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黑店1
    孟若原本是一只浪迹天涯的虎妖,靠着天生神力,帮浪谷山的小妖小怪们驱赶了几次捉妖人,因此结束了流浪,在此住了下来。

    这么一住,就是二十年。

    小妖们本来看着孟若力气大,凶悍,以为终于来了个救星,结果相处下来,一个个无不怨声载道。

    原来这山又早被众妖们分刮了,各有各的地盘领地,孟若作为闯入者,初来乍到,并不受欢迎。

    又因她不会看妖的脸色,平日里照样走东窜西,哪管你的我的,见到果子就摘,遇到猎物就捕,小妖们越发不喜欢。

    当然就孟若一个妖,吃吃喝喝拿的不多,还是小问题,最让妖讨厌的是,她太他娘的爱管闲事了。

    邻里斗嘴要管,地盘相争要拦,最后还不让吃人肉。

    也不知她哪来的千里眼顺风耳,一些悄咪咪上山砍柴打猎的人,她总能第一个发现。还没等小妖们摩拳擦掌,霍霍向人,她就把人打出去了。

    每每如此,时间一久,不仅妖们打不了牙祭,浪谷山连点人味都没有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家伙真的是个“大魔王”,但凡她觉得无聊的时候,就把魔爪伸向小妖们。

    心情好的时候,净折腾,小妖们血气旺,破坏力大,她就硬按头叫小妖拉伸带打太极,说是修养心性。

    可妖需要什么心性?

    妖怪们一个个火急火燎的,都闲不住,搁哪划弄半个时辰的时间,比坐牢还难受。

    当然她也有心情差的时候,这种时候不一定,但每月一定有那么几天。

    这时候她就会开始捉弄妖的游戏。

    比如当庭广众之下,戳穿眼神暧昧,暗地行事热烈的偷情者——当然妖们不觉得拉拉扯扯,你舔我我舔你,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一旦被放在台面上,礼义廉耻讲多了,还是会不好意思,虽然不多,还是有点。

    当然讲的最多的还是揭穿谁偷藏了谁家的果子,或是谁又说谁的坏话,诸如此类。

    如此种种,积怨颇深,碍于实在打不过孟若,小妖们只得忍气吞声。

    如今苦熬多年,突然来了一个机会。

    有朵霸王花妖的姐姐在人间失了音信,这只花妖与她姐姐相比又差了些,还没有化形,根扎着土地,不能自己前去找寻。

    小妖们就特意跑到孟若面前,你推我,我推你的,挨挨挤挤地说:“此事非同小可,人间乃危险之地,捉妖人又多,我等小妖要是去了,非死即伤。

    你既然做了我们的老大,老大的责任就是保护小的们,如今妖走丢了,你得负责帮我们找回来。”

    小妖们动作快,话音刚落,后面的小妖已经把小花妖连根挖出来,装在几块废木板拼接的花盆里。前头的小妖开始自顾自举行欢送会。

    就这么满山大吹大擂,击鼓鸣花,昙花一现之后,周围一圈的小妖们溜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几个盯梢的远远趴着山头盯着孟若走。

    那小花妖站在花盆里,又惊又吓,简直去了半条命,卷着孟若的小腿嘤嘤哭,就是不撒手。

    孟若简直哭笑不得。

    气氛都到这了,这小花妖看着又可怜兮兮的,她难得老实了一回,没想着回头再去戏耍那些小妖们,真的抱起花盆,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那些小妖们也摸不着头脑,等了半天,真走了?这么干脆?吃错东西了?

    就这么忐忑不安等了好几天,山附近都没有孟若的一丝气息,小妖们才确信她真走了,一个个欢呼雀跃,祈祷那货再不要回来了。

    浪谷山去往人间,沿途皆是密林深山,荒村野地,越靠近人镇,成精的妖越少。

    孟若一连走了七日,独自一个,没个伙伴,沿路不是山就是水,她也不嫌无趣,闲来没事,就对着手里的小花妖,自说自话。

    就这么又走了几天。

    一天走得日近昏黑,孟若在树上做窝,顺便和小花妖家长里短,讨论小花妖的食量过于惊人,不仅独自把干粮吃光,还开始偷咬孟若衣服的行为。

    始作俑者小花妖也很委屈。

    她是霸王花,食量大,别人一顿一碗饭足矣,她要十碗,才将将填了肚饥,要真的饱腹,非要拿桶装,吃上个二三十桶才够。

    孟若一个穷鬼,平日里在浪谷山蹭吃蹭喝,没攒下多少银子,正想明早着去哪里给小花妖化点斋时,一伙人急匆匆从树底下走过。

    那是几个年纪不小的老叟,身穿粗布麻衣,手上或拿着钉耙或拿着锄头,行色匆匆,像是去凑什么热闹,口里说着:“快快,再不去都发完了。”

    没一会儿,几个老叟就翻过山坡不见了。

    孟若扒着树,手搭凉棚,自言自语,“他们干什么去?”

    等了一会儿,架不住好奇心重——鉴于小花妖偷吃村民粮食的前科,只好留下小花妖看着窝,她撇下树,也偷偷寻着踪迹追上去。

    孟若脚程飞快,没有几步就赶上,正看见那几个老叟停在一家小酒店门口。

    酒店前临大路,后傍小溪,是个幽静宜人的去处,前门支着一个摊,上面挂着一个牌子,写着:每月十五赠包子,来者有份,赠完即止。

    此时天已大黑,屋内屋外点起油灯,店里几个客人坐着吃饭喝酒,老板正在端菜倒酒伺候。

    为首的老叟上前问:“老板,包子还有没有了?”

    老板放下酒壶,走到店外,问:“林老伯,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包子不久前刚发完。”

    林老伯道:“今日本来早来的,不想附近山头来了好些打猎的,不知搞什么鬼,害得许多野兽逃窜出来,把庄稼都踏坏了,忙到这么晚才有空闲。这不实在饿了,路上又遇到这两个赶路的考生,就一起来讨个包子。”

    老板顾及着店内客人,就给林老伯指路,“今天的已经赠完了,我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坏了规矩,老伯就请绕到屋后,敲三声门响,就有人拿包子出来。”

    林老伯谢过,就带着人顺着房边的小路,走到屋后,连连敲了三声,就有人应声开门。

    一个厨子打扮的男子走出来,身材高大,面目狰狞,手里拿着一笼包子,问:“今天就这两个?”

    林老伯嘻嘻赔笑,把包子分给书生书童,看着他们吃了,才道:“没办法,这几天路过的人少,好不容易碰到这两个,说是赶考半路被截了钱财,身上分文都无,饿了几天,瘦是瘦了点,好歹也进了些肉来。”

    那书生和书童两个听得云里雾里,正不明所以,书生眼睛尖,从门缝里望院里张望进去。

    只见里头粉墙白砖洒满了血,有新鲜的,也有干涸久了变黑的。里头也没有养鸡鸭鹅牲畜,却明晃晃挂着晒干的腊肉,排列整齐,迎风带出阵阵血腥味。

    那腊肉白的不像猪肉,粉的不像羊肉,红得不像牛肉,形状也奇奇怪怪。再仔细一看,插在竹竿上的,串成一排,根根骨节分明的,分明是人的手掌。

    书生吓得满脸煞白,也醒悟过来这是被人骗了,带到黑店里了,扯着自家书童就要走。

    厨子早有预料,一把揪住书生领子,把他往里拽。

    那厨子的手跟个铁钳似的,书生身子又弱,半分推扯不动,不想那包子里又被下了药,药劲上来,只觉得头晕眼花,更加一点力气没有,没折腾几下,就昏睡过去了。

    林老伯几个人就势把昏晕书童也推进去。

    孟若躲在暗处,从头看到尾,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她先去溪边照了照,借着月光,掂量一番,妖耳都藏住了,头发没有发油,看着毛毛躁躁,乱了一些,但还能看出双髻的形状。

    大褂灰扑扑的——不久前她离开的时候乱着,没考虑太多,随便拣了。如今浑身上下只有这么一件贴身穿的,还被小花妖霍霍了,大褂底部就像狗啃似的。

    孟若浑身上下寒碜得不行,但确实是个人样。她也不等人来,就翻墙跳进去。

    从院子里望进去,厨房里面一塌糊涂,脏乱差,比院内好不了多少,碎肉横飞,污渍血迹满地,也没个人清理。

    菜板上累了一堆剁碎的肉,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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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包成包子的排在一边,等着上笼子蒸。

    锅灶上已经叠着几笼,都是蒸好的。

    周围不见林老伯等人,只有一个厨子,背着门,对昏睡的书生垂涎欲滴,正欲下手。

    孟若就朝着厨子射了一粒石子,正中后脑,那厨子半点没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花,扑地晕倒在地。

    一个八尺大汉一落地,把地上的尘土也震开三尺。孟若半蹲在地,把厨子头发根分开,找到一个窄缝。

    顺着缝褪下人皮,里头是一只半成年的鼠妖。

    妖的修行不够,就练不成人身,有些走了极端的,就会去害人,夺了人家的皮,以供自己穿戴。

    这种活人表皮,最不好择,死了的不行,多病体虚的不行,必须趁人活着,意识清醒的时候下手,是以往往被剥的人要么被活活疼死,要么被活活吓死,凄惨无比。

    她又在角落寻见二十六张已经干透的人皮,衰败程度不一。

    最近刚褪下的颜色程棕黑色,时间最久的,跟黑炭一样,干的一丝水分也没有,碰都碰不得,一阵风就能吹成粉末。

    孟若趁着没人再来的空档,叫醒书生书童,让他们各自逃命。

    她送完人自个儿回屋,想着既然这些吃的都被下了药,都不能吃了,正好留着给小花妖。

    这么想着,她掏出袋子,什么包子馒头,煎饺烤饼,统统一扫而空。

    正当她风卷残云,搜刮得如火如荼之时,隔着一堵墙的后面,隐隐传来低低的耳语之声。

    孟若来的时候观察过布局,那是院里的一间柴房,四壁透风,没有人在里头。

    她听见隔壁连续不断有声音传过来,就放下袋子,把耳朵贴在墙上听。

    一个虚弱的声音在问:“有人吗?救救我。”

    孟若眨巴着眼睛,也学着对面压着声音,“有人,你是谁?是人是鬼?”

    那人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人是鬼。我本是这家店的老板,被一只树妖困在这里,不知多少天数,身体不能动,眼睛不能看,又渴又饥。女侠若方便,救我一救,我若大难不死,必有重谢。”

    孟若就试着拿手去敲墙壁,敲了几下,里头是实心的,再去附近敲敲,也没有装人的痕迹,最后她胡乱在木柱上试了试,那人就低低叫起疼来。

    孟若奇怪道:“我见那些妖捉人都是剥皮取肉的,怎么待你不一样,独独要让你在此,活活饿死渴死?”

    老板哭哭啼啼道:“说起来我也是冤枉。几天前我照常开店做生意,一个男子闯进来,说我霸占了他的土地,即命收拾东西滚出去。

    我说这地我买下的,有官府盖的土地文书,合规合法。他说几百年前这就是他的山头,如今游玩归来,重归故里。文书是人定的东西,他不认,一定要我走。

    这地是我真金白银买的,我能走?两个孩子还要吃饭呢。

    我就威胁说去找捉妖人赶他走,不想惹恼了他,就使了术法,把我和孩子困在里头,自生自灭。

    如今我死也不要紧,可怜我两个孩儿年幼,身子又弱,想必撑不了几时。方才听见女侠制服了那树妖手下,想必是有手段的,万望可怜我等救一救。”

    孟若问:“你的家人被关在哪里?”

    老板道:“我有一双儿女,就关在附近。老婆子前几年去了,不在这里。”

    孟若就顺着木柱子一个个探过去,往左两个柱子里头,果然有人,只是气息都很微弱。

    孟若心里寻思:“我敲一敲,里头人就疼,要是强行破开,想必不成,看来还得要那树妖亲自来解了术法才行。”

    她道:“行了,你也不许哭了,我这就去抓了那树妖,救你出来。”

    老板只要活命,感激不尽:“多谢女侠搭救。实不相瞒,我还有一个知己老友在此。他面上虽替那树妖办事,实则每天暗地里喂我和孩子些水,叫我们撑到现在。你可与他联系,里应外合……”

    正在这时,走廊上隐约有脚步声传来,听着动静,是从客堂那边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