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问月一手捂住小女孩的眼睛,另一只手把小胖子拽到自己身后。
这两孩子,一个亲眼见到母亲被分尸,另一个悔恨与仇恨交织,都是快疯的模样。江问月一人难以顾及,只得去找那不中用的书生。
她走到李伯明身后,发现他吐出的竟是一种透明的物质,像是灵力。他听见江问月的脚步声,揉了揉额角,语气恢复了几分温和:“抱歉,让姑娘见笑了。”
李伯明的身体好像变得透明了一些。
江问月表示理解:“若不是因为没灵力吐不出来,我怕是比你更惨。”
李伯明一愣。
江问月又指了指身后,那些人还围在大娘的尸体周围。
她未曾料到这道德困境竟能落在自己头上——
到底要不要阻止这群人?是放任他们食人肉,还是阻止他们活下去?
李伯明看透了她的犹豫,低声道:“阻止不了的。我们现在身陷‘物境’,只能参与,却无法改变。”
他边说边将两个孩子拖进卧室,让这两位仇人各待一处墙角。
江问月走进来,问:“物境个什么玩意儿?”
李伯明语气沉重地解释道:“物境,是一种附着在器物上的‘现象’,大概就是那些绿色的铁锈。这些物件一旦被触碰,便会将人拉入所有者的记忆,重现那段未了的往事。”
他本来也只是猜测,但方才小胖子刺向大娘时,他试图阻止,竟发现法术全然无效,这才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眼前所见,只不过是那些情感残影的延续,无论你多么努力,也无法真正改变它。”他轻轻叹息,目光飘向门外依旧混乱的景象。
江问月根据多年看小说的经验试探:“难不成出去的方法是化解怨念?”
李伯明摇头:“物境这种现象极为罕见,大多数都被封印在三大宗门之内。破解之法,流传下来的不过只言片语……最为可信的说法,是在这段回忆中触碰到那件承载情感的物品。”
此话一出,答案简直昭然若揭。
墙角,小女孩紧紧抱着那只丑娃娃,瑟缩成一团,显得格外无助。
江问月迟疑了片刻,觉得去抢孩子的玩偶实在缺德,于是朝李伯明示意了一下:“你去试试。”
李伯明无奈,只好走到小女孩身旁,低声安抚,试图从她手中取过那布偶。
江问月趁着这空隙,自己在卧室里四下翻找,将房间里能摸的东西一一试过:床榻、枕头、木柜,甚至连窗框都不放过。
然而,一切毫无反应。
正当她无从下手之际,李伯明也一脸无奈地走了回来,耸了耸肩:“无事发生。”
江问月思索了一会,自己与谢霖虽谈不上信任,但这人看起来位高权重的,应当不会为了杀我,借‘物境’绕这么一个大圈子。
他或许在引导我去探索什么。
既然是谢霖引自己进来的,眼前这事虽然极具冲击性,但跟矿场毫无关联,他不至于这么无聊,只为让她目睹一场悲剧。
她决定再出去转转找一下思路。
外面,刚才那帮哄抢的人群已经散去,地上残留着斑驳的血迹。尸体不见踪影,连一根骨头也未留下,只留下一颗人头,被踢到了木桶下,与那三位兄弟撞在一处。
江问月和李伯明把小胖子拎出铺子,顺手把这罪魁祸首丢回了家。
此时,太阳已经沉到了城墙下,余晖将半片天空映成炽烈的红色,染得空气中漂浮的尘屑也透着血色。
夕阳照得人暖洋洋的。
矿场上方的天空永远都是灰蒙蒙的,阴气很重,江问月很久没有看过这般瑰丽的天空了。她正抬头欣赏,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天边好像划来一道流星?
起初,那不过是一道细小的光线,拖着一条细长的尾巴划破天际。
然而,数秒之后,那光芒愈发明亮、愈发清晰,逐渐变得巨大无比,迅速逼近!
它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直直朝凉州城砸下!
江问月心头一凛,急声喊道:“跑!”
然而,来不及了。那天外飞石准确地坠落在城墙之上,尘土如浪潮般翻涌而上,天际都蒙上了一层黄沙。
瞭望台上的小兵忽然感觉到头顶上阴风阵阵,他茫然抬头,随后瞪大了双眼,连示警的钟都没来得及敲响,整个人便被压在了巨石之下。
但此刻,钟声已经没有必要——那声巨响,如擂鼓般震彻整座凉州城。
巨石碎成无数块,烟尘未散,黑压压的敌军便如蚁潮般涌向被轰破的城墙缺口,手持长戟和利刃,大喊着冲锋而来。
攻城了!
兵刃碰撞声、嘶喊声瞬间交织成一片。
硝烟弥漫中,凉州城的百姓与士兵挤在一处,挥舞着破烂的兵器死死守住缺口,彼此支撑着,誓死抵挡敌军的步伐。
江问月飞速奔向城墙,只见攻城的大军仿佛乌鸦群集,黑压压地涌向凉州城。
城外,灰尘被铁蹄踏起,大军震得城墙微微颤动,而那一面面“周”字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格外显眼。
“大周的旗帜……”江问月低语,她记得自己所处的朝代就是大周。
大军中央还有一道帅旗,墨色的底上,金色的“江”字尤为醒目。
“那是谁?”她低声问道。
李伯明身形一滞,神情中透出些许不可思议:“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然而他看见这位女子满脸茫然,神情确实不像作伪,只得耐心解释道:“那位是江尚,尚门开宗立派的祖师。如今的大周江山,皆是他以兵刃踏出,流血开疆。”
江问月终于明白——
她此刻置身的,正是大周开疆扩土、攻入凉州的瞬间。
多么讽刺啊,这座城里人人憎恨的、一幢幢悲剧的源头,就是大周子民她自己!
三月围城,凉州早就没有箭矢了,士兵站在城墙上,碎石混着金水从城墙上如雨落下。
敌军前排应声倒下,尸体叠在了一起,然而后续的敌军像蟑螂一样踏过尸骸,继续冲锋。
那巨石砸落之处,地面被轰出一个深坑,此时坑中层层叠叠全是人,最底层是早已阵亡的尸体,上面则是激烈厮杀的士兵,兵刃交错,血肉横飞。
江尚想不通凉州的士兵怎么挨过饥饿的,他更不明白为什么凉州城墙依旧如铜墙铁壁。
他觉得没有哪座城在历经三月围困后还能坚持反抗。
可这里,一名战士倒下,下一批百姓迅速填补,前赴后继……他们的衣裳早已破旧不堪,手中的兵器最开始是破损刀剑,后来甚至多是木棍石块。
“大殷的入侵者!”一位老妇人哭喊着,一手攥紧细长的拐杖,紧随倒下的士兵补上空缺,又立马被利刃捅穿。
前线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深坑快要被填满。
江问月看着那些散落的铁兵器,忽然意识到——
这里,会不会就是矿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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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呆愣之际,大周的士兵依旧如流水般源源不绝。
凉州城百姓与士兵的联合抵抗显然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城门终于被轰然撞开。
大周的大军气势汹汹地涌了进来,江尚在前面策马而立,披风在身后张扬,马蹄踏碎了城门的砖石,踩在那堆尸体上。
他轻蔑地俯视着城中的百姓。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得意,一阵奇异的灵力波动便从城外涌了过来,周围的气流骤然变化,仿佛有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迅速接近。
天空中光华漫卷,一道曼妙的身影自天而降——那女子一袭白衣,神色严肃,目光中透出一股傲然之意,身后九条巨大的尾巴在风中飘舞。
“九尾狐妖……”李伯明忍不住低声喃喃,他似乎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江尚勒马,双眉微蹙,看向那狐妖。他眸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后变成了兴奋:“低贱妖族,妄想阻我?”
狐妖轻哼一声,冷然开口:“滚出大殷!”
她不带半分犹疑,手掌一翻,漫天灵力宛如巨浪,轻轻一挥便将前排士兵轻易击飞至城外。
那妖飞在天上,看不太清楚,江问月却觉得这人影格外眼熟。
李伯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惊叹道:“这九尾狐的术法……竟像是直接从灵脉中生成的。”
江问月皱眉道:“什么意思?”
他转头解释,语气中难掩震撼:“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修士,施术都需依托符文、符咒或阵法来引导灵力,但她仅凭一挥手,便化出灵术。这说明她在灵力脱离身体前便完成了施术的控制……”
他低声喃喃,话语间流露出一丝崇敬,看起来异常兴奋:“这等手段,我只在一人身上见过……”
狐妖身影翩然,九条狐尾在空气中宛如翻腾的云海,每一动带起的风声都伴着无形的灵力,环绕四周,仿佛天地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轻轻抬手,灵力再次凝聚在掌心。
大周士兵们不由自主地后退,面露惊恐。
江尚眉头紧皱,握紧手中的长枪。诚然是他,也不敢直面。
但他是主帅,不能后退。
于是江尚深吸一口气,抬枪直冲而上,将自己八成功力都注入在这一枪中,大叫一声,想要一举攻破狐妖的防御。
狐妖却不急不慌,身形如风般一闪,两指一伸,灵力环绕在她周身,竟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将这攻势稳稳挡下。
江尚一枪劈在这道灵力上,被震得后退数步,铠甲上的裂痕清晰可见。
他见情势不利,随即换了种手段,开始嘴炮:“这不是皇上身边的宠妃吗?怎的落魄至此,跑到凉州这种荒凉之地?莫非都城已破,咱们的皇帝陛下想来这苟延残喘?”
狐妖白衣随风飘扬,她未被他言辞撩动分毫:“我今日孤身前来,不代表任何人,只为求你放过这一城的百姓。”
江尚眸中掠过一丝不屑,但旋即隐去,抬手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合理。”他朝身后军队挥了挥手,作势要停下攻势,像是感叹般地说道:“殷国昔日何其强盛,名门才俊如云,如今却要派出你来这小小凉州,可见情势之艰难啊。”
狐妖双眸微微一凝,默然注视着江尚,不发一言。
江尚似怅然一笑:“江某也非嗜杀之人,这凉州百姓你若想保,倒可以依你所愿……”说到此处,他话锋骤转,冷声道:“但你这将亡国的妖妃,有何资格,能换回他们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