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叶低头看了看杯中酒,又抬头瞥了眼对面的江问月,正好看见她仰头猛灌了一大口。
大概是我的错觉吧,他心想。
“哎呀,贺老兄,来来来,干一个!”江问月跟他对视上,顺手拿起酒壶给他斟满,“你看你大老远赶来,多辛苦。”
创业不是白创的,酒桌上那一套她早就练出了条件反射。
贺连叶看了一眼被填满三次的杯子,眉头轻皱。他素来酒量平平,便礼貌地推辞:“江姑娘,酒虽好,可贪杯伤身……”
“谁贪杯了?”江问月一拍桌子,酒杯晃了晃,差点倒下来,她伸手扶住,抬眼笑着看他,“你们修士讲究修身养性,我嘛,讲究坦坦荡荡!来,这杯干了,咱才算是朋友!”
她振振有词、理直气壮,贺连叶却只沉默不语,用手指轻轻推了推杯沿,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
“欸欸欸,这不算!”江问月瞪着他,“你这喝法,酒壶都要哭了。”
贺连叶一时间无奈,只得举起杯子,咬了咬牙,一饮而尽。酒下肚,宛如一团火直接烧进胸膛,然后直冲脑门。他的眉头微微一跳,整个世界开始晃荡。
酒过三巡,贺连叶趴在桌子上,脸埋在臂弯里,动也不动了。
江问月撑着桌子,惊讶地盯着他:“欸?贺兄?你咋倒了?”
贺连叶没力气回话,只觉得眼前的江问月越看越模糊。他费力地动了动手指,便彻底瘫倒。
“这么快!”
江问月的醉是装出来的,惊讶却不是,她看向白兰:“你下药了?”
白兰一脸自豪:“怎么样,我抹的迷药够不够量!”
江问月:“……我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罢了,也没关系。
于是,她端起杯子,一口把剩余的给闷了,然后对白兰道:“把大门关好,谁都不许放进来。”
说罢,她也趴了下去。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暴雨。
贺连叶睁开了眼。
他的第一反应是寻找危险。
他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处江南村落中,青砖黛瓦,黑瓦屋檐上挂着水珠,在薄雾的掩映下泛着微光。瓦片上的苔藓和青绿的霉斑过于显眼,像是从腐朽中生长出来的生命。
村落很安静,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家家户户房门紧闭,门框边悬挂的红色春联已经褪成白色,字迹糊成一片。
他推开几家房门,发现屋子里都是空的。
这村落像是死了一样。
贺连叶眯起眼,拔出剑。
他看向道路另一侧,那是一片荒废了的农田,稻草人东倒西歪,脸是用白纸和稻草扎成的,正空洞地望着寸草不生的土地。
贺连叶刚想收回目光,却发现有个“稻草人”有些不一般。
它好像在动。
他刚想一剑刺过去,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个活人。
江问月?
那女孩正茫然地站在泥土地上,低垂着头,脚步犹豫不决,看起来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
“江姑娘。”贺连叶赶紧走了过去。
江问月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慌乱。
“贺公子!我们不是在喝酒吗?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这里是幻像,跟紧我。”贺连叶道。
他低头,却发现江问月好像没有在听他说话。
只见她颤抖着抬起手指,声音有些发颤:“那……那又是什么……”
贺连叶目光转向薄雾笼罩的远方。村头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正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
那身影不算高大,轮廓显得单薄,像一道被拉长的影子。随着薄雾的涌动,它抬起手,缓缓地向他们挥了挥。
“她是不是在让我们过去……”江问月的声音更轻了,拉着贺连叶退后了半步,“贺公子,这……这会不会是鬼?”
贺连叶眯起眼,剑锋微微抬高:“走近了再说。”
他迈步向前,江问月连忙跟上,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语气里带着一丝强装出来的冷静:“不、不能直接过去吧?会不会死?”
贺连叶低声说道:“别怕,站到我身后。”
他迈步向前,江问月小心翼翼地躲到了他身后,双手紧紧攥着袖口。
薄雾愈发浓重,脚下的路显得湿滑而泥泞。每一步都伴随着“啪嗒”一声,仿佛踩在鲜活的皮肉上。
而那个模糊的身影,始终在前方,挥着手。
贺连叶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刚想使用。
却听见身侧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那笑声很尖锐。贺连叶猛地握紧剑柄,做出防御的姿态。
然后,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自己身后的迷雾中窜了出来。那是一个孩子,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光着脚丫,在湿润的泥地上踩出一串清晰的脚印。
那孩子朝村头的模糊身影跑去,然后毫不犹豫地扑进了对方怀里。
迷雾忽然散开了些,村头的身影渐渐清晰。贺连叶的呼吸微微一滞。
那是位苍老的妇人,满头白发,佝偻着,她一把抱住孩子,然后笑了。
这一刻,周围似乎很宁静。
“脚印……”江问月在他身后低声喃喃。
贺连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孩子跑过的脚印清晰地印在泥地上。
那脚印,分明是个成年人的大小。
“果然,幻象从来不会美好。”贺连叶苦笑道。
贺连叶绝对是个乌鸦嘴,他话音刚落,天色瞬间变得诡异。光明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撕裂,铅灰色的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了天空。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短暂的光亮照得周围如白昼,又迅速被黑暗吞噬。
起风了。
这风如利刃般刺骨,江问月下意识地攥紧衣袖,抬头望向四周,只见地上满是折断的枪戟,残破的盔甲在地上零星散落。
她脸色瞬间煞白:“怎么回事?!刚刚还是村子,怎么突然变成戈壁了!”
“幻象不连续,说明施术者不强……”
贺连叶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脚底下传来一阵诡异的湿冷感。
他低头一看,只见泥土中隐隐渗出猩红的血迹。
“动起来,别让自己陷下去!”他冷声提醒。
江问月试图拔出陷入泥泞中的鞋,却越用力陷得越深:“这地好像在抓住我!”
“这里好像是战场。”贺连叶的声音紧绷,“我们走进幻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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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处了。”
话音未落,一把泛着寒光的大刀从浓雾中猛然劈下,直直朝江问月砍来!刀刃破空的呼啸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江姑娘!”贺连叶几乎是下意识地提剑迎上,剑刃与刀锋碰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交鸣。他手臂一震,感受到从刀刃上传来的巨大冲击力,脚下泥泞的地面让他的身体晃了一下。
江问月趁机往旁边一滚,险险避开了刀锋。她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瞪大眼看向那袭击他们的东西。
只见无数具身披破旧盔甲的士兵缓缓从泥泞中站起。它们的眼窝深陷,空洞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俩,手中的长刀滴着血水,步伐僵硬却极具压迫感。
“这不是活人!”江问月低声惊呼。
“当然不是。”贺连叶冷冷说道,剑锋微微一挑,挡在她身前。
以他的修为,挡住这些泥巴士兵不成问题。
但是,远处突然爆发出一声震耳的号角声,那些士兵动作顿时加快,如潮水般冲了上来。长矛带着死亡的气息袭向两人。
“该死!”江问月低声骂了一句,迅速向一旁一退,堪堪躲过一柄刺来的长矛。
贺连叶一剑劈开迎面而来的攻击,背后却有风声袭来。他猛然转身,用剑柄挡住一记重击,脚下的泥泞让他身形微微晃动,但依旧稳住了步伐。
“江姑娘!往东!”他判断了一下大军的方向,大声喊道。
江问月听到后迅速转身,向东边突围。然而,尸群的数量太多了。
“我看不到路!”她喊道,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焦急。
突然,一支长矛从侧面刺来,江问月一个翻身避开,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四周的尸群围得水泄不通。
贺连叶猛然察觉不对,迅速冲杀过去:“撑住!”
然而,他的脚步还未靠近,更多的尸体从雾中涌出,像潮水般将他和江问月彻底隔开。
“贺公子!”
“别停!”贺连叶的声音依旧冷静,“活着冲出去!”
尸群的涌动如巨浪,将两人越冲越远。江问月看着贺连叶的身影在尸群的包围中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江问月松了口气。
她摸了摸脑袋,小树枝不见了,现在她脑袋上插着一根木筷子。
手臂还搁在后脑勺上,江问月的身后就刮起了阵阵阴风——一把长刀破空袭来。江问月手指在空气中勾画出一个传送符。下一秒,那劈下的刀短了一大截,刀尖在远处凭空出现。
她很快便冲出战场,然后撞进了一处的军营。
军营的旗帜随风飘扬,上面写着苍劲有力的两个大字——“大周”。
江问月走进军营,发现这里跟之前的村子一样荒废,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很快,远处便传来模糊的低语声。
她侧耳倾听,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她看到两个身影在军营深处的一块空地上交谈。一个瘦削的青年双手紧紧抓着长枪,神色畏缩不安。另一个壮硕的汉子则站在他身旁,咧开嘴笑得豪爽。
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卡顿,像是掉帧了一样。
“别怕,跟着我冲就行了。”壮汉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他是村里的那个孩子。江问月看向青年,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