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井闼山学院的体育馆里，排球撞击墙壁的嘭嘭声不断。
一夜没睡好的佐久早在训练中频频走神，出界了好几个球，古森察觉到不对劲，跟饭纲队长说了中止自己的训练过来，“圣臣你还好吗？感觉肩膀又不舒服了？还是说……”
担心幼驯染会讨厌消毒水的味道？
佐久早看他两秒，移开视线，“阿琉回国了。”
转头，助跑起跳，用力扣下一个球——还是出界了。
佐久早圣臣走到场外动了动胳膊，感觉有点不舒服，主动中止训练，拿起水杯在古森身边站定，补充身体流失的水分。
古森憋笑，“那不是很好嘛。”
“……”
佐久早圣臣拿着水杯走开，不想再跟这个幸灾乐祸的表哥沟通。
集合的哨声响起，他握紧了水杯，空气中汗水的气味弥漫，比平时更让人心烦意乱。
终于要来了吗？琉。
今年为了队员能专心打ih，春上教练特意推迟了排球部的招新，一直到今天排球部才正式招收一年级新生，琉应该会跟着一起过来。不然的话，琉大概在一个人来排球部的路上就已经回去了。
毕竟他最怕麻烦了。
佐久早圣臣放下杯子，低头站到队伍里。
教练站在最前面，背着手面对着众人，表情严肃，“今天白天的训练暂停，排球社有一年级新生加入，大家都认识一下。”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一年级的新生排着队进来，齐齐鞠躬，
“请多多指教！”
二年级的云居琉排在最前面，学着其他人的样子鞠躬，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时候能回去睡觉。
他刚回日本，迫切需要调整一下时差。
然而互相认识的环节过去，井闼山的教练紧接着就宣布，他将会在下午组织几场3v3练习赛，用来考察一下新入部的成员实力，如果不想参加可以提前离开。
困到连眼前是谁都看不清的云居琉第一个就想走，余光扫了眼一年级的新生，没人动，瞬间放弃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出去，好尴尬的。
反正他拒绝。
井闼山学院的排球队很厉害，历年都作为最有冠军相的一号种子队参赛，井闼山排球队并不缺成员。
虽然缺新鲜血液，但奔着王者井闼山和“常胜”来的人也从来不在少数。
云居琉刚刚回国，并不认识身边这些人，也不清楚他们实力如何，过于困倦的脑子让他无法集中精神思考，直到热身的时候，听到身边的人的讨论声，云居琉才打起精神观察对面。
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好像是自由人，初中拿过奖，身高170左右，发型有点奇怪，像个榴莲头，
不过这是人家的爱好，云居琉看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再远一点，有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应该是双胞胎，他们一个是主攻手，一个是二传，或许会很有默契，说起来，他们和那个发型奇怪的自由人抽到一组的时候，自己这边的人一下子就消极了呢。
再看自己这边……
云居琉视线刚转过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云居琉疑惑抬头。
“喂！你之前有打过排球吗？”
“……”
现在的学弟都这么没礼貌的吗？
云居琉看了一眼就无趣地收回视线，偷偷对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幼驯染眨了眨眼。
看到幼驯染抬眼看过来，然后低头挪开视线去看地板，云居琉满意收回视线。
苍井梧气得要爆炸，
“喂！不要无视我啊，我跟你说话呢！！”
是跟自己完全不同的性格呢，云居琉心里叹了口气，随口敷衍，“打过，但不多，基本都是在给别人当陪练，技术不是很好，你还有想知道的吗？”
“………没……啊？陪，陪练？”苍井梧深呼吸抬手捂住胸口，表情沉痛，转过身，两条胳膊垂在身前，像两颗枯萎的野草，随着主人的走动飘荡，连背影都散发着绝望的味道。
“那我还能赢吗？”
这句话说的特别小声，在苍井梧转身时飘过来，但云居琉还是听到了。
忍住笑，云居琉喊住他，
“你摸高多少？”
“335……”声音几乎是飘过来的。
“身高呢？”
“187cm。”
“187？”云居琉重复了一遍，轻声道：“那么，尽可能跳得更高吧。”
“？”
“187cm能跳335已经很高了，你身高是……182cm吧？难道说你能比我跳的更……”苍井梧一脸“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愤愤回头，对上眼前的据说是二年级学长的家伙温和如初的眼睛，莫名其妙地冷静下来。
……他才不要输给这个只是陪练的家伙，抱着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苍井梧咽下没说完的话，冷哼一声，“……知道了。”
云居琉挑眉，看着他回到人群里跟学长们交谈，收回视线继续做热身。
会赢的。
他想。
……
“苍井，发个好球！”
苍井梧将排球高高抛起，助跑，在球达到最高点时狠狠拍下。
“咚”——一声。
1：0
苍井梧发球得分。
苍井梧吹了个口哨，挑衅对面的对手。
云居琉额外收获一个得意的眼神，附赠来自周围一圈人的注视，更想笑了。
他是什么小学生吗？
“别在意别在意。”
“一球而已，下一球拉回来。”对面的双胞胎二传安慰已方自由人，主动调整队形应对苍井梧的发球。
苍井梧冷哼：“想都不要想。”
排球在掌心旋转几圈，再次被高高抛起——
“嘭”地一声，界外！
1：1
苍井梧一瞬间失去了色彩。
已方自由人手忙脚乱安抚：“别介意别介意！”
啊，怎么看都觉得带着这个人赢有点难呢，比赛才刚开始，云居琉已经感觉到了头疼。
下一球，对手发球局，
自由人接住了球，虽然是用脸接的……
苍井梧分外捧场，大力鼓掌，“接得好——”
云居琉托起球，苍井梧在拦网右边起跳，扣球。
拦网：“One touch！！”
榴莲头自由人再次救起球，把球传到二传所在的位置。
双胞胎二传托起球，没有任何的交流和预兆，双胞胎之前的默契完全展现，
主攻手从后排起跳，直线扣球！！
“嘭”——一声。
球贴着苍井梧的脸砸到地板上。
1：2
比分很快被反超。
云居琉依然没有调整队伍站位。
“临时组成的队伍，没有丝毫的默契”，这是他们的弊端，无可否认。
一个队伍的默契是在一场场比赛、一个个扣球中培养的。没有默契的队伍，即便换了站队也无济于事，不如保持原样，让每个人按照最习惯的方式扣球，保证“1+1＝2”。
云居琉仔细观察对面的站位，在己方自由人将球传到自己的位置，在所有人，包括苍井梧在内都以为云居琉会把球传出去的时候，手腕一转，
二传扣球！！
2：2
双胞胎没有对视，但表情如出一辙的凝重，他们知道，这个人绝对没有最初表现的这么好对付。
场上气氛明显紧张了不少，只有苍井梧还在执着于上场前问云居琉的问题，
“你不是没打过几次比赛，而且只是陪练吗？”
云居琉侧过脸看他，困倦让他比平时更加烦躁，“现在在比赛，而且……”
我干嘛要跟你解释？
他并没有说出来，但苍井梧从他脸上读出了这句话，拳头硬了。
第一局输了。
毫无意外。
他们配合得实在太差，队员之间的默契不是一场比赛能弥补上来的。
……
直到第二局开局，云居琉一方依然处于劣势。
3：5
“尽可能往没有拦网的地方跑。”
经过苍井梧时，云居琉压低了声音嘱咐。
……
7：11
佐久早拿着毛巾，面无表情站在场外，视线一直在幼驯染身上。
……
19：18
比分开始反超。
双胞胎再次更换站位，全力去拦苍井梧。
……
在众人快要忘记时，云居琉再次二传扣球，再次拿下一分！
24：22
云居琉一方先拿到局点！
双胞胎里的二传手抓着衣服的下摆擦汗，第一次感觉到艰难，以往每次比赛，即便对手再强，他们也总是能凭借双胞胎之间奇妙的心灵感应和过硬的实力获得胜利，这次……
不管怎样，要赢的啊！
双胞胎对视一眼，两双眼睛死死盯住对面。
球再次到了云居这边。
“把球传给我！”
苍井梧冲到拦网前，起跳——
前方是一片坦途，身后有可靠的队友，他只需要，用力把球扣下去就好了！
没有哪个攻手能拒绝这样的扣球！
云居琉只用了0.5秒规划好球路，高高托起球，球来到苍井梧最喜欢的，离网较远，又有点偏高的位置——那是前面多次试验得出的结果。
苍井梧狠狠拍下——“咚”！
司线员下举旗帜。
界内！
第二局赢了！！
……
第三局。
25：17结束，云居琉一方取得最终胜利。
云居琉额前的发丝被汗打湿了一点，有点狼狈，虽然赢下比赛的过程很累，但看到努力得到了回报，更多的还是愉悦。
他用手撑着膝盖想要站起来，刚站直就被一块毛巾迎面盖住脸，“擦汗。”
佐久早的声音。
云居琉手一顿，原本拿掉毛巾的动作变成按住毛巾，嘴角上扬，“乖巧”擦汗。
就知道臣臣不会真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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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气的。
……但是，为什么总感觉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记错了吧？云居琉打了个哈欠。
春上教练眼睛放光，宛如两个超大功率电灯泡，盯着云居琉，像盯着什么超级大宝贝。
大宝贝?云居琉手动合上嘴巴，默默把自己藏在佐久早身后，开始后悔自己赢下比赛的决定。
时刻关注着幼驯染的佐久早圣臣察觉到他的动作，还有教练格外热情的注视，下意识想到另一个地方去，但想到琉的性格，佐久早动作顿了一下，默默往前一步，帮他挡住被归类于“麻烦”的视线。
然后春上教练不乐意了，他换了个位置，直接招手叫云居琉过去。
云居琉：“……”
看来是躲不过了，云居琉把毛巾塞给佐久早，往教练所在的方向走，动作丝滑得差点把古森吓心脏骤停，然后就看到他那个洁癖又毒舌的表弟无比自然地接过毛巾，叠好放在一边。
嘛嘛，幼驯染果然是不一样的。
不过他们已经四年没见了，还能这么亲近，古森是真的没有想到。
毕竟这俩最初认识的时候，可是一个比一个冷淡呢。
想到当时的情景，古森差点没绷住笑出声，叫上佐久早一起围到教练旁边。
“你在法国真的没有打过几场比赛吗？”
春上教练看着云居琉啧啧称奇，天才的二传手啊，真好，虽然他们井闼山不缺天才，但谁会嫌天才少呢？
云居琉纠正：“没有打过正规的比赛，大多时候都在给校队做陪练。”
“这样啊……”春上教练想到校方对他成绩的重视，有点可惜，但还是不死心问了一句，“云居同学，如果让你做候补二传，平时跟着排球队一起训练，你愿意吗？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学习？”
云居琉一顿，“不会，但是……”
“不会就行，之后你的训练量可能会很大，做好准备。”春上教练大松一口气，在云居琉名字后面打了个勾。
“但是”两个字从他的左耳朵进去，转头在右耳朵掉了出来，一点没被留在脑子里。
“春上教练……”云居琉拒绝在学习中参加过多的训练，试图再次开口阻止。
“我我我，那我呢？”
苍井梧努力扒开身边两位高大的学长，让自己的头从中间露出来，满眼期待，他这么厉害，教练应该会给他安排更多训练量的吧？
这样才符合他未来井闼山王牌的身份嘛！！
“你啊……”春上教练眯着眼打量苍井梧，忽然露出一个有点危险的笑容，“放心，你的训练量也不、会、少、的。”
苍井梧激动欢呼：“Wow！”
他就知道！
被打断的云居琉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可怜的学弟。
从他扣的球里，出界比界内多了近两成的情况来看，他的训练量多的估计不是一点半点呢。
然后他就被打了。
佐久早打的，很轻的一下，他本意是想提醒琉注意控制表情的，做完这个动作，自己反而陷入了苦恼。
毕竟四年没见了啊，虽然以前经常会这么做，网上也会经常聊天，但放到现实，果然还是会觉得生疏啊。
云居琉看出来了，叹气，捂着后脑勺控诉幼驯染，“臣臣你怎么打我，你不爱我了！”
被这句话震了一下，佐久早沉默，好一会才道：“……别乱说话。”
“哦。”
“你干嘛打我？”
佐久早目移：“……忘了。”
“？”
行吧。云居琉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转身去拿自己放在一边的水杯，正好对上身边的人八卦的眼睛，云居琉觉得他可能是四天没睡觉脑子不好使，现在情况恶化影响到视觉神经了。
不然怎么解释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佐久早圣臣回以平静的凝视：“没什么，只是告诉了他们你是我的幼驯染而已。”
云居琉点点头，明白了，有点感慨，“看来圣臣在学校很受欢迎呢。”
佐久早沉默，“……不是。”
“……嗯？”
云居琉CPU高速运转，眼睛快要变成豆豆眼了。
古森憋着笑给佐久早打圆场，“大家只是震惊这家伙竟然会有朋友啦，琉君不用担心。”
古森和云居琉也是认识的，只不过云居和佐久早因为是邻居的原因，关系要更好些。
“哦！原来你就是佐久早的幼驯染啊，你们认识就好。”春上教练突然出声，低头在本子上写了什么，递给云居琉，国字脸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微笑，“那么，后面你们的配合训练加倍，今晚开始，你可以的吧？”
云居琉按着太阳穴，感觉自己呼吸有点困难，“教练，我和佐久早学长其实……”不熟……
佐久早无情打断：“他可以。”
“？？？”云居琉回头看幼驯染，他是boke吗？
佐久早圣臣侧眸看他，“琉，不要在心里想不礼貌的事情。”
云居琉震惊：“哈？！”
他怎么知道？
古森：“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