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先帝的诏书
    小皇帝凶狠地扔下一句不,最终还是让焚殷跟着他回了王府。

    焚殷是保护,也是监视。

    “——你把皇…陛下的侍卫带回来了?!”

    聂同玉咋咋呼呼表达不满,他眉一挑,眼一凝,趁着焚殷在门外的片刻功夫,冲着段春及疯狂输出。

    “你跟陛下怎么回事儿,你怎么进宫的,腿怎么了都给我交代清楚,他对你——”

    焚殷进门报到:“王爷。”

    聂同玉一秒吞话,鸦雀无声。

    防备简直毫不掩饰,段春及叹一口气:“行了,你去找若三玩,焚殷推我去书房。”

    焚殷推上轮椅:“是。”

    好容易送走了聂同玉,段春及捧着一杯热茶,问道:“陛下嘱咐你什么了?”

    “保护好王爷。”

    “没别的了?”

    “别的不能说。”

    “……”段春及哽了一下,有点好笑的把茶饮尽,茶杯落在桌案,清脆的哐啷响了一声:“行,不说就不说。”

    他在桌案摸索片刻,敲开一个暗格,其中只放着一块令牌,上刻一个段字,材质不明,但入手质感温润。

    “拿上这个。”他把令牌递给焚殷,替对方把不能说的说了个遍:“可以随意出入王府各处,你呢,该调查的就查,不用知会我。”

    焚殷接过令牌,好似并不意外,垮着脸古井无波:“是。”

    皇宫内。

    树影叠叠下,光斑细碎,风打假山上,把几颗碎石簌簌滚落。

    一只修长的手拾起石子,姬淮垂下眼,感受着掌心中粗粝的触感,树叶被风摇的沙拉沙拉响,随后落雨一般大肆飘落。

    已经要初冬了。

    宫中事物繁几,段春及偏偏停在了假山。对方绝不是单纯的触景生情,姬淮很清楚,哪个段春及都不会如此简单。

    假山背后的秘密——现在他无法洞察,姬淮站起身,披上李丙真送上的大氅,踏过绿意尚存的树叶:“杨月峥的过往,可查好了?”

    李丙真跟在他身侧,声音微低:“悉数查过,已经派人盯着了。”

    “嗯。”姬淮淡应一声,重生一遭,短短几日竟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比起杨月峥,他更在意的是段春及所谓的病,所有的变故因他而起,可为何上一世他如何困苦,对方都不曾出现。

    偏偏在他获得重生的这一次,段春及回到他身边。姬淮垂下眼,这份真相,他会一点一点抽丝剥茧。

    他绝不重蹈覆辙。

    重生的经验给了他掌握先机的机会,姬淮记得,十月,各地便常有惊雷雨雪不断,再过不久,凉州将迎来一场始料未及的雪灾——天下大乱,由此开始。

    各地起义叛乱,易子而食,他却被深囚皇城,在对方脚下残喘苟活……

    段春及,段春及。

    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刻入灵魂的名字,所有激烈翻涌的心绪埋在平静之下,姬淮忽然拂过光滑的后颈。

    雪灾啊。

    姬淮喃喃自语,他忽然扭头看向窗外,目光穿过飘落的绿叶,混在风里,仿佛一瞬间抵达不可知的彼方。

    “宿乡死在那场雪灾里。”

    王府中,段春及拧眉,这场雪灾太突然,不合时宜,仿佛……

    “为了灾难而灾难?”聂同玉复述着念了一遍,道:“你是说,有人在操纵天象?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他伸了个懒腰:“比若三玩的虫子还匪夷所思。”

    他跟若三常年挤兑来挤兑去,说个什么都要拉踩一下对方,如今依旧,段春及懒得管他俩的恩怨,转而思索起另外的事。

    自姬淮继位后他便没了意识,想必是异魂已经替代了他,时过两年,对方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段春及问道:“这两年,你一直在边关?”

    “对啊,当初不是你说走不开,要守着小皇帝吗。”聂同玉大爷似的翘着腿,面对比自己还小三岁的摄政王毫无规矩。

    先帝在位时,他们两家关系就不错,长辈整日吵嚷也不过是政见不合,偶尔还得先帝来打圆场。

    “我就说会出岔子。”他翻了个白眼,“您含辛茹苦把小狼崽子养大了,他转眼就能给你一口。”

    聂同玉放下腿,看起来终于没那么混不吝:“不是我说你,阿筹,或许当初先帝是好意,希望你们互相扶持,但人是会变的。”

    “我明白。”段春及应了一声,不想在这上多纠缠,他转移话题道:“这两年你我未曾联络,边关如何?”

    异魂若想谋权篡位,必定会笼络身边所有势力,但聂同玉去边关要早的多,若想用他,必然试探,便必然会留下痕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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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给我寄了一封婆婆妈妈的家书么?”聂同玉挠头:“好像是去年开春?不记得了,反正没啥营养,等我想起来回的时候已经快处暑了,左右你不催,就没理你。”

    段春及:……

    异魂的试探,竟然败在意念回复上。

    难得见段春及无语凝噎,聂同玉哈哈大笑,可算唤醒了点良心,他道:“边关还那样呗。”

    “外族早就换了个女可汗,听说是个大美妞,这两年大大小小打过几场,倒是没见过,可惜可惜。”

    聂同玉叭叭不停,叭叭到段春及板起脸:“你还有脸说陛下,他是还小会闹脾气,但他不吵,你如今几岁了?”

    对方嬉皮笑脸作揖:“鄙人聂大将军,二十有六——不劳摄政王殿下费心。”

    这人被摄政王殿下连哄带赶的轰了出去,还了室内一片清净。

    有关自己和姬淮的事情,段春及没告诉任何人,异魂手段尚且不知,他不能牵扯旁人。

    这段清醒的独处时间,大半被他用来回忆与先帝的相处,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也是这样四处浸着冷风的日子,他和先帝待了将近两个时辰,一盘棋始终分不出胜负。

    第七次发现先帝偷偷摸摸挪他白子,段春及无奈的叹了口气,把那句“玩不起就别玩”咽了回去——难怪先帝不让姬淮来,因为亲生崽子根本不惯着他。

    最后棋局以先帝险胜告终。

    先帝长舒了一口气。

    段春及长叹了一口气。

    能把臭棋篓子哄好,也是一种本事。段春及灌了两口茶,麻木不仁的听着先帝抱怨他牛嚼牡丹。

    记忆就这样细碎零散的走着,如每一条归脉的支流,不动声色地令人沉溺。

    他看着先帝赐他葡萄汁却说是酒,先帝逗坏了姬淮找他帮忙,直到那一天——先帝身体每况愈下,却强撑着把诏书递给了他。

    那天窗户半掩着,先帝望着昏白的天际,缓缓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温和又宽厚:“回去吧,孩子,要下雪了。”

    记忆中的低沉声音如雷贯耳,将段春及恍惚着送回了现实。

    他抬眼,不自觉的望向窗户,恰好捕捉天边一抹细碎的雪渣:“…下雪了。”

    那封诏书…是不同的。

    是先帝一定要交给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