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安的视线盯在他背后,飞卢咬了咬牙,抬起脚步顺着楼梯向下走去。很快他周身便完全陷在黑暗中,唯有进来的入口是唯一的光源,回头看时能看见赵靖安站在那里的身影,他面带微笑,仿佛天宫中的玉面郎君,金发冠玉带钩,驻足凝望的样子让飞卢想起从前无数个陪他登上高台的夜晚。
赵靖安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他说:“去吧。”
飞卢知道自己只有向前一条路,前方不知什么东西的撞击声越发逼近,赵靖安用往日里吩咐他做事的口气让他过去,好像这也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项任务。
飞卢忍不住想,难道付与轻说的都是真的?赵靖安的内里已经完全被蛀空了,眼前自己看到的不过是一具皮囊,这具皮囊寻常地对他说话、对他微笑,但他原来发誓要效忠的那个主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飞卢闭了闭眼,转身头也不回地向楼梯尽头走去。
这楼梯的走向是朝下的,飞卢边走边估量,觉得自己几乎已经深入地下数十丈,如此耗费巨大的工程,自己先前竟然毫不知情,究竟是赵靖安刻意隐瞒,还是这个地方早已存在?若是刻意隐瞒,难道赵靖安从那么早便开始怀疑自己……或者说,他可能从来都没有信任过自己?
飞卢只觉得寒意遍布全身——那他先前的满腔忠心算什么?
他无端觉得愤怒,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占据了他的内心,殿下……殿下……赵靖安,究竟是这皮囊里面换了一个人,还是自己从来就未曾看到他的真面目?
楼梯两旁燃起小小的烛焰,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飞卢停下脚步,前面是一扇不起眼的石门,那石门是由整整一块石头铸成,浑然天成,飞卢摸索一阵,没有找到开关。
赵靖安没有收走他的佩剑,因此那剑是眼下他全身上下唯一能使用的工具。飞卢抽出长剑,剑嗡鸣一声,即使是在黑暗里也能看见白光一闪,剑身微微颤抖,剑刃锋利无比,抽出剑的一瞬间飞卢身上的气场便变了——他修的是最正统的剑道,从小跟着师父在华山苦修,虽然人有时候看着不着调,但一旦长剑在手,那股中正之气便瞬间显现出来。华山派身为五岳剑派之一,门下弟子皆讲究行事规矩,出剑杀人都要师出有名,无愧于心,若剑心有伤,修行也会停滞不前。
剑光在他双眸中倏忽一亮,剑身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嗡鸣声久久不散,石门后面那怪物挣动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锁链摩擦发出的动静越来越明显,那东西仿佛有预感活人靠近,飞卢莫名从他锁链挣动声中听出一丝兴奋。
他将手覆盖在剑身上,似是在安抚剑,同时也在控制自己的情绪。石门随时便会打开,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只能根据声音推测,但不管是什么,他都没有退路了。
轰——
楼梯震动起来,石门轰然而开!
飞卢抬眼望去,只见低矮的地下石室中,一团模糊的肉块正被钉在地上,那东西隐约能看出是个人形,然而没有皮肤,肉块中不断渗出液体,空气中满是腐肉的腥臭味。
虽然没有眼睛,但飞卢却觉得那东西似乎在“看”他。飞卢观察一阵,发现自己只要靠近,铁链的摩擦声便会骤然加大,仿佛那怪物即将从链条中挣脱,听得人一阵毛骨悚然。
飞卢绕过那比他大出一圈的人形怪物,继续往里走,中间是一条窄窄的通道,两边全都是奇形怪状令人作呕的肉块,前几个铁栏后面的东西还只是有几分人形,越往里走越能看出与人类的相像之处。
飞卢看得胆战心惊,心中疑窦丛生。
这些怪物都是从哪里来的?赵靖安将他们豢养在这里做什么?
还有……他们为什么都或多或少与人有相似之处?
一阵咯咯的笑声打断了飞卢的思路,那声音听着像孩童发出来的,声线稚嫩,还有几分天真。飞卢循声看过去,离他最近的那个铁牢里空空如也,乍一看似乎是个空牢。
笑声又响起来,那人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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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发欢快,她边笑边说:“往下看,我在这儿呢。”
飞卢低头一看,地上摆着个陶瓶,细长的颈口上方连着一张人脸,那人脸看着是个小姑娘,皮肤娇嫩,长相可爱,还在嘻嘻笑着,但除了那张脸之外,她身体所有其他的部分都消失了,仿佛陶瓶便是她的身体。
那小姑娘咯咯笑着:“你终于来啦?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想你想得紧呢,怎么不来找我玩?”
飞卢头皮一炸,后退两步,惊惧得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什么叫“这么久都不来看我”?自己从前来过这里?!
那张脸表情灵动,似乎真的像个活人,只是嘴角的笑容咧开到耳根,那分明又不是人能做出的表情。她说话的声音与寻常小女孩无异,两相对比之下,显得极为割裂。
陶瓶上的脑袋没法抬头,只能将眼睛向上转动。那东西古怪地笑了一声,说:“怎么一副从未见过我的表情,这里的兄弟姐妹们这么想你,你一出去便当自己也是人了,留我们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受罪,真是该死!”
飞卢急促地喘息着,那东西说到最后,嗓音也变得尖锐,声音撞在过道和墙壁上,撞出一阵阵的回声。
“
真是该死!”
“真是该死!”
“该死!”
黑暗中,过道两侧铁牢里面的怪物似乎都不约而同地朝向他,铁链同一时间振动起来,手脚被钉在地上的肉块挣扎着扬起头颅,五官模糊的人形扑到铁栏上,拼命伸手想抓住他。
飞卢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向后退避着,尖锐的声音不断冲击着他的耳膜,太阳穴针扎一般疼痛,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崩开薄薄一层皮肤从里面钻出来。小臂上潮湿黏腻,不知道是沾上了涎水还是血液,他一时恍惚,几乎分不清腐臭的气味是在地牢中闻到的还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飞卢喃喃道:“我……我是从这里走出去的……我是谁?”