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她又回来了,大庆二年初春,一切都还来得及。乔挽月笑了,她从案几上捧过暖炉,手里温腾腾的,连带着心里也舒坦起来。她慢条斯理地靠在案几边,素白的蜀锦衬她的肤色,像雪中凌寒而开的一枝梅,清冷孤高,但笑起来的时候却如微风吹皱一池春水,连带着看她笑的人心中都起了一丝涟漪。乔挽月放缓了声调,徐徐地说:“陆郎,你可还记得你娶我时说过什么?”
陆裴元被她的笑晃了神,又看她轻声细语,心中起了点悔意,觉得自己刚才话重了些,想了想还是软言道:“我记得,你说将军府的规矩是男子不许纳妾……”
乔挽月打断他:“你答应了,当初三媒六证娶回来的正妻,你在双方父母前对天发誓永不负我,那现在呢?”
陆裴元:“一码归一码,当时我确实这么说了,但是事情总有变化,刚才我不是说了,公主执意要嫁给我,并非我先食言。挽月,我知道你心里不畅快,我以后会用别的方式补偿你,但现如今圣上已经赐婚,如果我现在反悔,就是抗旨!抗旨可是要祸及家人的,到时候不仅牵连你,还会牵连岳丈一家。”
陆裴元这话说得有技巧,明着关心,实际上在用家人威胁她。乔挽月看着他那双眼,桃花眼被人称作多情,她曾经以为陆裴元是意外,现在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上一世她妥协了,三个月后公主与陆裴元成婚,说来也巧,恰好是在同一天,将军府被人上奏犯了谋逆之罪,骠骑大将军私自调动黑铁营铁骑驻扎城外,控告之人言之凿凿,说大将军只待公主成婚之日,全城上下戒备松弛,趁机率领军队攻进皇宫,挟持天子,与恭亲王里应外合,篡权谋反。圣上大怒,当即派人出城,果然看到黑铁营骑兵屯兵三里之外——王畿附近二十里不许屯兵,这是规矩,骠骑大将军却私自带兵靠近王城,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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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立即派人将将军府团团围住,将军府上下五十多号人全都入狱,乔挽月听闻消息,立刻驱车奔赴京城——她在陆裴元与公主成婚前半月便离开京城,照理说不应该,她既然是陆府当家主母,便应该一手操办婚礼,这才合礼数,但圣上特准了乔挽月离京休憩半月,她也曾暗笑,难道是怕她大闹婚礼不成?
乔挽月回京,匆忙之下只带了一个丫鬟一个车夫,外加一辆马车,但在回京途中却遭他人暗算,最终死在不知名的雪山深处,将军府上下也因谋反之罪惨遭灭门。
“再者说,我和公主成婚之后,圣上必会比先前更加器重我,你已嫁入陆家,便是陆家人,陆府兴盛夫君被皇上重用,你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我和公主成婚你应当支持才对。”
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乔挽月回过神,心中冷笑,陆裴元就是用这套话术套公主欢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