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散发令人不喜气息的怪物,俨然是个邪修。
邪修体内寄居名唤“影”的邪物,若修行顺利还能维持本来面目,可若不能及时供给“影”生灵之气,便会受其反噬,以至落到非人非妖的下场。
这模样的邪修已无法回头,多数会放弃诓骗招数,改换更直接的修行方式,如假冒神灵、练人成尸、吞食生魂等,无所禁忌。
燕白遇到这样的怪物,惯来不愿多说,正要收了对方,却见这邪修身体一软从她手中滑落,伏地瑟瑟抖动,边哭嚎道:“大人饶命!小的只是误入此地,饶命啊——”
燕白掩耳,待他嚎完,才道:“迷路了?”
黑雾乖顺,频频点头:“是、是。”
她“哈”了一声:“你看我信不信。”
月陵守卫森严,当年她进来都费好一番功夫,一个邪修还能在那么多双眼睛注视下走到这?
她问:“这密道是你挖的?”
“不是、不是。”
“嗯?”
长绒下小豆眼硬是挤出几滴眼泪:“是!是我挖的!大人饶命,这非我本愿,都是那妖物要我这样做的!我是无辜的!”
“是何妖物?”燕白信步行至河流前,水面静到没有涟漪,却也看不出异常。
邪修吞了吞口水:“一只北海大妖。”
燕白话语微顿:“北海?”
“正是,那只大妖与同伴潜伏此处,说月陵气数将尽,北海要趁势攻下人族,还告诉我思过崖上平日无人,让我藏身那处。”
“这两妖是何模样?”
“我见到那只是蛇妖,眼珠子是绿的,还有一只没见过,听他说是只鲛。”
绿眼?燕白知道是谁了,没想到那蛇妖躲在月陵。分明苍莽山妖物,却假借北海名义,所图不浅。
今年入门新弟子,恐怕不简单。
邪修见她不语,冷汗涔涔,继续回忆:“听他说那鲛人身长数丈,尾巴是蓝黑色的,嗯……还有眼睛也是,极为擅长隐匿,很厉害,还有、还有……”
燕白越听越古怪,打断他话:“既要你藏身思过崖,又为何来这里?不知道这什么地方?”
邪修浑身抖了一下,瑟缩着指向那漫天浓雾:“知、知道,所以才一直在这里不敢过去。”
燕白低笑:“不敢?我看你胆子挺大的。”
密道都挖到姜家主峰了,还如此胆小?
邪修能感知她身上可怕的威势,不敢隐瞒:“这峰上有很吸引我的东西,小的也是没忍住诱惑。”
“什么东西?”
它摆摆头:“尚且不明,所以才挖来找。”
他还特意选了最凶险的一处洞穴,就是以为无人会去,谁知还是被发现了。要知如此,就该早些过河去看。
“密道何时挖的?”
“近两月。”
燕白想到先前执事堂接的任务,那任务上就说瘦云峰附近疑似出现邪修踪迹,夜里有诡异响动,可就是抓不到,原来是面前这邪修。
“躲在思过崖,也算聪明。”
她广袖一扬,邪修还未反应过来,已被收入袖,落入一片漆黑中。
“大人!放了我吧!”
“大人?”
“该死的家伙,快放我出去!”
“我一定要杀了你——”
燕白不理会它叫嚷,这邪修道行不浅,身上那股邪气隔老远都能闻到,顺手完成任务也算意外之喜。接着她结印掩去山洞形迹,飞身到河对岸,走入浓雾。
迷雾中辨不清方向,将外界隔绝起来,燕白试着朝里走了两步,很快反应过来又是一个大型法阵,怪不得从没见过这地方,原来是一处隐匿的秘境。
邪修能找到这里,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此处应当是姜家禁地入口,迷魂阵会将人困住,同时掩藏后方的东西。
她步伐轻灵前行,看似散漫却带韵律,就那么大摇大摆进了阵中,顺利穿过迷雾。
雾散后视线清明,高天广袤。
放眼扫去,天光倾下,山雾缥缈,金顶玉楼背山群立,金芒矞矞,殿前摇曳花海叶浪,檐下数千琉璃天灯,甚是壮观。
推开庄严殿门,一路行去,饶是燕白这般不很在乎宝物的性格,都倒吸一口凉气,险些被晃花了眼。
典籍、功法、秘宝、灵药……塞满了每一间房,如姜落所说,姜家万年底蕴,当真是恐怖,且看那些个单独陈列的灵宝,任拿一件出去都要掀起一番恶战。
眼花缭乱,心脏也跳得不安分,她口中默念“贪不得贪不得”,镇定走过一间又一间。
不说这地方杀阵众多,惊动了姜家人没命出去,每件宝物上都还留了姜氏的特殊印记,纵使幸运些拿灵宝逃了,也要被姜邑那小心眼追杀一辈子。
这玉楼共七层,燕白在下六层好生饱了眼福,才意识到与姜家相比,整个月陵竟都是如此贫穷。
等上了第七层,又是另一番景象。
最高层不似下面那般拥挤,法阵符印皆消失不见。
内室雅致,墨砚香炉一应俱全,长案上却立了密密匝匝的灵牌,肃穆沉抑,靠前几间还有些烟气未散。
这样数个灵堂般的房间连在一起,却并不冷清,更不阴森,只因规规矩矩排放着不少玉简卷轴,倒更像盛装典籍的书房。
燕白拿了桌上几卷散开的书卷来看,发现并不是什么功法典籍,而是一些纪事——正是灵牌上亡人名讳与其生平事迹,详尽到囊括其天赋心性优劣、修为何时破镜、身负哪般荣誉种种,甚至早夭孩童都有这样一份记录。
观其数量之多,恐是每一位姜家先祖死后都留了一份或数份卷宗,如燕白这种无宗无族的妖,看过后震撼到久久无言。
靠后面几间灵牌数量少些,屋内书案上还放着写到一半的长卷,墨却早就干透,看痕迹已放了许多年,估摸着姜邑平日不常来此。
再往后一间,推门却又大变样。
这是很古怪一间房,供了大大小小的玉像,瞧模样是神佛诸仙,像凡人界会祭拜的那种。
燕白一一看去,发觉只是些凡物,给人的感觉却很怪异,更何况种类如此多,位次有序,竟像个仙佛林立的大型神龛,怪诞离奇。
确认上面没有姜家印记后,她拿走了一尊小玉像。
正此时,殿门处传来阵灵力波动,她立刻掩上门,敛去气息。来的人是谁?姜邑?
来人并未在下层停留,而是直奔顶层,看来对这地很熟悉,房门被一间间推开,像是在找什么。
等到了燕白所在这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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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而入,扫了一眼后,却并未很快离开,反而直奔角落处。
来了!
燕白隐匿高大神像后,能看到一角黑衣飘过,虽未试图去探这人身份,却知道不是姜邑。
还有谁?姜家人不都死绝了吗?
黑衣人行至角落,惨白的手抚上一尊金漆佛像,拉长了语调:“原来藏在这里啊。”
——音调古怪,却有些耳熟。
“果然,没死呢。”
燕白听他愉悦笑着,手下金像忽然通身漫出黑气,有个半透明的身影飘出,作势逃逸,却被那只手死死掐住命脉。
虚影是个鬼修,修为很弱,气势倒蛮足,被抓后破口大骂:“什么见不得人的鬼东西?知道小爷是谁吗!快些放手!你、你是——”
“你这姜邑的走狗!折磨小爷算什么本事,有种你杀了我,你敢吗?敢吗!”
“如你所愿。”
苍白指骨微屈,方才还盛气凌人的鬼修一下子哀嚎起来,形影飘忽,痛到疯狂挣扎,鬼身都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放开、放开……”
没料到对方真敢动手,死亡威胁降临到头上,他神色惊惧,下意识去掰那只可怕的手,却是劳而无功。
要死了吗?这次真要死了吗?
不能死、他还不能死!
生命垂危之际,余光忽然瞥到神像后面有个白影。
他艰难抬眼——
四目相对。
是个人。
鬼修虚影愈发浅淡,眼中饱含希冀。
燕白表情未变,并无相助意愿。
霎时,希望变绝望,生的渴望冲上了头脑,他狰狞着面容哀求:“别走,我是、姜燧……救我……”
“谁!”
那只手立刻改换方向,挟着澎湃灵力转瞬朝燕白方向击来。
她无奈吐了口气,熟练地从袖中扯了块黑布蒙面,疾冲出去。
掌心相击的刹那,两人双双后退两步,都惊异于对方的实力。
“你是谁?!”
面前这看不到面容的黑袍人修为不俗,燕白眯眼,当即朝对方虚晃一招,卷了小鬼就跑。
“找死!”
黑袍人身法极快,穷追不舍,他灵力雄厚,燕白却没那么多灵力和他耗,思索一瞬,跃身跳窗,出了楼朝着来时方向奔去。
穿过迷魂阵,便见青山环抱处河流寂静,纵有两位实力不弱的修者交战,杀气四溢,山石飞扬,依旧是无波无澜。
又是临面一击,燕白灵力所剩不多,当即不再犹豫,再接一掌,借力朝着水中坠去。
她本就是海妖,若对方追上来,水中胜算要更大些。
黑袍人见她坠入此河,却并未跟上来,反而背手立于河岸,冷冷道:“自寻死路。”
进了这地方,不论人鬼,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又等了半晌,见没动静,这才转身回阵中。
燕白落入一片激流时,立刻意识到不对。
河水表面看着平静,所有湍流却都藏在水下,她刚一入水,便感觉到强劲的水流,力道之大简直要将人掀翻过去,幸而她昔日栖身海域也不逞多让,才能稳住身形。
但涌动的水纹很快绕成一个个漩涡,朝她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