见常远仍旧嘴硬,沈岐面不改色的再次将匕首拔出,再次狠狠刺下,这一次匕首落在了他的手臂上,刀刃卡在骨头缝里,沈岐手下却继续用力,霎时间哀嚎声响彻在营帐内。
见常远仍不松口,沈岐还欲将匕首拔出,就见营帐被撩开,他派去常远家中的亲卫回来了。
“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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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府上下近百口人全死了,常夫人与府中少爷小姐都没逃过一劫。”亲卫回禀。
沈岐当即便带着常远去了常府,阖府上下悉数死于中毒。
常远亲眼见到尸体终是崩溃了,他供出了前几日主动找上他的那人,沈岐立刻便派了人去抓捕,却是人去楼空,线索断的干干净净。
彼时,他挫败的回了自己的营帐,却见许大夫还未走。
许大夫问他,“你为何从未怀疑过你的夫人?”
沈岐理所应当道:“为何不信。”
“沈老将军戎马一生,到头来竟被亲信之人所害,你如今大败北离,可军需粮草却皆是你自掏腰包,朝廷的军饷直至战事结束都未送来。”许大夫道。
沈岐沉默,片刻后方才道:“那也不能罔顾敌军来犯而不管,朝廷不给,我此番回京自是会讨要,当着满京都百姓的面,那时皇帝总不好意思再拖欠边关将士的军饷。”
许大夫追问:“你就不怕触了圣怒?”
沈岐答非所问,只说:“那我也不能寒了数万将士的心。”
……
却说将军府内,待沈岐回军营的第二日崔长歌便收拾了东西回了青州城。
不知不觉中,满池子的荷花都快谢了,方才她去沈岐的书房瞧了一眼,满箱子的干荷花,她将今岁最后一支荷花放在了上面。
“殿下,京都来信。“落雪道。
崔长歌问:“可是晏君?“
“正是。”
崔长歌顿了一顿,方才道:“念罢。”
落雪应诺,将那信拆开低声道,傅大人在信中说陛下这段时日确有些精力不济,议政的时间已缩减了不少,又说陛下已念叨了还几次殿下,总说担心殿下回京之后赌气,与傅大人说了好些殿下儿时的事情。
落雪忽地话音一顿,话音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崔长歌瞥了她一眼,问道:“怎不继续往下念?”
“皇后娘娘向陛下提起了您的婚事,说的是……是太子妃的娘家表哥。”
闻言,崔长歌手一抖,手中半包鱼饵悉数撒进了湖里,顿时成群的锦鲤涌来,争相抢食。
太子妃的娘家表哥么?
片刻后,落雪才听到崔长歌轻飘飘的声音响起,“父皇不会答应的。”
她手握监察司,父皇便不可能于她的婚事上松口,这也是她打定主意要与沈岐和离的缘由之一。
落雪沉默的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开口。
太子妃的表哥,京中谁人不知?一个还未成婚便闹出了庶长子,成日里流连于秦楼楚馆的浪荡子。
崔长歌垂眸,盯着争抢鱼食的锦鲤瞧了一会,忽觉无趣,索性便将手中剩下的半包悉数撒了进去。
争罢,争个你死我活。
她记得替皇兄选太子妃时,母后还曾对她说起过,太子妃贤良淑德,唯一另母后不满的便是她那不成器表兄。
可如今为了将她划入皇兄的麾下,母后竟欲将她嫁给那个浪荡子。
何至于此呐。
思及此,崔长歌眼中寒光闪过,她侧首吩咐道:“回书房,一晃三年已过,本宫也该书信一封,宽慰宽慰父皇的拳拳爱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