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清晨嘈杂,到处都是叫卖的声音。
公衍生身上披着米白色的粗麻布,盖过头顶遮住脸,只能勉强看到一个下巴。
露出的皮肤莹润白皙,一看就是精心养在家中的小公子,此刻却护着怀中的粟米饼子,谨慎地躲着人,不敢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毕竟他的脸比较特殊,从人家那买粟米饼子的钱也来路不正,要是被人发现了免不了一顿打。
脚步匆匆,来到巷口。
忽听一阵喧闹,隐约提到“偷鸡”之类的话,他心中一紧,偷偷掀开麻布瞧了一眼。
原来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男人对峙。
老人皮肤黝黑,露出的皮肤上满是皱纹,身后应该是邻里亲朋类的人。
年轻男人则形单影只,只有脚边一只公鸡扑腾着翅膀,试图逃离被拔毛做汤的命运,但被踩住了爪子,也不过是徒劳地在原地打转而已。
年轻男人一脸烦躁,手一直虚扶在腰间长剑上,他本是奉燕国国君之命,来庆国刺杀天命之人,跟随目标停下在小城歇脚。
一路风尘仆仆,饥肠辘辘,于是他用三十铜子买了两只鸡,却被老人污蔑偷窃,他想找卖鸡之人作证,但他当时跟丢了人,几天过去,那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回想当时的情景,一下子明白是那人偷了鸡,然后转手卖给他,不费吹灰之力套了三十个铜子,然后逃之夭夭。
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偏偏有口说不清。
他狭长的眼中满是不耐,嘴紧抿着,全身肌肉紧绷,身姿挺拔,仿佛一尊铁鹤。
刺杀之人消失,他身为侠士无颜回去复命,只能以死谢罪。
但就这样死了,他实在不甘心。
一身才华,满腔抱负,无处施展,好不容易得了燕君赏识,却遭人污蔑,无处辩驳,此番境地实在难堪。
目光四处扫视,越过怒目而视的众人,想找个机会直接跑,却猝不及防被巷口的一张脸吸引了注意。
那人与他对视,吓了一跳,忙遮住脸,匆匆走入巷中,眨眼间不见了身影。
“闭嘴,”年轻男人唰地抽出剑,指向几人,“我找到了偷鸡的贼人,现在抓来跟你们对峙,要是再敢胡搅蛮缠,我绝不留情!”
剑尖在光下闪烁着寒光,众人噤声,年轻男人收剑,抬脚进入巷子。
公衍生七拐八拐下才终于跑到一座土房外,双手撑着墙翻了进去。
他紧张地推开门,进去后转身猛地关上,靠在缝隙处看了一会,确定不会有人来后,才松了一口气。
床上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手脚抽动了一下,只是身体疲惫,尚在昏迷,从口中吐出一丝热气便没有了声音。
这人与公衍生有七分相似,简直如亲生兄弟一般。
对方自称萧衍,巧了,公衍生的名字里也有一个衍字。
但公衍生也清楚自己和对方没有一点血缘关系,长相相似也不过是巧合罢了。
毕竟他从异世而来,孤身一人,举目无亲,更无朋侣。
公衍生从角落里挑出一个勉强还算干净的陶碗,倒了些水,从怀里掏出粟米饼子,从中间撕开一半,把大的叼嘴里,用唾沫软化硬角,小的饼子撕成指甲盖大小泡水里。
他才没那么好心,把好的东西留给对方,虽然花的是对方的钱,但也因为对方的缘故,自己一出去就被人追着杀,不到城门就被狗追兔子似的撵了回来。
每每想到此处,公衍生就咬牙恨不得把床上之人大卸八块后扔出去,自己就能畅通无阻地离开这里。
就算出不去,至少找个活做,买好吃的,他不想天天吃这种没有味道的饼了!
泡上饼后,他就没再管,自己坐在床沿上,握着半块饼子吃,算自己的早饭。
粟米饼里面有些没筛干净的粟米壳,吃着又噎,嗓子又疼。
他皱着眉在嘴里嚼了十几下,好不容易尝出点甜味,用舌尖翻来覆去地在口腔里碾磨,一个不注意顺着喉咙滑到肚子里,郁闷又气愤地咬下一块,继续刚才的动作。
“唔……”身边的人动了一下,似乎要醒了,公衍生轻轻在他额头上一拍。
“别耽误我吃饭,现在没功夫伺候你。”
听到此话,萧衍果然没了动静,公衍生嚼完粟米饼,见碗里的泡得差不多了,就一手扶着他坐起来,一手端起碗,送到他面前。
“就这些,将就吃吧。”
萧衍虚弱地睁开眼,水蒙蒙的,仿佛隔了一层雾,原本与公衍生七分相似的脸就变成了九分。
他脸颊泛着病态的红晕,看了眼浮在“汤”面上的饼块,只喝了一口就嫌弃地撇过头,对公衍生说:“吾……”
“知道你是贵族,吃不下糟糠之食,但现在不是没有办法么?”公衍生低头,柔声劝和着。
“你想吃蜜饵这等精食,也要等我能露面去买不是?如果不是你招惹了太多人,我在外面就不会被债主追着打,也不会慌乱之中把钱都丢了大半,买不到你想吃的,也不能全赖我,当务之急是吃饱饭。但我好不容易买到了饭,你还不愿吃……”
公衍生叹了一口气,“不过也不怪你,这东西就连我吃着也难以下咽,更何况你呢。”
他说着,把碗放在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铜子,整齐地排在掌心,指尖在上面清点。
“只是过了今日,要是再找不到办法赚钱,你我就只能饿死了……”
虽然他语气温和,但言语间尽是责怪,萧衍被他说的有些羞愧,低垂着眼沉默半晌,在衣襟内掏出来一块圆形玉佩。
“是……吾之过,玉……”
公衍生眼睛一亮,他没从萧衍身上搜出来玉佩,定是贴身存放。
他把铜子塞回去,伸手抚上。
指腹在玉佩上轻轻抚摸,触之犹带温热,颜色纯正剔透,花纹古朴大气,上面飞翔着一只鸟,背面由花纹组成一个字符,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当是“衍”。
“是给我的?”虽这样说,但公衍生已经把玉攥在自己手里了。
萧衍点点头,却在公衍生要拿走前忽然握紧了手。
他原是病着,身体虚弱,神智有些模糊,连话也说不清,但这次他的手劲极大,公衍生甚至挣脱不过,只能抬眼询问他。
“怎么了?”
萧衍咳了两声,红晕蔓延至眼角,道:“给你……你帮吾……”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轻,公衍生只好低下头去听。
“帮吾……祭……天。”
公衍生:“?”
祭天?
为什么祭天?在哪祭天?怎么祭天?
公衍生满肚子疑惑,但他现在只是为了拿玉,便先骗他答应下来,点头敷衍道:“好,我帮你。”
“多……谢……”
听到此话,萧衍嘴角含笑,慢慢松了手,双眼微阖,公衍生只当他累了,于是让他平躺在床上,自己把剩余的饼汤吃掉,胃里冷冰冰的,犹如灌了铁水。
倒不是他刻薄,故意虐待病人,实在是没钱没锅没柴没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里也不是萧衍的房子,而是他们躲人的时候发现的,没人来,有床有碗,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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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全,就暂住这里,也不用花钱租。
萧衍没力气,干不了活,身子又娇贵,衣服粗糙都要嘟囔一晚上,根本就是个拖油瓶,把他身上的钱都摸走后,公衍生就扔下对方直接跑了,但没想到对方在小城里名声狼藉,反而连累了自己,又无处可去,只能回来。
但他回来后,就发现萧衍病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身后还有人追,干脆把人引到这里,自己躲在一边偷偷观察。
只要萧衍被抓,他就能回归到百姓中,虽然不一定能回到现世,但他好歹有点能力,养活自己不难。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追来的人对萧衍完全视而不见,这让公衍生十分生气。
难不成是专门来追他的?
公衍生脑子很快反应过来,但又立刻否掉了这个说法,他才来异世没几天,知道他存在的只有萧衍一人。
而且,要是萧衍有让人视而不见的能力,又何必在这种小城偷鸡摸狗、躲躲藏藏。
萧衍说自己是贵族,应该不是说谎,但又流落乡野,身边也无人陪侍,应该是遭逢变故,让他宁愿在民间受苦,也不愿回到家族中。
也只有手足相残,或是流放、砍头的大罪才能解释得通了。
那能是因为什么,让这些人只追着他呢?
公衍生一时想不明白,只好先放下,学着萧衍把玉佩贴身放好,以他的眼力,估算其价值不止千金,要是被人摸走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嘭”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公衍生吓了一跳,忙转过头看去,见是年轻男人提着剑站立在门口,忙让出身后的萧衍,指着他道:“是他骗的你,不关我的事!”
前几天在他的威逼利诱下,萧衍把自己做的事都吐露得一干二净,自然也就包括怎么偷鸡又转手卖掉的事,所以公衍生才会注意到老人和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躺在床上的萧衍,沉默了一会儿,抬脚走向萧衍,低头在他身上翻找起来。
公衍生松了一口气,这应该是第一个没有认错的人了,他看着年轻男人的动作,脚步轻移,准备悄悄溜走。
没想到刚遛到门口,长剑“嗖”地钉在门框上,吓得公衍生不敢再动。
“他身上的钱呢?”男人声音冰冷,在公衍生耳中宛如恶鬼。
钱?公衍生想起萧衍说的三十个铜子,懊恼地转过身,尴尬笑道:“我不知道你的钱去哪了,我和他没有关系,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男人搜完萧衍,转而向公衍生走过去,“你怎么知道是我的钱?说不定我是强盗呢。”
“这……我偷听到的……”公衍生身体一僵,灵机一动,义愤填膺到,“你被他骗了三十铜子,还被人污蔑,都拜这人所赐,实在可恨!壮士放心,我和他不是一伙的,你要是气不过就教训他一顿,我肯定不会报官!”
“偷听?”男人拔下剑,剑刃反射着凌凌的光,照得公衍生眼前一花,没等他反应过来,剑就架在他脖子上,只要稍微一动,彻骨的寒意就蔓延全身。
“我可没说是三十个铜子买的鸡,你如何得知?”
正常来讲,一只公鸡要五十铜子,更何况两只,萧衍两只公鸡只卖他三十铜子,一只给他,另一只在家中,要领他去抓,可他又跟丢了。
这么丢脸的事,他一个字都没跟别人讲,公衍生却知道。
男人微微压剑,公衍生感觉脖颈一阵刺痛,估计是流血了,不免心慌。
“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分明是兄弟,你却诓骗我,引诱我杀人,还要报官,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