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宋听雪难得起晚了些。
起床后他打开电脑,发现昨天发给单主的草稿已经收到了对方的反馈和修改意见,宋听雪和对方沟通后把终稿定了下来,并答应会在一周之内尽快出图,然后匆匆下线。
看了看时间,该出发了。
林可曼让他中午回家吃饭,因为傅家那人会来,不能让对方久等。
为此,宋家特意派车到学校接宋听雪。
走出学校大门,宋听雪等好了一会儿,才远远看到宋家的车朝着这边驶来。
车停稳,宋听雪过去打开门。
“二少爷,来了?”周叔坐在驾驶座上,笑着回头和宋听雪打招呼。
宋听雪点了点头,坐上车。
关上车门,车子启动,宋听雪听见周叔在前面道:“二少爷学校门口没什么临时停车的地方,附近还有违章拍照,没办法,来得早只好在外面多绕了一圈,应该没有等很久吧?”
宋听雪假装没听到他说话。
周叔没得到宋听雪的回应,自讨了个没趣,也便不再对自己晚来的这一会儿做过多解释。
宋时愿和宋听雪一样大,两人念的学校却不相同,宋听雪高考没上一本线,选了宁城本地的师范,宋时愿则上了宁城大学,不过他的专业不是很好,据说是因为成绩擦线被调剂了。
为此,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天,宋时愿还在家里大闹了一番,他不喜欢那个专业,说是想和宋听雪一样学游戏设计。专业分配都已经定下了,不可能再更改。
林可曼和宋父宋先鸣一起在家里劝了宋时愿很久,最后答应可以直接送他和宋听雪一起去国外留学深造。
宋听雪自然是不会去的,他找到林可曼,说自己耳朵听不见不方便,只想在宁城本地好好读完大学。林可曼自然答应,却不想宋时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也不想出国留学了。
“我就念宁城大学吧,”他当时是这么说的,“我觉得宁城大学也挺好的,至少说出去不难听。”
后来宋父宋母才知道,其实是因为宋时愿看上萧家那个萧以恒了。
两人年龄差了六七岁,宋父宋母不可能同意,看得出萧以恒也不怎么喜欢宋时愿,总是说把他当弟弟。这两年光看到宋时愿满宁城追着萧以恒跑,他喜欢萧以恒这事情,已经闹得整个宁城贵圈都知道了。
宋听雪不太关心宋时愿的事,也不知道他喜欢的究竟是谁。他只知道,宁城大学有几个校门外也是不能随便停车的,如果有家长开车来想接学生,只需要和校门口的保安说一声,获得允许后就能直接把车开进去。
每一次,周叔的车都会准确地停在宋时愿上课的教学楼楼下。
能开车进校门这一点,宋听雪的学校也一样。
车子开到宋家门口停下,宋听雪下车进门。
宋家大门开着,似是在欢迎客人。
前厅里,不少佣人都在忙碌,看到宋听雪进来,有佣人给他拿了双拖鞋。
“二少爷回来了,”那佣人笑着对宋听雪道,“先生在家,正在花园招待傅总,二少爷您直接过去就好。”
傅总。
是那位即将要和他结婚的男人。
宋听雪点头,径直前往花园。
花园里的绣球花开得正旺盛,空气里还有桂花的清香,有佣人拿着杆子,正将一棵桂树上的桂花一点点打落下来,估计是准备拿回去晒干了泡茶。
宋听雪从那下面经过,一不小心让桂花落满了他肩膀。
“啊!”佣人看到后连忙道歉,“二少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帮您拍拍……”
说完她便过来,正准备伸手。
“不用,”宋听雪连忙躲开,软声道,“我自己来就行。”
说完他一边抬手拍掉肩膀上的小花,一边继续往花园里走。
“还好你刚才是把花撒在二少爷头上,要是来的人是小少爷,肯定又要挨一顿骂咯!”另一个佣人低声在旁边庆幸道。
宋听雪来到花园中央,看到宋先鸣正坐在茶座边泡茶。
坐在他对面的人,非常年轻,着一身正装,衣襟微敞,剪裁合理,线条流畅的西装将对方健康的腰线和修长的身形勾勒得清晰完美。
他的头发柔软乌黑,骨骼分明的右手执一枚棋子,稳稳落在面前的棋盘上。
“哟,不得了!”宋先鸣倾身,朝棋盘方向看了看,“这棋局可是扰了我好几个月啊!怎么这么轻松就被你破解了?!”
“只是运气好。”低沉而清凉的声音,不带谦虚,也没什么情绪,仿佛只是陈述事实。
“?”宋听雪歪了歪头。
是错觉吗?
怎么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因为佩戴人工耳蜗的关系,外界传达到宋听雪耳朵里的声音多少都有些机械和失真,他也是花了好几年才逐步适应这种怪异的听觉。
对于他来说,能听到就已经很好,不能再奢求更多。
大部分时候,他并不能很准确地分辨出一些人声音的特质。
特别是仅仅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但……
昨天在金色酒吧里碰到的那人,说话声音很特别。
好像有一种莫名的穿透力,裹挟着风雪,能直接越过耳膜,传递到宋听雪的脑海里。
眼前这人和昨天酒吧里碰到的是同一个?
不对。
不知为何,宋听雪又忽然想到了另一个人。
是六年前,他刚被宋家认回那会儿。
那时候他还是个聋子,宋家夫妇答应了要带他去大医院植入人工耳蜗。之前他在福利院里接受的是特殊教育,学的东西和正常学校不太一样。
林可曼说,戴上人工耳蜗,他就和正常人没差了,应该接受和正常人一样的教育。林可曼会动用关系,帮他转到宁城的普通学校,前提是在转学之前,宋听雪需要跟上普通学校的学习进度。
这对于宋听雪来说很难,宁城的教育资源和特殊学校没法比,那些习题册上的习题,在宋听雪看来就像是天书。
宋家没人能教他,因为宋家没人会手语,那些习题册也都是从宋时愿的房间里搜罗出来的,那一年宋时愿念初二,还有一年他就要中考了。
宋家夫妇想让宋时愿帮宋听雪补习,他们说,宋时愿不会手语没关系,两人可以写字交流。
他们的原话是:“小愿,你是弟弟,应该帮哥哥,听雪已经很可怜了,他从小流落在外,不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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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多少苦,这些苦,他可都是替你吃的。”
宋时愿听完这话,炸了。
他在家里疯狂摔东西,疯狂哭闹,并喊着:“是我愿意的吗?!当初是我让护士把我们两抱错的吗?这个苦是我让他吃的吗?”
“那你们就把我送走好了!”宋时愿又道,“把我送到那个季听雪从小长大的山沟里,让我自生自灭吧!”
“小愿,你说的什么胡话!”林可曼忙心疼地哄他。
从此以后,宋家再没人提过让宋时愿给宋听雪补习的事。
当然,宋家夫妇和宋时愿的这段对话,宋听雪当时是不知情的。
那时候,他坐在宋家给他收拾出来的小卧房里,正绞尽脑汁地做面前习题册上的习题。
那些题目太难,宋听雪做不出来,做得脑壳疼。他的身后,门大开着,房门外,宋时愿大声地摔东西,大声地和宋家夫妇吵架闹脾气,但他们说什么,宋听雪一点儿都听不到。
还是宋听雪植入人工耳蜗后,偶然在宋家听到佣人们背地里闲聊才得知了这些。
不过他不太在意了,那时候他已经转进了普通学校,跟上进度依旧艰难,学习耗费了他太多力气,每天都学得脑瓜嗡嗡响。
他遇不到好的补习老师,在那之前,宋家夫妇给他请过几个会手语的补习老师,但效果都不太好,宁城中学的教学质量是一等一的,会手语的补习老师本身就没那么好找,更别说既会手语,又教得好的。
大部分时候宋听雪都是自学。
后来他戴了人工耳蜗,又要花很多时间去适应听觉,一边练习一边赶学习进度,对他来说日子过得很黑暗。
之所以高考只考上师范,也是因为宋听雪的学习基础实在太薄弱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已经比以前好多了,他很满足,也不后悔。
毕竟他又能听见声音了。
依稀记得,刚来到宋家那段时间,他趁着太阳好,把小桌子搬到花园里学习,也是桂花飘香的秋天,有个人在他的桌边停驻。
宋听雪抬头,只看到一个逆光的身影。
那时候阳光很盛,有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宋听雪的习题册上。
对方嘴唇张翕,宋听雪听不见。
他就蹲下,拿过宋听雪手里的笔,把他正在做的那道习题的解题步骤列给他看。
等对方列完,宋听雪才发觉自己根本没理解这道题的意思,他做错了答案。
对方的解题步骤简洁易懂,比补习老师讲解得要高明得多。
“谢、谢……”宋听雪一字一句,很用力地感谢他。
他听不见,不知道自己的发音对不对,想了想,又抬起手,竖起一根大拇指,指节轻轻往下压了压。
谢谢。
这是他用手语比划的意思。
对方不知道有没有接收到他的谢意,只是站起来,点了点头,随即很快离开了花园。
那时候,那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和他昨天在金色酒吧洗手间里遇到的男人很像。
现在,他好像想起来了。
原来是那个人。
那个六年前在花园里教他做题的人。
也是他即将代替宋家联姻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