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之后,沈秋绥便没有来看过边雪明,好边雪明身强体壮,堪堪两日便下了地,活蹦乱跳的。
边雪明病一好,马上就想去找沈秋绥。
只是惹人生气了,总得想法子道个歉才好,不说上一世,就现在来说她也是怠慢了人家的。
她遣了青竹去拿了那御赐的百年老参,边蹦蹦跳跳地往霁月轩走去。
霁月轩,原本是将军府闲置的院子,为了迎接沈秋绥,府中的管事江嬷嬷专门请了京城有名的老先生提了这三个字。
青竹快步跟了上来,歪了歪头,有些不解道:“小姐为何要送东西的给那秋绥公子?”
边雪明摇头晃脑:“自然是因为我怠慢了人家,总得道个歉才是。”
“可秋绥公子分明是寄人篱下的,小姐何必如此。”青竹跟在边雪明身边,双手交叉在身后晃来晃去。
“青竹。”边雪明面色一冷,转头看着她,皱着眉头,严肃道,“这种话你往后切不可再说,秋绥哥哥的父亲与爹娘多年好友,如今沈叔父救驾而死,圣上自然是会关注秋绥哥哥,你这话传出去了你家小姐可保不下你。”
上辈子,她给沈秋绥下药后,事情传入宫中,皇帝禁了她半年的足,府中的丫鬟小厮全部被整治了一番,若非她借爹娘军功狐假虎威,苦苦哀求,将军府不知要死多少人。
毕竟沈叔父救驾而死,此时皇帝心中对他这自幼病弱的独子更是格外心疼,若让皇帝得知沈秋绥在将军府过苦日子,那她的好日子可就没了。
“青竹知晓了,小姐。”青竹瞪大眼睛,感到有些后怕。
边雪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闷声走着,至门外,边雪明停下脚步,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手中的木盒。
她醒来那时见到沈秋绥因为那碗药,心中着急,未曾来得及紧张,此时回过神来要去见他心中反倒升起几丝胆怯。
说到底,重生了并不不代表过去的事未曾发生过,只是沈秋绥不记得罢了。
她真的要像上辈子一样去纠缠他吗?
他会不会像上辈子一样被她害死?
边雪明在害怕。
“小姐?”
青竹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边雪明回过神,长长地叹了口气,待砚清通报后,扬起笑脸走进了屋。
徒留青竹,砚清二人在门外面面相觑。
这屋子中烧着炭火,沈秋绥却还是披着保暖的披风,正坐在桌边看着什么。
边雪明眼眶有些发热,沈秋绥的身子实在不好。
今生定要想法子给他养好了,万不可再落得个英年早逝的结局。
边雪明见沈秋绥手中端着本书看得入迷,未曾注意到她,便放轻脚步走上前。
沈秋绥眼前突然昏暗下去,他抬头,只见一明眉皓齿的小姑娘背对着窗子,阳光自她身后倾泻而下,散落的发丝在光芒中熠熠生辉,像是天上来的小神女。
沈秋绥却是面色一变:“边雪明?”
下意识将手放到腰间捏住一抹药粉,良久,方才反应过来将手虚虚搭在腿上,他心中到底是对她有阴影。
“秋绥哥哥!”边雪明笑着,自身后拿出那雕刻华丽的木盒,“这个给你!”
沈秋绥皱了皱眉,那盒子上盖了个印章图案,这个图案他眼熟得很,父亲死后皇帝赐予了相当多的抚恤,包括金钱布匹,乃至于各种物件,那些东西上都有这个图案。
“御赐的东西你也敢拿出来随便送人?”
边雪明眨巴眨巴眼睛,打开盒子,将那百年人参给沈秋绥看,说道:“这东西赐下来不就是给人用的嘛,到时候我把盒子留着就行了。”
沈秋绥被噎住,哪有人这样的,御赐的东西象征着皇帝的恩宠,谁不是好好收着,别说转手给他人,就是磕了碰了都得小心皇帝问责,也就是边雪明这傻子才会这般随意。
可是沈秋绥不知道的是,也就是他,边雪明才会拿出来这些东西。
说到底,只是他一人的偏宠。
“我不要。”沈秋绥重新拿起书,不再看她。
“这东西我又用不上,放在我那库房里可不就浪费了么?给你才算是物有所值。”边雪明蹲下身,露了个脑袋在桌子上,闷声闷气说道。
沈秋绥不答,边雪明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二人之间便就此陷入沉默。
边雪明有些不理解,怎么有人好东西都不要呢?好像多活一世她还是不了解沈秋绥。
在这诡异的沉默中,青竹走了进来,蹲在边雪明耳边小声说道:“小姐,木家表哥来了。”
“谁?”边雪明思虑被打断,一时之间未曾回过神来,歪头问道。
“夫人娘家那边的木锦堂公子。小时候还来过将军府呢!小姐你忘啦?”青竹说道。
边雪明眨巴眨巴双眼,费劲回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么个人来。
木锦堂,江南木家次子,木家以经商发家,个个都是经商的一把好手。唯独木锦堂,幼时抓周时,身边铺满了银子,算盘一类物品,他偏偏一伸手,抓了一把未开刃的匕首,拿到手中便开始乐,笑嘻嘻地抱着死活不肯松手。
木家子嗣稀薄,早年出了个武娘子木舒怀,后来与夫君去了边疆,好几年未曾回来,众人只担心她哪日死在边疆都不好收尸。
而现如今,又出了个武呆子木锦堂,木家不可谓不担心,将人留在江南养到二十岁,实在犟不过,只得放了人去考武举,未曾想到木锦堂只一次考过了乡试得了个武举人。
没办法,木家人只得多招了些护卫,放了这孩子去京城参加会试。
木锦堂是个贪玩的性子,一路上走走停停,踩着科举春闱的尾巴到了京城,好在大齐的武举往往比科举晚个半个月,他这也算是踩着点到了京城。
待边雪明费劲巴拉地将不情不愿的沈秋绥哄了出来时,木家表哥已经被管事婆婆迎到了大厅。
边雪明有些奇怪,沈秋绥不是不认识木家表哥么?他一个最重礼仪的公子哥,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边雪明一路想着,走到门口时方才回过神来,只见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少年站在屋内,他束着高高的马尾,身穿一袭深蓝色长袍,瞧着是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木锦堂看到边雪明,当即扬起笑容朝着她挥手:“表妹!”
少年唇红齿白,眉眼弯弯,瞧着是江南少年的长相却又像是无际原野上热烈燃烧的烈日,充满生机活力。
边雪明有些愣住了,心中不由得想,若是生来健康,沈秋绥是否也会像这般阳光开朗。
沈秋绥自出生便是一副病弱模样,幼时不知花了多少银子,又耗了多少药材才留下一条命,为他看过的医者皆说他活不过十二。可他那失去爱人后不愿再失去独子的父亲不信邪,求了无数人寻来了传说中的神医,终于是养他到十七。
又为了他一个人不被奴仆欺负,强撑着在清醒时让人快马加鞭送了封信去往边疆,托了自幼一同长大的好友,将独子送到将军府。
明明是为了他能好好的活下去,可偏偏,那几年是沈秋绥一生中最痛苦的日子。
边雪明思及此处,几乎要落下泪来,她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她害死的何止一个沈秋绥,她还毁灭了一个父亲唯一的念想。
“雪明表妹?你在想什么呢?”
边雪明回过神来,那坐在凳子上的少年不知何时凑到了她的面前,弯着腰,在她的眼前晃着手。
“没什么,表哥坐。”边雪明行了个礼,寻了个位置待沈秋绥坐下。
“外祖母早已来了信,只说表哥要来京城参加春闱,只是雪明未曾想到表哥带了这么多护卫,只收拾出来了两个耳房,只怕还需要些时间让仆从们再收拾两个出来方才住得下这些人。”边雪明等二人坐好,方才说道,“最迟未时便可全部入住。”
木锦堂回道:“没事!早在来将军府之前我就差人去买宅子,算算时间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办好了手续,到时候这些护卫一起去那宅子里面住就好了!”
边雪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万恶的有钱人!
她就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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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一瞬,木锦堂已经兴致勃勃地问起了坐在一旁慢慢悠悠喝茶的沈秋绥。
“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木锦堂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全是好奇的神色。
“在下沈秋绥,如今借住在将军府。”沈秋绥放下茶杯,答道。
“我也要借住在表妹家!我与公子真是有缘!”木锦堂兴冲冲说道。
沈秋绥不曾接话,木锦堂,上辈子他也见过此人,与他完全相反。
他先天体弱,连命都是从阎王手中抢回来的;而木锦堂此人生来便有神力,天生的将军。
上辈子他困在了这将军府,至死也未曾参与春闱踏入朝堂,而木锦堂短短三年便成了千户锦衣卫,未来不可限量。
边雪明突然福至心灵,沈秋绥不想搭理表哥,虽然不知道为何,但边雪明出声岔开了话题:“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用餐吧。”
“好呀好呀。”木锦堂笑,沈秋绥也无声点头。
最终,三人在府中用了餐,边雪明便领着木锦堂去挑院子了。
三人向着西边院子走去。
木锦堂兴冲冲地向前跑着,好几个院子仅仅在外瞟了一眼便直接走了,直到路过那有着巨大红枫树的院子时,他双眼亮晶晶的,他问道:“表妹!我要这个院子可好!”
边雪明看了一眼便拒绝到:“不行。”
木锦堂向来心大,也不问为何,只往前走去,却在下一个院子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有着荷花池的院子,只是现在那池子里只有残留的荷梗,池子中间一座小小的凉亭,是江南庭院的布置。
“表妹!我要这院子可好!”木锦堂站在荷花池边喊道。
“自然是可以的。”边雪明也笑。
只有沈秋绥有些生无可恋的样子。
以后可没清净日子过了。他长叹一口气,默哀。
木锦堂此人,极为闹腾,卯时起子时睡,似乎于他来说休息是什么非必要的事情。
上辈子他便是住在这院子,卯时开始便练武打拳,时常与护卫比武到半夜,时不时还要爬墙唤他一块玩,丝毫不在意他是个随时可能去世的病秧子。
在上辈子,这样的日子直到木锦堂得了皇帝赏赐的宅子,方才结束。
木锦堂开始领着丫鬟小厮收拾这院子,沈秋绥飘着魂回了自己的霁月轩,见了那桌子上的木盒,又是长叹一口气。
这烫手山芋可如何是好。
用也用不得,还得承了边雪明的情,烦死人了!
“砚清,将这木盒小心些收起来,切莫弄丢了。”沈秋绥喊道。
*
一晃,三日便溜了过去。
这三天边雪明每天卡着点来霁月轩刷脸,有时是带着什么小礼品来,有时就干脆空手来蹭饭,有时带着她喜爱的爱情流话本子蹲在沈秋绥面前大声朗读,还有些时候什么话也不说,就坐在那棵红枫树上看着沈秋绥看书。
而木锦堂,因着会试即将到来,每日都在院子里拼尽全力地练武,然后他发现了一个乐子。
那便是那个他没要到的院子里,时常传来二人打闹的声音,于是木锦堂这三日除了练武,便是趴在围墙上看着戏。
好一个劳逸结合。
如此,三个人除了沈秋绥都很是满意。
这日是春季难得的大晴天,也是三年一次的武会试。
边雪明与沈秋绥二人难得起了个大早,驾着将军府的马车送着木锦堂前往会试地点。
“表哥加油啊!”边雪明站在马车前鼓励道。
沈秋绥怀中还抱着汤婆子,见状也轻声说道:“木兄加油。”
木锦堂一双大眼睛熠熠生光,他点了点头,表情严肃道:“我一定能考上。”
“一定能!”
“嗯!”
待木锦堂消失在二人视野里,边雪明轻轻推了推沈秋绥,道:“秋绥哥哥,你看我们二人像不像那种送孩子参加科举的爹娘?”
“别乱说。”沈秋绥闭了闭眼,转身回到了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