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
公衍生站在祭台上探头探脑。
姒娇摇摇头,她没什么力气去管别的事了,只想着赶快远离这个令她感到不适的地方。
公衍生却是兴致勃勃,罗柯一早就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到现在也不见人影,他就只能等着对方,简直无聊。
况且看马车匆匆的样子,应该是大事,公衍生自然不愿错过。
可等他跟上去,却傻了眼。
城门外是整齐有序的禁军,最前面勒马而立的是身穿甲胄,一脸肃穆的姜文。
他手中握着一张锦帛,巫仙收敛了在人前的嚣张模样,垂着眼接过。
片刻后,挥手让他们进了城。
“大人有令,太子失踪,所有人不得出入,不是须扶城民的,皆到中城接受盘查。”
守卫开始驱赶百姓,须扶人回家躲着,外来人则被逼迫着往中城走。
站在人群中的公衍生立刻将脸遮挡起来,瞅准时机钻入小道,往南城去也。
他心怦怦直跳,脚下一刻不停。
他没想到姜文居然能追到这里,明明再过一天他就会离开,可……难道是半路遇到了姜和?
公衍生懊恼,他居然把这件事忘了,就应该在那天立刻离开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罗柯居然也没有提醒他,现在还找不到人影,也不知道去哪了。
公衍生很快来到南城,却发现南城也被士兵占据,大街上的人渐渐被赶去中城。
他见状立刻转身,往西城区,却发现那里已经被贵族兵驱赶得差不多了。
他不信邪,一咬牙往北城去。
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东南西北四城间打转,仿佛不见棺材不掉泪般,最后绝望地发现已是四面楚歌。
他被瓮中捉鳖了。
公衍生原本想随便找个房屋躲一下,没想到士兵会挨个搜查,从城门口一步步往中城逼进。
中城……中城……没有办法,只能去中城了。
公衍生被夹在人群中,仿佛浪潮中无立锥之地的小船,只能随着人潮而涌动。
不能……不能在这里待着,他们会一个个看,肯定会被姜文认出来。
哪里……还有哪里是他的容身之所?
公衍生心中焦急,却四顾剑茫然,忽然抬头,看着城墙上竟然没有守卫,再看登上城墙的入口也没有人,心中一喜。
对,巫仙肯定都把人撤下来去搜人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一时顾不得什么了,拼命挤到边缘,趁着无人注意,身子一矮躲到城墙下,快跑几步来到入口处,上了城墙。
上面果然空无一人,公衍生猫着腰躲在垛口后,眼睛瞄着下方,禁军来后将人群团团围住,维持秩序,不少贵族兵也停在外面,后面跟随着一辆华贵的马车。
“你们,上去看看。”伍夫长随便指了两个人,让他们去城楼上搜查一下。
那两人认为城楼上不可能有人,多此一举,还要他们劳累,暗自呸了一声,但还是不情不愿地上去了。
“我在这搜,你去那边。”
上了城墙的两人随便分了一下工作,然后开始搜查。
城墙上其实十分空旷,能搜的地方很少,无非是看看几个拐弯的地方,以及门后……
守卫刚跨出门,还没反应过来,就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另一个守卫很快就搜完了,等了一会发现对方还没出来,以为他已经下去了,就来到伍夫长面前汇报。
“怎么就你一个人?”伍夫长皱眉。
“他还没下来吗?不应该啊……”他困惑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和伍夫长对了一个眼神。
伍夫长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然后直接去找了巫仙。
对方既然能无声无息解决掉一个人,肯定是有点手段的,他虽然想要立功,但还是惜命,自然是直接告诉城主最为妥当。
姜文站在外面一个个看过去,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会没有呢……
他对附近的城池都下了命令,搜了个底朝天,都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只能在这里。
“统领,你看。”
姜文顺着身边人手指的方向抬头,就见公衍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城墙边缘,半个身子都暴露出来。
突然,公衍生踩上凹垛口,上下众人马皆是一惊。
公衍生原本不想用这样极端的方式,但他实在被搞怕了,姜文这番架势根本不像来寻太子,分明是来抓贼的!
剧烈逃跑下,公衍生整个身体都在微小颤抖着,他的气息甚至断断续续,仿佛被反复按压的琴弦,挣动出细小的悲鸣。
他浑身肌肉紧绷,手紧紧握着长戈,脚在狭窄的垛口处小心挪动,侧过身,目光落在下方的姜文上。
“姜统领,”公衍生喉咙发紧,但仍强装镇定地说,“我们又见面了。”
姜文御马来到城墙下,抬头望着熟悉的面容,心中百感交集,千头万绪,话到嘴边只有一句:“卑职请殿下回宫。”
“我真不是你们的殿下!”
高处的冷风将公衍生的发吹得凌乱,在烈日照耀下,他感到目眩神迷,音线被恐慌挤压得尖锐。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这样说,事到如今,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白胡子大臣御马近前而来,似乎对他十分失望的样子,“朝中大小事务还需要殿下决策,殿下莫要任性。”
“你是谁?”
白胡子大臣闻言惊讶:“太子殿下不认得老臣?”
姜文见状,心中一动,摆手让人把百姓都赶走。
不过白胡子大臣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也对,姜文说殿下被贼人掳走后也不知会经历什么,有些奇怪是正常的。相信国师们出面,殿下就能大好了。”
这话几乎是变相地说公衍生精神失常了。
公衍生不愿和一个老人计较,他将矛头指向姜文:“别人不知道,姜统领难道还要装糊涂吗?”
“臣不明白。”
“萧衍的尸体都要放烂了,姜统领还要自欺欺人,让他至今不能安息,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姜文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不能承认,而且萧衍的尸体一直没有下落,他自然不可能告诉别人。
“臣只是奉命带殿下回宫,别的一概不知。”
“你奉的谁的命?”
姜文:“……”
他一时不察说漏了嘴,自知不妙,想要再说什么补救,公衍生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了。
“陛下驾崩,皇后殡天,太子薨世,我实在想不明白,还有谁能下令调得动堂堂禁军统领。”
“行军粮草从何而来?禁军出动寻人,都城安危又是谁在保护?又是谁下的命令,让各位公卿贵族们不得不跟着你出来寻人?”
他句句不提人,却句句指向誉王,“天下已经听凭调遣,又何苦出来寻我?”
姜文:“殿下何必多疑?誉王殿下不过权宜之计,只要殿下即位,宝车美酒佳人,锦衣玉食金殿,天下万民供养,何必在此受苦?”
公衍生冷声道:“说得好听,你们心里到底什么心思自己清楚。”
天上不会掉馅饼,登基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他身上。
他脑子里瞬间想起,什么“借你头颅一用”,什么罪责终在一人,什么“舍弃一人,大家干净”。
百姓对朝廷积怨已久,这些事要是能解决,他们会拖到现在?他要是上去完全是给他们做挡箭牌、替死鬼!
他伸手一指远处被驱散的百姓,满目愤然,“你看看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居无定所,让他们用什么去供养天子?用命吗?”
“旱灾好不容易过去了,天降甘霖后,你们不想着清理户籍田册,让百姓趁机先收一次粮食,却大费周章来找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满朝文武都是吃干饭的,脑子都被甘霖冲走了吗?”
“须扶的瘟疫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有没有管过?这里死了那么多人,你们朝廷的官员呢?救济粮呢?医师呢?草药呢?知道这边的山已经被挖空了吗?”
“如果不是神农氏分了药,你们以为能看到我?到时候难不成抬着一具尸体即位?”
巨大的惶恐充满他全部思绪,他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他思考得越来越多,嘴中的话语越来越激烈,也不管说的话对方能不能懂,只一味发泄自己心中的恐惧与不安,愤懑与不满。
“誉王呢?难道在后面做缩头乌龟?”
姜文侧过头,看向不知何时驶到身边的马车。
“要是你没来,就让人把话告诉他,要是来了,我这话就是讲给你听的!”
公衍生:“你要是真有野心,就自己做皇帝,别装模作样的,我敬你有几分胆量。可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
“马上就要入冬了,到时候又要冻死人不知道多少人,你要怎么办?现在没有粮食,你以为明年就有了吗?别忘了还有蝗灾,到时候颗粒无收,我看你们的米肉能再吃几年!”
一只终年养尊处优的手掀开纱帐,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明明还不到冬日,身上却披着玄色狐皮大氅。
“竖子大胆。”
他仿佛天生气力不足,听着还不如白胡子大臣。
他不欲多言,举起一只弩,瞄准了公衍生。
“殿下不可!”姜文一把摁住他的弩,箭头微微偏移,射在公衍生脚边的墙体上。
“你想杀我?”公衍生倒是不觉得意外,他的那些话几乎可以说把所有大臣都骂了一遍,就算姜文现在跳出来要杀他,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姜文见誉王还想射箭,手掌用力。
“殿下与太子叔侄相杀,此为不详。”
誉王抬头看着公衍生,冷冷道:“太子的尸首本王已经找到,此人不过是乡野小人,也敢妄议朝臣,难道不该杀?”
公衍生低头,与誉王四目相对,他突然发现,自己想错了一件事。
建文消失了半辈子,成祖仍然找了一辈子。
他一直逃跑,真的有用吗……
“找到了?”姜文诧异。
誉王让人带上来,姜文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别过眼。
“本王已经让人验明正身,确实是我那侄儿,姜统领要再仔细看看吗?”
“不必了……”
誉王很满意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在朝中与几位大臣虚以逶迤,三辞三让的时候,姜文突然站了出来,打乱了他所有的谋划。
誉王再次抬弩,却发现弩臂已断,眯着眼看向姜文,却见他从腰间铜筒中抽出一卷薄绢,缓缓展开。
姜文高声:“皇后密旨……”
众人一听,皆跪地。
誉王没有办法,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也只能跪下听旨。
皇后在算出天命之人的存在后,就拟了一道旨意。
她本意是把天命之人当做陛下在民间的遗子,当做供物接回宫内养着,皇家不缺一个人的吃喝,只要能解决这些年的旱灾就行。
可没料到萧衍竟会偷跑出宫,她只能把密旨交于姜文,让姜文保护太子安全。
他与太子关系素来亲厚,便是皇后不说,他也会这样做,所以接了旨意,飞快跟去了灵州。
等他找到萧衍时,却见从来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身上换了粗布,手里提着两只鸡。
萧衍见到姜文时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你来了。”
姜文点头,焦急地说:“殿下千金之躯,怎可亲入民间,要是有什么闪失,皇后娘娘定不会饶过卑职。”
萧衍摇摇头:“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
他又笑,把两只鸡提到他面前:“你看,我能缚两只鸡呢。”
姜文被他逗笑:“殿下又打趣卑职。这是哪来的?”
萧衍一指远处:“一个老人家,有点邪,喝了一口水就要我偿命,不拿点好处怎么行。”
两人边走边说,一路来到河边,萧衍看着几近干涸的河床,叹息:“连这里都没有水了。”
“天下人过得都很苦,只要找到天命之人,一切都能迎刃而解吗?”
他素来聪慧,连老师都夸他,他日若能即位,定是一代明君,可未来的一代明君面对这种情况,却始终束手无措。
他转过头,看向姜文,眼中带着迷茫:“若是天降贤人于国,为何不在前几年就出现呢?若不是,他又凭什么解决旱灾呢?”
姜文轻声:“殿下,别想了。这是神意,就算是陛下和娘娘也时有困惑,殿下何必劳神。”
萧衍坐在岸边,风吹黄土,掀起一层朦胧的沙雾,细碎的沙砾打在脸上,带着生涩的疼痛。
脚边两只鸡挣扎着,却始终挣脱不开绳索。
“母后让你来的?”
“是,”姜文将密旨递给他,“寻人之事,殿下交给卑职就好,皇后已经安排好了。”
萧衍仔细看了一遍,不屑地笑了笑:“父皇也盖了印?”
姜文低头:“是。”
“真有意思。”
姜文轻轻眨了一下眼,犹豫开口,“殿下是觉得……”
萧衍明白他的未言之意,摇摇头:“我不至于这样小气。不管他是男是女,是长是幼,如果他真的可以,我只希望……他能做得比我更好。”
“既然如此,殿下为何又亲身前来?”
萧衍脸上带着忧愁,“母后卜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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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得一时之吉,可我却感觉,未必是好事。”
“福祸相依,不管是对于我与母后来讲,还是对于这个天下,即是好事,也是坏事。”
“所以,我想来会会他。”萧衍对姜文说。
姜文想也没想,“不如我替殿下解决了他。”
可若如此,不光皇后饶不了他,连萧衍本人也不赞同。
他哑然失笑:“我知你是为孤着想。但你不必担心,我好歹也是太子,神明庇佑,我不会出事的。”
密旨在萧衍手中反复舒卷,他拿出天子玉,划破手指,用血在上面盖上一个痕迹。
“你我不止是君臣,更是同拜华老为师,有同门之谊,身为好友,所以要告诫你一句……”
他站起身,将密旨塞到姜文手中,“比起你为我忠诚地死去,我更希望你能和家人安安稳稳地活着。”
“……好了,别哭丧着脸,孤要走了。”
萧衍笑着,重新提起两只鸡,往回走去。
姜文抬眼,只觉得萧衍的面容渐渐模糊,他躺在破草屋中,最后化为一堆腐肉白骨,手中的锦帛上,还残留着暗红的、若隐若现的“衍”字。
皇后在听闻太子死讯后异常平静,但姜文每晚都能从长燃烛火的椒房殿内,看到皇后独坐的身影。
他想,他应该明白皇后的心思——她要让所谓的天命之人,为她的儿子殉葬。
姜文也是这样想的。
可萧衍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终是,将密旨读完。
他能做的都做了,若是再不行,他也没有办法。
“小女已验明正身,城墙上的是太子殿下无疑,至于这位,”姜文用手为他轻轻盖上面容,遮上最后一丝体面,“不过是陛下在民间的遗子罢了。”
——————————
罗柯站在城墙下,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捏着一颗枯草在指尖绕,最终,仿佛认命般,踏上了城墙。
公衍生站在高处,精神紧绷,忽然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穿过人群,缓缓靠近他。
他面露惊喜,旁边却有人想要趁此时将他扯下来,公衍生的心提到嗓子眼里,忙后退半步,身体一晃,差点掉下去,长戈立刻划出一片影子。
“后退,别过来!”
巫仙一把拉住罗柯的胳膊,冲他摇了摇头,罗柯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将她的手扶下。
罗柯背对着所有人,站在离公衍生最近的位置,伸手,轻轻触碰长戈。
“怎么站到那里去了。”
公衍生见到他后才终于安下心来,“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罗柯避而不答:“你先别说话,把武器给我。”
公衍生死死攥着,仿佛是自己最后的依仗。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靠近你的。”
他眼睫颤抖,这才缓缓松了手。
罗柯没有借此把公衍生拉回来,而是安抚似的,将长戈缓缓抽出,蹲下身,放在脚边。
“你能带我离开吗?就像上次那样。”
公衍生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一点沙哑。
罗柯摇摇头。
“为什么?”公衍生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公衍生眼中蓦然朦胧了:“我想去浮罗山,我想去怀州……我不想跟他们走。”
罗柯脸上第一次露出苦笑:“他们人太多了,还有马,附近的山都空了,我们跑不过他们的。”
这是事实,不管是公衍生还是罗柯都无力改变。
“跟他们走吧。”罗柯劝他。
“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听到了。你有能力,也有机会,何不试试呢?”
公衍生苦涩摇头。
“不……我什么都没有。”
他的目光在姜文、誉王和白胡子大臣以及未说话的那些公卿身上扫过,又看向无数沉默却不可忽视的士兵,最后将目光落在罗柯身上。
“我没有亲近之人,手下没有任何兵马,就算我跟着他们离开,他们也不会听我一句。”
公衍生说:“我回去,最好的结果是当一个傀儡,罗柯,这条路没那么轻松。”
“可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公衍生轻笑,冷风拂过他的脸颊,连罗柯都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他们从来没有给过我选择。”
他原本后悔过,如果不逞口舌之快,自己现在的处境会不会好一点,但仔细想过后,他才发现,不管怎样,他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若是不接密旨,他就会因为誉王的不安而被偷偷处理掉,骂了他们,不过是增加一条光明正大的罪名。
若是接受密旨……
“锦衣玉食,安享富贵,那么多人渴求半生,也不及你分毫,你难道不心动吗?”罗柯问。
公衍生不答,他只是迎风而立,静默了半晌。
“你呢?”
罗柯一愣。
公衍生转过头问:“你为什么离开巫仙?”
他的目光盈盈若秋水,却仿佛一把利剑将罗柯的皮肉骨骼尽数剖解干净。
“她对你不好吗?”
“出行有马车,衣衫尽罗绮,刀剑常锋利,人人皆艳羡。”
“你不知足吗?”
“为什么还要离开?”
这次,换罗柯沉默了。
他与公衍生相视,在他眼底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也看清了公衍生的模样。
公衍生突然笑了。
“因为你和我想的是一样的。”
他的笑容似乎十分开心,可又带着几分凄然。
“若让我自己选择,哪怕打断骨头,碾碎刀片吞下去,我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可如果我被人逼着做选择,那到时后悔了,我是埋怨死去的皇后与太子,还是埋怨这城墙下的姜文及贵族,或者……埋怨如今站在城墙上的自己。”
罗柯心脏突然跳了一下,呼吸蓦然停住,目光直直盯着公衍生。
公衍生察觉到他的变化,可他只是笑,身子缓缓转动,以正面对着罗柯,就像即将被救赎的飞鸟。
“怨我此时的懦弱,怨我踌躇不前,还是怨我没有选择……自尽明志?”
他终于站定,却不是向前走下危险的高台,而是整个人向后倒去,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
“公衍生!”
罗柯大喊,袖中一抖,匕首划出,手臂一甩,银色的丝线紧紧缠住公衍生的腰。
丝线是罗柯寻了多年才找到的宝物,柔韧、坚硬,由翟氏族长亲手制成,其坚韧程度更是再添一筹。
此刻却显得如此单薄,连一息都坚持不过,丝线就瞬间崩裂,公衍生面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