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养魂珠
    唰唰!唰!

    半人高的漩涡移动速度极快,残影乱飞,观其凶险程度能将人绞死。

    燕白在水中向来无往不利,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刻,闪避间隙,却又惊觉水流更急,数个水涡飞速疾转,攒起巨型漩涡,激荡着惊魂动魄的嗡鸣声,朝她而来!

    可怕的吸力带动周围水势一同舞动,混沌水流中身体也跟着晃荡,拉扯间燕白咬牙,只觉双腿无力,实在碍事。

    哗啦——

    一条数丈长的鱼尾挥出,闪着利光的坚硬鳞片在昏黑水色中潋滟,半透明的墨色尾鳍煽动,朝水面疾驰而去。

    这瞬间,小型漩涡开始一个个消失,流水也缓了下来,水域凝滞一瞬——

    得先从这地方出去!

    双腿化尾,速度提升十倍有余,倏地游到顶上,却发觉上方水面凝成一层屏障。轰!!有力长尾轰击上去,水底震颤一息,水膜却韧性十足,波纹不泛。

    只进不出?

    正此时,整条河变成一道旋流,她整个身体卷入其中,无形的水,力道却如此可怖,她不得不费力稳住身体,眼见着水流更急,轰鸣咆哮声中有人嘶吼:

    “别动!”

    “不想死就停下!”

    燕白动作稍缓,惊觉这水速也跟着慢一瞬,虽变化细微还是被她捕捉到,见此,她索性放弃抵抗,将自己沉入水中,随涡潮去翻转。

    这样可怖的力道,若换旁的修士早没命了,可她本就生于海中,习惯了风浪巨涛,体魄强悍,尚能适应。

    识海中有东西动了一下,是剑灵。她这才意识到一个时辰已到,可剑灵并无太大动静。

    水势愈来愈弱,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平息下去。

    方才那声音接着道:“动作小些,沉到下面去,那里有出口。”

    ——是她方才救走的鬼修。他叫姜燧,是姜家人,应当对这地方了如指掌。

    “这水名为弱水,乃我姜家禁地第一道防线。”

    燕白缓了口气,才道:“弱水?一点不弱。”

    姜燧听罢,得意笑:“没想到吧?这水遇强则强,是先祖千年前自仙山寻来的灵物——”

    说到此,他话音忽而一顿,没了下文。

    燕白变回人身,摸索着水底地势,若有所思:“无形无状,以弱化强,确是没想到。”

    姜燧道:“去最下方。”

    顺着他的指引,燕白往最下面游去,前方分明是青黑的暗礁,可她用力朝前一推——

    整个身体冲出水面的那瞬,差点与某个身影相撞,纵是险险避开,却无意中溅了人一身水。

    还是那片原野。

    白衣修士站立岸边,打湿的碎发贴在额间,眉梢眼角沾着水光,顺着如玉的面颊淌下,无声坠入修长脖颈,他眼眸半阖,长睫上还压着一粒水珠子。

    燕白看着难受,指节微动,忍不住轻轻点上去,悬停的一滴水坠落,漾起道柔和的弧线,溅到衣领子上四分五裂。

    那轻盈睫翼猛地一颤。

    她心微沉,赶忙收了手回来,若无其事咳一声,问:“何时来的?”

    怪不得剑灵没有异动,原来他已经到了。

    “不久。”

    水雾顷刻挥散,衣物变得干爽,莫风月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又默不作声转身走了。

    生气了?倒是稀奇。

    仍是走来时那条密道,一路上只闻衣物摩挲的声音,燕白没话找话:“姜家主如何处理邪修?”

    莫风月道:“一如既往。”

    燕白了然。

    对于邪修,许多年前月陵是一棒子打死的。凡修炼邪术者,要当众废掉修为,处以极刑,鞭笞至死,神魂不存,以儆效尤。这是对弟子的告诫,亦是威慑。

    可后来渐渐发觉,有的邪修是被误导才入歧途,因而对那些没沾过命案的邪修,若诚心悔过,可网开一面,废掉修为,洗去记忆,送往凡人界,同时记录名册,考察数年。

    燕白又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莫风月微微一顿:“不想。”

    “哦。”燕白也面无表情。没意思。

    她捏了捏袖中养魂珠,想到方才姜燧还咋咋呼呼,此刻不知为何没了声息,往珠子中一探,发觉这人竟在她宝物中蕴养神魂,已陷入沉睡,虚影都凝实几分。

    好得很。改日让姜邑带上宝物,百倍赎人,不,赎鬼。

    又回思过洞后,两人各占一地打坐,竟也平和。

    如此过了三日,姜燧醒了。自养魂珠中飘出后,再见到姜氏禁地外光景,他一时心情复杂,喃喃问:“现今多少年了?”

    燕白点着剑柄,猜测这小子该不会失忆:“上清历三十二年。”

    “这样久了……”姜燧怔愣,许久后低头瞧自己半透明的躯体,呆呆道:“原来,我死了吗?”

    燕白回忆起传言中姜家旧事,不由唏嘘道:“死二十年了。”

    姜燧欲哭无泪,似难接受这现实。

    燕白见此,将笑不笑:“你还算幸运,修成鬼修没死绝,怎么,二十年都没适应?”

    姜燧小鸡啄米般点头,耷拉着眼应声:“唉,还是做人更适应。”

    他焉头焉脑环视一圈,见到个熟悉面孔,颓丧的面上带了些惊讶,飘过去围着莫风月转了两圈,问:“是莫少主吗?”

    莫风月微颔首。

    姜燧心中一动,激动抓上他衣袖,喜道:“莫少主记得我吗?姜燧!”

    “嗯。”莫风月沉默抽出衣角:“抱歉,我不喜近人。”

    “知道知道。”姜燧眉眼笑意愈盛,死后再见生前故人总是格外亲切,他小嘴叭叭不见停:“当年你还做过我师兄呢,我那时见你的时候,你就不爱理人,如今一点没变过……”

    烦完莫风月要烦燕白,见人斜倚在石壁上把玩着养魂珠,忽想起方才水底遭遇,面前这人——是妖啊!

    他想问莫风月为何会跟只妖呆在一起,又觉得他不会与妖厮混,八成是被这女妖骗了。

    思忖着是否要揭穿此妖真面目,又想到她方才还救过他,算做恩人。可怎能任由妖物待在月陵呢?

    一鼓作气回头,见燕白手上流光溢彩的养魂珠,又偃旗息鼓了。

    他魂体还很虚弱,那颗珠子能蕴养魂体……

    内心一番激烈挣扎后,姜燧牙关紧咬,慷慨就义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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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伸脖,朝燕白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燕白好整以暇玩着珠子,哼笑声,看出面前这也是个不安分的,恐怕是个大麻烦。完成任务离开月陵前,一定带着这鬼去敲诈姜邑一笔。

    她颇感兴趣问:“你是姜家人,怎么成了鬼修?”

    姜燧热情洋溢的笑倏然垮了下去。他先是看了眼莫风月,见对方一副静听做派,又偷瞄眼燕白,犹豫再三,终是决定抓住这唯一机会。

    “是姜邑!”

    “你们都被姜邑骗了,她是个穷凶极恶的邪修。”

    燕白与莫风月对视一眼,站直了身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这瞬间,姜燧眼眸赤红,鬼身隐有黑气逸散:“你们可知,我姜氏三百余人,尽数死于姜邑之手!”

    凛风呼啸,空荡荡岩洞中静的可怕。

    燕白吐出口气,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她作为新任家主,为何要杀你们?何况姜家那么多高手,她能打得过?”

    姜燧低头,死死握着拳,忽而身子一弯,跪下干呕起来,那种恶心粘腻的感觉好似还停留意识中,久久不能散去。

    他支着身子爬起来,紧绷的背脊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为什么杀人?因为,她根本——不是姜、家、人!她就是个狼心狗肺,贪得无厌的白眼狼!”

    他脑中嗡嗡作响,却还是勉力维持镇定,冷静道:“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姜邑接任家主那日,有位客人宴上喝得烂醉,因其身份不凡,散席后姜燧亲自将人送回峰去,哪知只是离开一小会儿,就发生了那样的惨案。

    彼时孤月半圆,细雨成帘,姜邑站在清辉铺洒的楼阁上,远远觑了他一眼。那一眼,叫他如坠冰窟。

    太安静了,他从未见过姜家这样安静的时候。察觉不对奔入殿内,只看到躺了一地的人。

    颤抖着手指去探鼻息,没有,没有……都死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慌乱中他只想抓住什么,无助喃喃着:“怎么会这样,阿姐……”

    他抱着脑袋转过身,眼中还盛着莫大悲哀,就这样对上一双无悲无喜的冷眸。

    他禁不住打个寒战,这眼神让他害怕,而令人更惊惧的是,她的身上,有太多熟悉的气息,父母、师长、友人……

    那一刻,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甚至不需要得到证实。可他还是不敢信,颤声道:“是你做的?”

    姜邑跨过数不清的尸体,分明衣衫洁净不染纤尘,却带着抹不去的血气,走到他面前,平静开口:“你会是下一个。”

    那一瞬姜燧心中再无任何侥幸,目眦尽裂对着她举起武器,姜邑没动,他却被人从背后打晕。

    闭眼前,只看到一角黑袍委地。

    再醒来时,肉身已死成了鬼修,被封印于姜家禁地。谁料想好不容易挣脱封印,正虚弱之际那个黑袍人又出现了,再然后,就被燕白救走。

    说到最后,姜燧面露绝望:“我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做,或是觉得自己半妖身份太敏感,不敢相信爹娘竟真将姜家交给她,所有人都信任她,这才给了她可趁之机,可笑我喊了几十年阿姐,怎就没看出她本性暴虐,人面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